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你究竟都知道什么
虽然并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但不管怎么说，这种可能性都特别的小。因为根据调查，董海明嗜赌如命，但是实际上欠下的高利贷总共也只有四十多万元，而且并非欠的同一个人。董海明好赌，也和诸多赌徒一样输钱，但是他的运气要比很多赌徒好很多。他今天输了之后借了高利贷，明天可能就把钱赢回来了，然后一口气偿还掉所有的高利贷。和那些输的倾家荡产的赌徒来比，四十万的外债并不算多。
而且他也不相信有人会因为几十万块钱的高利贷杀人。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本身的成本是很低的，有可能你今天借了一万块钱，过了一个月就变成了十万。所以说董海明欠下的钱，真实的成本有没有五万块钱都难说。那些放贷款的人是为了求财，只有董海明活着才有可能还他们的钱，他们如果弄死董海明，那就人财两空，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有董海明活着他们才能和他有这种债务关系，如果董海明死了，谁还他们的钱呢？
董海明并没有亲戚朋友，所以他死了之后也没有家属来认领尸体，到现在都躺在法医的停尸房里。
长湖刑警大队正门口的台阶上，文宇和仇阳席地而坐。
警队大院里的灯暗沉沉的，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给清冷的大院里添了几分幽寂的感觉。
在文宇进去旁听开会时，仇阳一直在这里坐着抽烟，地上已经全都是他抽剩下的烟头了。
“还有烟吗？”
文宇坐在他旁边的第一句话便问道。
仇阳微微侧过身子，将手里的中华烟盒弹动几下，从里面弹出最后一支烟交给文宇。
文宇拿着zippo打火机又熏烤了一番烟管，吸了一口，“说说吧。”
“说什么？”
“我想你很清楚我要问什么，我想知道一切。”
“没什么好说的。”
“你认识董海明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仇阳冷言道。
“从案发现场你就一直不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些？艾雪的失踪，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仇阳冷哼一声道。
就在这时，文宇忽然揪住了仇阳的衣领，用一种凌厉的目光盯着他，可是仇阳连眼睛都没眨。
不知道文宇心里又想着什么，在几秒钟以后，他又把仇阳松开，“你觉得是谁杀了董海明？”
可仇阳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倒是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我的确见过董海明，但那是五年前了。”
什么？
文宇赶忙转过头。
仇阳抬起头看着黑暗的天空，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思绪，关于五年前的事情，他实在不想提起，“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五年前，是我没有保护好艾雪。”
文宇的脑袋嗡的一声。
紧接着，仇阳并不在意文宇的表情，最终将五年前他所看到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对方，并道：“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是我当时没有保护好她，我有罪，我对不起她。”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文宇的心情十分复杂，可他却并没有责怪仇阳。
“你打我一顿吧，我不还手，就像大学时候你跟郑彬两个人打我一样。”
“我为什么要打你？”
“我没保护好艾雪。”
“呵呵。”文宇释然，吸了一口烟叹气道，“我有什么资格去打你？没保护好艾雪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我才是艾雪的未婚夫，于情于理，也应该是我保护她才对。至少在她被坏人掳走的时候，你上去保护艾雪了，而那个时候，我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所以……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自从上大学的时候，文宇和仇阳就一直不对付，也没有像是今天这样坐在一起聊过天。他们两个人共同喜欢着艾雪，唯一的区别是仇阳并不被艾雪所喜欢，他对艾雪的感情只是自己一味的单相思而已。
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停在了刑警大队的门口，是姚薇。
“文宇？”
下车以后，姚薇直奔台阶过来，一样就看见胸口绑着绷带的文宇，“你怎么这么严重？”
“你怎么来了？”文宇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今天晚上实在是有点特殊情况……”
“好了，没关系的。”姚薇通情达理道，紧接着从车里拿出几个饭盒道：“你们还没吃饭呢吧？我带了点饭过来。”
姚薇的举动让文宇觉得倍感温暖，他递给仇阳一个饭盒，仇阳直接放在了台阶上。
“这位就是仇阳先生吧？”
仇阳点头。
“你好，我叫姚薇，之前听文顾问提起过你的事迹。”姚薇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她一直挺想见识一下仇阳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的，可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面对姚薇伸出的右手，仇阳坐在地上楞了一下。
几秒钟后，他才猛地反应过来，礼貌性的伸出手道：“你好。”
仇阳的动作不冷不热的，让文宇看着都觉得尴尬，一句你好过后，仇阳就没有话了，重新坐在了台阶上，这让姚薇也觉得有些尴尬。文宇轻咳一声，道：“你看，我可没冤枉他，他这人就这样，自命清高。”
他在帮仇阳打圆场，但仇阳却不以为意。
“哈哈，哪有你说的那样啊，我看仇先生对我挺热情的。”
热情？
文宇干瞪眼，姚薇怕是对热情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吧？
这时姚薇开玩笑道：“毕竟，我可不认为仇先生跟你握过手，和他对你的态度比起来，对我实在是太热情了。”
临了，姚薇开玩笑一般道。
“这倒是。”文宇也笑了，这一笑扯动的他胸口上的伤口有些疼，他猛呲牙，将自己的笑意克制住。虽然说流血不少，但伤口实际上并不深，而且等他到了大队之后，伤口已经处于止血的状态了，所以刘明只是把他伤口附近用双氧水冲洗了污血，涂上了一些碘伏用医用绷带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并没有做缝合处理。可是文宇这一笑，刚刚结痂的伤口被肌肉牵扯开，渗出了一丝血迹。
姚薇见状后吓坏了，问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毕竟刑警队的医疗情况没有医院好……”
“放心，我死不了。”文宇缓和了表情，虽然说刑警队的医疗环境并不咋样，但是人家刘明可是非常有名的法医，从业这么多年来多少死人都是经他手处理的，人身体上的这些零部件闭着眼都能娓娓道来，只是处理个皮外伤是绰绰有余的，况且他身边还有仇阳这么一个中北市有名的外科医生，自己实在不需要小题大做，去医院倒显得自己有些无病呻吟了。
“那好吧，你们两个快点吃饭吧，饭一会儿都凉了。”
姚薇赶忙把饭盒的塑料袋包装打开，是两份牛肉饭，“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没吃饭呢，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所以就买了一样的。你们别嫌弃。”
只不过文宇和仇阳两个人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吃饭，但也不好拒绝姚薇的一片好意，于是二人都拿起筷子，简单的扒拉两口，味如嚼蜡的把饭盒又放在了地上。
文宇屡次三番的拒绝了姚薇让他去医院的请求，最后因为时间有些晚了，姚薇开车离开了。
刑警队办公室里的会议的时间很长，足足两个小时，文队长他们还没有从办公楼里出来，看着办公室窗户那明晃晃的灯，文宇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自从姚薇走了以后，文宇和仇阳之间又没了话，偌大的警队台阶上顿时又冷清起来，文宇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他，可是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张这个口了。或许，作为艾雪的未婚夫，仇阳在艾雪失踪的事情上对自己有所隐瞒，他应该大发雷霆才对。可是当他亲眼看到董海明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被那台越野车撞死之后，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根本对仇阳责备不起来。
虽然仇阳这个人这件事做的不太地道，但有一点他是坚信不疑的，仇阳也想找到艾雪，甚至和自己一样想。他们两个人既然都有着同样的目的，就算相互之间有所隐瞒一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艾雪的失踪已经过了五年了，这五年的时间里，就连艾雪那个赌鬼老爸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抛之脑后了，现在执念于寻找艾雪的人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可以说，他们两个彼此是唯一的队友，此时的他们更应该冰释前嫌才对。
想了想，文宇伸手拿起地上的饭盒吃了几口，“再吃点吧，姚总一片好意，不吃就浪费了。”
“那个女人对你挺上心的。”
仇阳将自己的墨镜摘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眼镜布擦了擦，可镜片上却出现了一块很深的划痕，怎么也擦不掉，就是他在扔墨镜的时候留下的，右侧的眼镜架子也有些微微弯曲。他擦了擦墨镜，又重新戴上。
这话问的文宇一愣，他停下手上的筷子道：“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今天我放了她的鸽子。”
“你用不着跟我解释。”仇阳也拿起饭盒，他确实也饿了，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这样子，算不上背叛，艾雪也不会怪你的。”
“你什么意思？”
文宇皱着眉头道。
“没什么。”仇阳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咀嚼着。
文宇也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跟仇阳争辩什么，将话题转移道：“刚才开会的时候，我看了监控录像，董海明的死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
仇阳没停下筷子，一边吃一边道：“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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