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冯磊的手机

文宇在中北市陪着郑彬守了李香秀婆媳俩整整三天，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李香秀婆媳俩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在那个村子里安家了似的，除了每天下地劳作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待在那个农家院子里。

而毕禹这边，也是毫无异动，而且中北市的毒品犯罪活动，突然之间就下降了很多，零星发现的一些，也都跟海洛因沾边的案子，几乎没有。

就在文宇和郑彬慢慢习惯了这种在野外蹲守的日子时，突然姚薇打来了电话，小燕不见了！

据姚薇所说，小燕住进酒店之后，就极少出门，大部分的吃饭她都是叫的外卖，只有极少的时间姚薇会邀请她一起出来吃饭。其实姚薇打电话来的时候，小燕已经失踪了两天了，刚开始，姚薇还以为小燕是想出去散散心，可是当晚她没有回来，到了第二天，姚薇去问服务员时，小燕仍然没有回来。等了两个晚上，也没看见小燕，姚薇有些担心了，这才给文宇打来电话。

小燕是一个社会经验丰富的成年人，她有自由行动的权力，所以文宇并没有怪罪姚薇。

但是，小燕在这个时候失踪，文宇的心里多少有点不安了起来，他不自觉的把小燕的失踪和毕禹团伙最近的安静结合了起来。

文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小燕有可能又回南山市去找仇阳了，他想发短信问一下仇阳，但是最后他打完了字也没有发出去。文宇在想，仇阳刚刚死里逃生，可以说好不容易终于在南山市的制毒团伙内站住了阵脚，如果小燕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这个时候告诉仇阳只会让他乱了方寸。

于是，他只好打电话问了文良，但是文良却说，这几天一直都在和仇阳暗中联系，他没有感觉到小燕重新和仇阳接触过的迹象。不过，在文宇的请求下，文良还是答应去各个口岸查一下小燕的踪迹。

而在中北市，文宇则把寻找小燕的事情交给了陈佳佳，一天之后，寻找的结果出来了，陈佳佳通过交警的监控找到了小燕的踪迹，发现小燕从清河酒店出来之后，进去了一家KTV里面，然后就再也没出来过，而文良那边却没有发现小燕的任何踪迹，也就是说，小燕是在那家KTV里面失踪的。

得知了这一情况之后，文宇和小燕马上赶到了这家KTV。KTV位于中北市商业步行街的附近，是这附近众多KTV里面不温不火的一家，在来这里之前，文宇特意跟郑彬打听了一下，这家KTV和毕禹并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在KTV里面的调查结果，却让两人都失望了，KTV内部的监控也只是拍到了小燕进入KTV之后往包厢的位置走了过去，KTV的服务员也不记得小燕的面孔，所以，小燕到底是怎么消失不见的，文宇直到现在也并无任何头绪，无奈之下，两人只好把KTV内部的监控录像和附近交警的监控录像给拷贝了回去。

在仇阳给文宇的信中，仇阳写得非常明白，他把小燕交给了文宇，让他好好照顾她，所以文宇把小燕的失踪，归罪给了自己，他觉得自己应该把实情告诉仇阳，可是他不敢，他不敢让仇阳分心，也不敢去面对仇阳。

而此时的仇阳这边，也有了一些突破。也许是出于对那天杆子哥突然袭击的害怕，冯磊对于杆子哥和石头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当然，这些变化杆子哥和石头是看不出来的，只有仇阳在和冯磊一起制毒时，他从断断续续的和冯磊的聊天中感受了出来。

仇阳把杆子哥当时对待自己的情况当作故事一样，和冯磊讲了出来，而冯磊无意间冒出来的一句话，就是仇阳认为他的态度有了变化的依据。

冯磊说：

“这伙人心狠手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比你更狠的事情我不知道见了多少，你那点事儿就不叫事儿。”

仇阳当时没有继续围绕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可是他默默的记了下来，现在制毒的人中少了顾青，而杆子哥一时半会儿还没能找到替代顾青的人选，所以，仇阳和冯磊单独在车厢里制毒的时间就变得多了，仇阳在之后的时间里，总是会把这个话题时不时的拿出来和冯磊聊聊。

“诶，对了，磊子。你说杆子哥他们心狠手辣，难不成他们也像对我那样对付过你？”

“那倒没有，我进公司的时间比杆子哥长，也算是元老级别的了，他们不敢这么对我的！”

“那你还说他们心狠手辣？”

“呵呵，贵老板，现在是公司走上正轨了，以前的时候，杆子哥还只是一个小喽啰，他为了爬上来所做出来的那些事儿你是没见过。我跟你说啊，咱们这儿制毒，就够得上掉脑袋了，但是你要知道他们以前干过什么事儿，你就会认为咱们违的这点儿法，真的就不算什么了！”

“是吗？说说看，杆子哥都做了些什么？”

也许是仇阳问得有点儿急，冯磊突然警惕了起来，说道：

“这事儿我可不能说，让杆子哥知道了，他非得做了我不可，再说了，他干的那些事儿我也说不出嘴。贵老板，我跟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以后干什么都得小心着点儿，这一次，你还只是挨了顿揍，下一次，说不定连小命儿都会没了！”

于是，仇阳也就不追问了，冯磊的这些话已经很有用了，起码让仇阳知道了他知道这个团伙里面的很多秘密，说不定下一次谈话时，就能得到什么线索。

这天，仇阳和冯磊照常在车厢里“工作”，仇阳为了和冯磊套近乎，所以时不时的让他休息一下，想从和他的聊天中套出更多的消息。冯磊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和仇阳嘻嘻笑笑的说着话，突然他放下了手机，急急忙忙的跑出了车厢，说是内急。

车厢里是按照仇阳的要求严格除菌了的，手纸这些东西一般都放在驾驶室里，而工作台上，仇阳也不允许放起他的东西，包括手机。看着一副狼狈样子的冯磊，仇阳摇了摇头，帮他收好了手机。

当仇阳拿起冯磊的手机时，却发现这个冯磊急得连手机都没关，手机上还显示着他刚才浏览过的短视频。

突然，仇阳想到了什么，于是把头探出车厢，正好看着冯磊拿着手纸往一个小山包的方向跑去，而那个石头，正坐在椅子上打着盹儿。

于是，仇阳开始翻看起了冯磊的手机，然而冯磊的手机里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唯一和他们制毒相关的，也只有近期冯磊拍下的他们制毒地点的一些风景照片。在冯磊的通讯录里，仇阳发现和他通话最频繁的，除了自己和石头之外，就是杆子哥和一个叫做楠哥的人。

仇阳记得，郑彬好像说过毕禹的保镖就被称作楠哥，是东南亚的人，这样看来，冯磊说自己是元老级别的人，也不尽然全是吹牛了。

仇阳翻来翻去也没翻到有价值的东西，于是打算把手机给关了，可是他突然发现他的手机相册里慢慢的出现了一些相片，这些相片是刚才仇阳没看到过的，于是仇阳立马明白了，这是手机的云端功能，当开通这个功能之后，手机会把你的相片默认的传到云端之上，就算你把那些相片给删掉了，它们依然还保存在云端。

仇阳朝外面看了看，冯磊还没有回来，石头打盹儿正打得香。于是，仇阳大胆得查看起这些相片来，不过，这些相片多是一些冯磊的自拍照，还有一些他存下的网络照片。仇阳看着看着，就翻到了冯磊好几年前的相册，当他看见照片的日期显示到六年之前时，他又想起了艾雪。

仇阳摇了摇头，试图把艾雪从自己的脑子里甩掉，好让自己重新把注意力集中起来，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冯磊的相册中，有几段小视频，仇阳想打开来看，可是这野外的网速太慢，根本缓冲不过来，于是仇阳放弃了看小视频的打算，继续翻看着冯磊的相册。

当他看见冯磊相册中六年之前的一张合照时，仇阳愣住了，这张照片显示的是一间办公室，冯磊还是主角，他和办公室里的一些人高兴的拍着合照，可是仇阳分明看见，在这群身穿白大褂的人群中，艾雪的脸赫然出现在其中，照片中的艾雪看起来很高兴，笑得很灿烂。

仇阳继续往前翻看着，发现在这段时间里，艾雪会经常时不时的出现在冯磊的照片中，那个时候，冯磊也穿着白大褂，和艾雪的关系看起来也很亲密。

仇阳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拿着手机的手不住的颤抖，他赶紧用另外一只空余的手抓住抖动的手，试图制止自己的颤抖，可是他发现并没有用，因为他的两只手都在颤抖着，甚至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都在颤抖。

这时，外面传来了石头的骂声，原来他醒来之后发现冯磊去上厕所了，正在怪罪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一声，冯磊此时正在车外，不断的和石头道着歉。

仇阳赶紧坐了下来，退出了手机的云端，然后关上机，把手机揣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吗的，这要是在楠哥手下，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欺负我！个狗东西！”冯磊骂骂跌跌的进了车厢，似乎对石头的责怪很不满意。

仇阳强忍着自己心里的激动，把手机拿出来扔给正在穿着隔离服的冯磊，说道：

“磊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手机不能随便放在工作台上，这也是被我发现了，要让石头发现了，少不了你的好果子吃！”

“嘿嘿，对不起啊，贵老板，下次一定注意！你说，石头要能像你这样客客气气的跟我说话，什么事儿我都能记得住，可他就是不会客气，杆子哥倒是客气得很，就是始终一副瞧不起你的样子，我真是受够了。贵老板，不是跟你吹牛，这要放在几年以前我在中北市的话，他们要敢跟我这么说话，楠哥他……”冯磊接过手机之后，便一边穿戴着隔离服，一边啰啰嗦嗦的说着，最后，似乎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于是赶紧停了下来。

可是仇阳却抓住了这个时机，故意的追问着：

“楠哥他会怎么样？”

“嗨，不怎么样，我这不是胡说呢吗？”冯磊试图补救自己说漏嘴的话。

“磊子，这个楠哥是什么人啊，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杆子哥他们还很害怕这个楠哥咯？”

“嘘……贵老板，你小点儿声。这个楠哥可不是咱们能随便提起的，说不定随时都会掉了脑袋！”

仇阳却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么说，还真有这么一个楠哥咯！哎呀，你放心好了，这车厢密实着呢，外面的人听不见里边儿的动静的！”

冯磊这时终于穿戴好了，走到仇阳面前说道：

“贵老板，你是命不好，哎，我他吗也是命不好，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来了。这要是在中北市，像咱们这种高科技人才，老板都珍惜着呢，哪像他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仇阳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

“就咱们？做粉儿的？还高科技人才呢，磊子，你他吗也太会抬举自己了！”

没想到冯磊却非常认真的说道：

“贵老板，你可千万不要看轻了自己。咱们的老板是很重视我们这些有技术的人才的，刚开始，听说要让我制毒，我也不愿意，但是老板对待咱们这些高学历的人才，那真是没话说。高薪水、高福利，人家公司过节放假国内游，咱们公司最差也是日韩游。什么科研论坛了、技术研讨会了，不管国内国外，只要咱们有兴趣，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老板还报销全程的差旅费，贵老板，这样的公司，你就是全世界去问问，恐怕也找不出来几家吧！”

看着冯磊一副骄傲的样子，仇阳觉得他不像是在吹牛。不过，他说的这种待遇，放在全世界还真的比较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知道他们是制毒的，否则就这待遇，仇阳自己都有点儿动心了。

不过，听见冯磊说的这些什么科研论坛和技术研讨会，仇阳倒是有些好奇，难不成这些制毒的，还要隔段时间聚集起来来探讨探讨怎样制毒？

“磊子啊，你这牛皮有点儿吹过了吧，你说老板安排出国游、报销差旅费我都相信，毕竟咱们这个行业也是高利润行业嘛。不过，这论坛研讨会什么的，我不相信，难不成你们还隔三岔五的出国去学习怎样制毒吗？”

人就是这样，当遇到别人问自己问题时，特别是自己比较懂、比较内行的问题时，他都会不厌其烦的去解释，这并非是出于帮助别人排忧解难，而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冯磊就是这样，他对着一脸不相信的仇阳说道：

“你怎么想的，还学习怎样制毒，亏你想得出来。这些论坛研讨会都是由各种行业专家和高等院校组织的，所讨论的问题也都是一些前沿的学术问题，跟制毒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理解老板干嘛让我们去参加这些集会，参加这些集会的名额很难弄到，而且花费也不菲。

可是后来我明白了，老板其实就是想留住我们。你想啊，我们这些人都是学校的拔尖者，学成毕业之后都有好生作为一番的抱负，可是现在却沦落到给别人制毒了，久而久之的我们就会厌倦甚至是放弃制毒这个行业。老板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们安心，是为了让我们还有点儿别的追求，这样一来，我们就不会因为制毒而放弃了我们的抱负，也就不会那么的排斥制毒这个行业。”

对于冯磊的话，仇阳始终不敢相信，像这样有远见的老板，就是正经的行业也没有几个，更何况只是一个制毒贩毒的毒枭？不过，这倒是让仇阳想起了丁松曾经评价毕禹的话来，丁松说过，不能小看了毕禹，毕禹能从一个小毒贩做到一家上市公司的CEO，可不是靠着一般的本事做起来的！

仇阳还有很多话想问冯磊，关于他们老板的、关于他们公司的、关于那个楠哥的还有关于艾雪的，可是他忍住了，再问下去，难免不会引起冯磊的戒心，他好不容易和冯磊建立起来的关系，可不能就这样草草的了断了。

不过现在看来，冯磊这个人的确是个关键人物，仇阳甚至相信，如果现在就控制了冯磊，然后让他指证毕禹，就可以很快的定毕禹的罪。可是这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艾雪。

晚上回到市内后，仇阳马上联系了文良，他把冯磊的地址给了文良，然后告诉他冯磊的手机里有不少的秘密。

两天之后，文良带着从冯磊的手机云端里破解的资料来到了中北市，这一次的行程，文良没有通知上级，也没有跟自己的警队打招呼，甚至没有跟仇阳商量一下。

文良带着资料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下了飞机就打车来到了丁松所在的专案组，在丁松的办公室内，郑彬和丁松早已在等着他了。

原来，一天之前，郑彬就接到了文良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洁：明天在丁处的办公室里等我，紧急！

看着火急火燎的跑进来的文良，郑彬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打趣的问道：

“文队长，什么事儿这么急啊，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然而文良却没有丝毫要笑的意思，他接过郑彬递过来的水，两大口就喝了下去，然后问道：

“丁处，您这儿有电脑没？可以放视频的那种？”

丁松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脑，然后说道：

“什么事儿啊，电脑在那儿，你要干什么？”

“丁处，郑彬，什么都别问了，看了你们就明白了！”

于是，文良也没管自己是不是这台电脑的主人，几大步就走了过去，他打开了电脑，然后插上了一个U盘，文良拿着鼠标点了几下，电脑的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画面，和画面同步的，是一个女人不断的尖叫声和一群男人的嬉笑声。

看完了视频之后，文良闭上眼睛不动了，郑彬抱着头蹲了下来，而丁松却满脸老泪的走到了一边。

三个人沉默了很久，没有人敢大声的呼吸，过了一会儿，文良才开口说道：

“这是视频的其中一个，还有三个其他的视频，都是不同的受害者！”

丁松听了猛的转过身来，朝文良问道：

“这个视频，你除了给我们看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

“没有，技术员破解之后，我就先看过了，我看的时候，身边没有其他人。当我发现这段视频之后，我就要求技术员把视频拷贝了下来，然后把原来的都删掉了！”

“那好，我先不管你是怎么得到的视频，总之这个U盘先放到我这里，视频的事情，不可以和除我们之外的任何第四个人透露，你们俩记住了吗？”丁松对着两人狠狠的问道。

“我知道了！”文良点了点头回答道。

等文良回答之后，丁松又对着仍然蹲在地上像丢了魂魄似的郑彬问道：

“郑彬，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不能跟文宇说，不能跟任何人说！”

郑彬没有回答，他只是蹲在地上抱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双目无神，他的精神就好像被抽离了躯体一样，他想忘掉自己刚刚看见的，可是那一幕却反复的在自己脑海里显现着。

“哎！五年了！他俩是为了什么呀！”终于，郑彬大声哭了起来。

文良被郑彬的哭声所触动，也有些哽咽了起来，他拍着郑彬的肩膀说道：

“郑彬，别这么说，也许她还活着呢！”

“活着？我倒宁愿她死了！”

“好了，视频的事儿就此打住！文良，郑彬，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可不是掉眼泪的时候！”丁松擦掉了眼泪后说道。

于是，文良把郑彬扶了起来，然后三个人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现在，把视频怎么得来的事情给我们说说吧！”丁松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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