第二百二十三章:艾雪的真相
郑彬在开始的时候,还是带着一点哄骗文宇的意思,他想着只要文宇能顺从医生的意思把手术给做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可是文宇再次问起来时,郑彬却改变了主意,文宇现在无法动弹了,等他的手术成功了,按照文宇的说法,也是一两年都得躺在床上,而且一两年后,文宇的病到底有没有得治,郑彬也只是胡乱说了一嘴而已。
为了让文宇安心,也为了让自己安心,郑彬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文宇,丁处要骂,就让他骂去好了,他最多也就是说说自己不懂原则,总不能为了一个垂死的病人而把自己赶出特别行动小组吧!
“好,老文,我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郑彬坚定的说道。
“老文,这么多年以来,你可能只是知道艾雪有一个吸过毒的赌鬼老爸,可是对她的身世根本不是很了解。当然,这也怪不得你,艾雪一直隐藏得很深,这也是丁处为什么会选择了她的原因。”
“丁处?”也许是因为听到了艾雪的事情,郑彬感觉到文宇的声音底气足了一些。
“你别动,听我慢慢说。其实我也是加入了丁处的行动小组之后才得知艾雪的背景的,艾雪的身世较悲惨,父亲早年吸毒,有严重毒瘾,后又沉迷赌博,输了个倾家荡产,欠下巨额赌债和高利贷,艾雪的母亲在她很小时就和她父亲离了婚,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而艾雪则经常受其父亲巨额债务的连累被社会人士骚扰。
在她刚上高一时,有一次被一伙要债的人给堵在了路上,她们意图绑了艾雪去卖身还债,艾雪当然不干,在拉扯的过程中,刚好被前去市局开会的县缉毒大队大队长丁松,也就是现在的丁处遇到了,丁处当即下车和随车的缉毒警察制止了那伙人的行为。
在仔细的询问了过程之后,丁处为艾雪的悲惨遭遇而同情的同时,还主动对艾雪进行了帮助。当时,艾雪因为家境困难,几乎准备要辍学了,于是丁处就承担了艾雪的费用,供她读书直到上了大学,还在生活中处处照顾着艾雪,我们虽然在学校里从没见过丁处这个人,可是艾雪却把他当成是父亲一般看待的。
丁处当时根据缉毒大队截获的情报,锁定了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但是因为证据不足,不能将他捉拿归案,于是丁处就想到了安插一名卧底去到那个犯罪嫌疑人的公司,帮他们搜集证据。
这个时候,我们刚刚大学毕业,丁处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卧底人选,就只好找到了视如己出的艾雪之下。艾雪也是知恩图报,而且因为自己的赌鬼老爸,她本人也十分痛恨毒品,于是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而且在那个犯罪嫌疑人的公司里升职做了药剂师。”
“艾雪是缉毒卧底?”文宇这时抬了抬身子,想要坐起来,看来郑彬的话让他很是吃惊。
“你别动,好好躺着!”郑彬安慰了一下文宇,然后继续说道,“艾雪做卧底虽然是丁处安排的,可是这是在她完全自愿的情况下,丁处才这么决定的。而且,事实也说明,丁处选对了人,艾雪的卧底工作做得很出色,出色得连你都没有看出来!”
“可是,她是怎么失踪的?是不是她在卧底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文宇的声音明显响亮了很多,可是郑彬此时正陷入了艾雪的故事里,根本没有注意到。
听了文宇的问话后,郑彬沮丧的点了点头。
“是的,据丁处所说,艾雪那天按照约定的方式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两人约好了第二天见面。可是第二天,丁处怎么也没有等到艾雪出现,在这之后,我们才确定艾雪是失踪了。”
“那家公司的老板,是谁?叫什么?”文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老文,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们已经很仔细的调查过这个老板和他的公司了,他们不仅和艾雪的失踪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发现他们和毒品案有任何的关联。不过,我们倒是找到了一个人…”
文宇这时打断了郑彬的话,冷笑道:
“哼哼,你们?”
郑彬知道,尽管文宇说了不怪他,可是当他得知了自己真的对艾雪案是知情的时候,他不可能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是的,我们,我和丁处的行动小组。艾雪始终以后,丁处就申请成立了这个专案组,我们对外称是特别行动小组,我刚才说的这些情况,都是我进入小组之后才有权限知道的。”
“好了,说说你们找到的那个人吧,他是谁?”文宇对这个专案组没有一点儿兴趣。
“这个人就是你和仇阳一直在找的那张相片上的人,他叫陈俊!”郑彬说这话时,低下了头,这个陈俊是让文宇变成这个样子的关键人物,而自己对文宇的隐瞒则是文宇变成这个样子的导火索。
“所以,你们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个陈俊的踪迹,却没有告诉我?”文宇的话带了一点儿质问的口气。
郑彬赶紧解释道:
“不,老文,虽然之前丁处他们是一直掌握着陈俊的行踪的,可是艾雪失踪以后,这个陈俊也跟着销声匿迹了,我是加入专案组之后才知道的,陈俊这个人,我也只是和你一样,在监控里看见过他,却从没见过他本人。其实,对于你和仇阳查到了陈俊并且找到了他的踪迹,丁处是很吃惊的,我们动员了整个专案组的警力,也没能发现这个人的丝毫踪迹,可你和仇阳才两个人,就找到了他。
我也和丁处说过很多次,想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加入并且帮助我们的调查,可是丁处却担心你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冲动行事,最终落得和艾雪一样的下场,所以几次都拒绝了我的请求。老文,现在你知道了艾雪的真相,接下来就应该好好治病,等做完了手术,咱们就把艾雪的案子查他个底儿朝天!”郑彬看起来信心十足。
郑彬把话刚刚说完,背后的门就被医生给推开了,医生看起来很兴奋,一路小跑跑到文宇的床前,对文宇说道:
“太好了,文宇病人,各科室的专家早就等着你了,手术室也安排好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文宇本来抖擞起来的精神,一听见医生的话,马上又消失了,他把抬起来的头重新躺回枕头上,声音重新虚弱了起来。
“哎,老,老郑,我这趟进去生死未卜,如果我有什么,什么不测,我们家老爷子还有艾雪的事情,就,就拜托你了!”
郑彬这时也动了感情,做了十几年的兄弟,文宇这一进去,恐怕就天人两隔,再是铁打的汉子,此时也忍不住要落泪。
“老文,你只管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医生耐心的等着两人把话说完,然后就在郑彬的帮助下把文宇从抢救室推了出去。医生把文宇要去的手术室告诉了郑彬,然后说道:
“你过去在那边等,我带着病人走专用电梯去手术室!”
尽管郑彬想陪着文宇走完这一程,可是医生吩咐的话,他又不能不听,于是只好和文宇分开了去往手术室。
郑彬按照医生的吩咐去了手术室,可是等他赶到时已经晚了,手术室的灯已经亮起,文宇现在已经处于手术中了。郑彬看着手术室的灯,又看了看旁边位子上的人,他再想也许是有人和文宇同时手术,所以这些位子上还坐着一些人,这些人跟他一样,脸上挂着泪痕,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在等待文宇手术的过程中,郑彬看见时不时的有护士带着带血的手套急匆匆的跑出来,拿了个什么东西又急匆匆的跑进去,每一次护士跑出来时,身旁坐着的人都会猛的站起来,拉着护士不断的问着里面的情况怎样。
看着身边的人不断的站起来又坐下去,郑彬觉得自己也该问一问文宇的情况,可是他不知道哪个护士是文宇的,甚至不知道文宇的护士有没有跑出来过,于是,他只好在每一个护士路过时都起来一下,但是他想拦住护士问一问又不知道问什么。
差不多等了一个小时,突然手术室的灯灭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位医生,郑彬身旁的人赶紧围了过去,郑彬一看见医生,也跑了过去,可是仔细看了看,也没看见文宇身旁的那位医生。那些围过去的人追问着两位医生,医生则满脸笑容的说手术很成功,那些人马上乐得抱成了一团,紧接着,就有护士推着一杆病床从手术室里面出了来。
这些人簇拥着病人离开了,两位医生也一边探讨着什么一边朝外面走去,最后,走廊上就只剩下了郑彬一个人,他望着头上的手术室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文宇的手术还在进行?郑彬为了确认一下,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手术室的门,可是推开门之后只能看见手术室的外面,真正的手术室还在里面,郑彬不敢进去,探着个脑袋往里面望了望。
“哎,你在干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把郑彬吓了一跳。
郑彬看见是两位护士,于是赶紧问道:
“护士同志,请问一下,里面还有手术吗?”
两位护士对望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位冷冰冰的说道:
“没看见灯都没亮么,手术早做完了!”
郑彬一惊,“做完了?那文宇呢?”
郑彬眼珠子一转,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他赶紧飞也一般的朝楼下跑去,一直跑到了急诊科文宇刚才待过的抢救室,推门一看,抢救室里面的东西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似乎没有人理会这里似的。
看着眼前的一幕,郑彬心里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厚了,他走到那些医疗仪器旁边,看着地上凌乱地摆着的插线板,一些医疗仪器的插头就那样随随便便的摆在那里,甚至文宇使用的那台呼吸机,根本没有插上电源。
“吗的,文宇,你个臭小子!”郑彬骂了一句,然后走出了抢救室,走到门诊楼的护士站旁。
“打扰一下,刚才那间抢救室的病人呢,你们有没有看见过?”郑彬最后指着那间抢救室的方向问了一句。
“哪间?哦,那间啊,那间根本不能用,是我们应急的时候加床用的,哪儿来什么病人啊?”护士惊奇的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郑彬。
“哦,可能是我记错了,谢谢了!”郑彬最后确认,自己是被骗了。
在走出急诊大楼的时候,郑彬注意到身旁急匆匆跑进跑出的医生,还有跟着他们身后的一堆护士和实习生,这才会想起刚才的情形,那名医生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他嘴里所谓的“抢救”也是他一个人完成的,就连郑彬自己去办公室找“医生”时,办公室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那名医生出现的时机,简直就像是配合自己和文宇的对话似的,总是在话说得刚刚好的时候,医生就进来了。
郑彬马上想到,第四医院是仇阳工作过的医院,他再仔细的回想那名“医生”的体貌特征,这才想起来和仇阳很相像,还有,那“医生”的说话声,他刚才就注意到有些别扭,可是当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文宇的身上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医生说话别扭不别扭。
“跟仇阳合伙儿骗我?文宇,算你做得出来!”郑彬坐在急诊大楼门前的台阶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旁边的大理石柱子。
郑彬又想到自己刚才在文宇面前的表现,真情流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真是丢死人了!”郑彬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在心里想到。
“艾雪!”郑彬突然大声叫了一句,他心里想着,现在可不是嫌丢人的时候,艾雪的事情他可是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给了文宇,现在想来,文宇跟仇阳合伙演了这一处,肯定就是用来套自己话的。
想到这里,文宇赶紧跑上了自己的车,一边点火一边掏出了那个2G手机,给丁松打了电话。
年后的中北市总算迎来了第一个晴天,虽然天气依旧清冷,可是明亮的日头和湛蓝的天空都让人不自觉的心里一暖。在中北市区去往天河区工业园的朝阳大道上,一辆白色的路虎奔驰在路面上。
文宇一边撕着手里的机票一边颇有些得意的笑道:
“白白浪费了我一千多块钱,没想到郑彬那小子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驾驶着路虎的仇阳带着墨镜,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人脉,人都已经离开医院了,你的那些同事还愿意帮忙!”
“哼哼,这就算人脉好吗?不过是借一借他们不用的病房和平时也没什么人的办公室,文宇,你的交际思维还是这么简单吗?”
“我说,难得咱俩这么默契的配合了一次,我夸一夸你,就算夸得不对,你直接接受不就完了,用得着这么冷言冷语的吗?”
“哼哼,那是不是我也应该夸一夸你戏演得好,当初就不应该学刑侦口,而是应该考北戏上戏呢?”
“哎,算了,跟你说不到一起,你就安心开车吧!”
于是,车里回归平静了,文宇和仇阳就这么一路无语的开到了天河区工业园。据郑彬所说,艾雪当年的工作其实是为了作卧底的掩饰,虽然他没有说明艾雪是在哪家公司上班的,可是文宇知道,艾雪毕业后就一直和他在一起,毕业以来,她从没有换过工作,文宇知道,艾雪的单位就是位于天河区工业园的鑫隆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说起鑫隆科技,虽然比不上红霞商贸那么有名,可也是中北市评出的十大杰出新新科技企业之一,毕氏科技的CEO毕禹更是被誉为生物科学界的中国版埃隆马斯克,毕禹个人也在某富豪榜的前500名出现过。
文宇对鑫隆科技不陌生,仇阳就更加熟悉了,他在医院的工作期间,也曾多次与鑫隆科技的医药代表接触过,他还曾经好几次和毕禹同桌吃过饭,不过,那个时候多是陪领导去的,他能记得毕禹,就是不知道毕禹还记不记得他了。
“郑彬说他们调查过艾雪的单位和老板,也就是说他们调查过鑫隆科技,但是这个老板,到底是鑫隆科技的董事长陈鑫隆呢,还是CEO毕禹呢?”文宇沉思了片刻,最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觉得有所谓吗?”仇阳语气依旧很冷淡的说道,“他们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多时间都查不到陈俊,咱们两人才花了多久?一个月?就找到了!你还觉得他们的调查很靠谱吗?”
文宇摇了摇头,对仇阳的态度很无奈。
“仇阳,我知道你恨警察无用,根本不相信他们。可是,你别忘了,就算咱俩再神通广大,最后找到了陈俊,也得交给警察,他们才是执法者,咱俩不是!”
“哼哼,这话你得对你自己说,等你见到了陈俊,你得先制止住自己,才能另外去制止我!”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刚才说的意思,是咱俩还得重新去调查一下鑫隆科技吗?”文宇问道。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生物科技,多么好的制毒幌子!”仇阳反问道。
文宇无语了,在这方面,仇阳的确比自己懂得多,他能仅靠用鼻子一闻就知道南山市郊区的仓库是用来制毒的窝点,那么他肯定也能知道生物科技的原材料哪些可以用来制毒。
仇阳在快要离开市区的时候,把文宇放下了车,两人都是反侦察的高手,用不着商量什么,便一人一车的分开了,文宇下车后,拦了一辆的士,又朝着市内开去,而仇阳则是驾驶着白色路虎,从另外一个方向返回了市区。
两人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去鑫隆科技的话,肯定会被那个直肠子的郑彬逮个正着,所以两人约好了,各自想办法消失一段时间,然后用仇阳订制的特殊手机互相联络,等到时机成熟了,在汇合去鑫隆科技看看。
郑彬在电话里先是把文宇和仇阳合伙儿骗他的事情给丁松说了,然后又把自己没忍住把艾雪的情况告诉了文宇的事情说了出来,电话里,丁松呼吸声粗重,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郑彬把话说完了之后才说了一句:
“好了,你先过来,咱么碰个面!”说完就挂了电话。
郑彬坐在车里,不住的骂着自己太过大意,刚才在医院里的那一出,现在回想起来,到处都是漏洞,从仇阳扮的医生,到和文宇的对话,从急诊科的抢救室到楼上的手术室,如果不是自己太过担心文宇的话,很多细节只要多想一下,就能发现全是他们骗他的。
郑彬想到,这一次去面见丁处,挨顿臭训还是小的,就算丁处气不过,给自己两个耳光,郑彬觉得也没什么太过分的,他已经做好了负荆请罪的准备了。
可是到了地方之后,丁处不旦没有骂他,反而还安慰起了郑彬。
“丁处,您还是骂我一顿好了,实在没话好骂,您打我也行,毕竟,我这错犯大了,你要这么对我,我心里反倒没底!”郑彬垂头丧气的说道。
“呵呵,骂你能有什么用?我打你一顿,时间就能往回倒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咱们就得想办法来弥补,追求责任那是往后的事儿。其实,这段时间我也认真想过了,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文宇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住院,和我一直执意要瞒着他分不开关系。我看你这一次上当受骗,不见得就是件坏事。”
“丁处,您是不是气糊涂了,文宇那小子演了那么一出苦情戏,就是为了套出我嘴里的话,这艾雪的事儿他俩知道了,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乱子呢,怎么就不是件坏事儿了呢?”郑彬好奇的问道。
“哎呀,咱们应对好了,就不是一件坏事儿,可要是应对不好,任由他俩胡来,那肯定是坏事儿了?当务之急,咱们得尽快找到他俩,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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