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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与鹤争锋


刚出药楼大门,就给楼外群情激昂的两三百人给围住了。

大多数是冲连晋六级的林默而来,好在有七位嫡传在侧,消化了一大半目标火力。

尤其山中女修,更是一个个热情似火,好些个姿色不错,腰细如柳,胸前沉甸甸的,不顾周围咸猪手揩油,勇敢地往严夜洲、龚佩意、席品意等人身上就扑,扑不扑得上另说,顺便摸上一把,掐一把油水,她们也很满意了。

谁叫这几位在药王峰出了名的仙人风姿,白脸相公,招呼宋苗的也不在少数,顶了个宋家子名头,又是嫡传身份,谁不想亲近几分。

周意竹身边男修更多,动手动脚的自然没有。

都一座山上的人,嫡传弟子高高在上,没人敢趁乱占个便宜啥的。

长老们辟谷,又不是吃素,真惹恼了这些山巅嫡传,当场斩你一臂,搠个透明窟窿都是小事,一剑杀了,说不定长老只会点头说一声:杀得好。哪会有人为你鸣冤,说什么罪不至死的屁话。

山上人就这样。

强者为尊,律法都是强者约束强者侵犯弱者的枷锁,等弱者真想利用的时候,律法往往会抛出法不过情理的说法。

话语权永远掌握在强者手中。

反倒正主林默成漏网之鱼,趁机冲过几名离他还远的女修包抄围堵,三下五除二钻出了人群,其间还是被几个看起来脸盲的师兄拉扯,硬塞了几张名刺在怀里。

一冲出人群,他便发足狂奔,甩开身后十余名不知姓名的师姐,一溜烟钻进树林,照着临时居所方向钻林越沟,很快回到院中。

从内锁上院门尚还心有余悸,这辈子真没被人如此关注过,小心翼翼在南门生活了十几年,明面上从来对人都是点头哈腰,从不恶语冷眼,哪怕给人当面骂娘,他也笑脸相对。

至于事后和胡小胖一块半夜掀人屋瓦,套麻袋,打闷棍那些事,从没给人知道过,自然引不起注意。

哪晓得就一个核品定阶,就坏了他十几年辛苦积攒的胆小慎微形象。

这样不行,太招摇,容易引来祸端。

林默全身泡在大木桶中,滚热的洗澡水将皮肤烫得紧紧绷起,泛起铁灰色金属光泽,这是自幼炼体带来的肌体变化,也是他在炼剑峰、试炼场能够肉身对抗剑意阵网的根本。

胸膛上还留有五六个淡淡的疤痕,这是张秋山断剑穿透身体留下的伤疤,想来不久后,也会逐渐消失。

然而那些觊觎了十余年的阴影会淡去吗?下一步又将拿出怎样的手段?

院门咚咚敲响,来人显然听说了广场上荒唐的一幕,知趣地自报家门:

“周满昆,来给你道喜了。”

满昆兄市侩是市侩了点,总的来说,人还是不错滴。

林默起身震散体表水汽,套了件里衣长裤,便去开了院门。

不等大门完全打开,周满昆一闪身就钻了进来,抹了把额头,讪讪道:“外面好些个师妹师姐,正满院子寻你的住所,好在我小心,避开了她们的视线。”

林默道:“周执事这么快过来,有要事商量?”

周满昆道:“要事谈不上,你不是晋升了四品药师么,想着你迟早会去丹阁,好些个新人接触不到的丹师典籍胡乱找了些送过来,还有些吃食啥的,帮你一并领了,洞府的事,考虑过没有……”

林默笑着把他引进屋,倒了杯热水,满含歉意:“刚来,没准备茶叶待客,还请周执事见谅。”

周满昆摆着手喝了一口白水,从多宝袋取出两套青衫,袖口都绣上银叶那种,又拿出一块玉简和一大包瓜果仙粮之类,最后拿出一卷画轴,铺展开来。

画卷上方浮起一幅山水图画虚影,正是药王峰分布图,工笔勾画着大大小小不同洞府,指尖轻划,画面便顺着指尖划动方向迅速拉动,山间整个画面一一呈现在林默眼前。

“已经被人选中的全都有红点标注,带有亭台楼阁水榭的就是中阶药师和初阶丹师洞府,初阶药师通常也就一所小院,与新人居这儿差不太多。”

周满昆热心地介绍着每处洞府的好处和不足。

经过这次核品,他更进一步确认了明巽师祖与林默间关系匪浅,弄不好,过些日子他的管林默叫声师叔都说不一定,哪还敢有半分不敬。

林默道:“有没有僻静些的地方,我这人不太喜欢热闹。”

周满昆沉吟片刻,手指一通划拉,指着画影上山阴一处飞瀑碧潭边的亭阁洞府:“这里最是清静,正好在两座山头之间,风景独好,府后悬崖边还有棵万年松,每年有些药师会御剑过去采些松脂炼药,宗门内独此一棵,当然你若选了此地做洞府,别人再要取脂就得征求你同意了。”

林默药理知识丰富,自然清楚一棵万年松价值几何,奇道:“既有如此好处,为何此地无人选择?”

周满昆苦笑道:“好处是好处,此洞府原本为两百年前一位山巅嫡传所有,可惜,英年早逝,殁没游历途中,加之洞府所处千丈瀑下,碎月潭中水声隆隆,除非喜欢,实在谈不上清静,且洞府常年无人居住,好多楼阁需重新修整。”

林默满脸喜色,原本喜欢的便不是清静,无非想远离打扰罢了,至于水声,南门时,他便住溪涧旁,更不在意这遭,“就是他了,劳烦周执事费心,帮着将洞府整理出来。”

周满昆头点得鸡啄米也似,连声道:“我这就去请千仞峰擅长建造的师傅过来整修,到时包你满意,不过,还需你在此多住些时日,毕竟修整需要时间,有些材料也得从外面运过来。”

林默大手一挥:“无妨,只要没人打扰就成。”

见他还没起身离座的意思,顺便问了句:“周执事可知附近何处有仙种兽出没?”

周满昆怔了怔,道:“你已四品中阶高层,要找药材去广场随便寻个低品药师,他们很乐意代劳,到时随便制几种低价药丸换取便是,何必亲自走上一趟。”

林默自然不会告诉他找仙种兽猎杀不只为药,主要是要肉。

“往西北方向仙鹤岭、瀚泽湖仙兽最多,北面千仞峰附山秋叶岭也不少,像横剑峰那边的黑山峡则以毒物出没闻名……”

周满昆一个劲喝着水,像渴了很久,不过瞧他那样,红光满面,油光水滑的,哪有缺水生病的样子。

“执事不会有事想说?”

这话好比给打瞌睡的人递了个枕头,嘴馋的人送了一只烧鸡,周满昆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马上说道:“林师有心,林师有心,周某确实有件事想麻烦阁下。”

阁下,好大的称呼。

林默心头打鼓,忐忑不安:“以后周执事直接叫师弟或小林就好,何须如此客气。”

周满昆清了清嗓子道:“听人说林师制出了一剂八粒上品造化生基丸,药楼会将此丸作为奖品赠予?”

林默心头一下有了数,定了定神,道:“有这么回事?”

周满昆身子侧过来靠近了些,小声说道:“林师可否将此丸转卖于周某,价钱好商量,肯定比药楼回收价高,总不至于让你吃亏不是。”

林默哑然失笑。

造化生基丸一剂中品即可提高三成筑基概率,上品更是提高到五成,向来供不应求。

修行者众,单药王峰即千余人,九峰加起来上万人,真正自身筑基者几何?

修行者中千中挑一,芸芸众生则是万中无一,多数需要药物帮助提高筑基成功率。

虽后遗症不小,公认的就是断绝了筑基六层后神游期大道,一辈子也没机会得到三百年一遇的破天接引,然而一旦筑基,寿数即可突破三个甲子,试问证道长生者,在没有自身突破希望的前提下,谁不想有此机会。

仙药可制,材料难求,像林默这种用其他数十味药替代其中五味几乎绝迹药材尚能成功者少之又少,因此明巽才会如此重视,其背后的缘由硍结不用说大家心头自然清楚。

周满昆见他不说话,马上又道:“若林师许给了他人,尚请出手帮周某再制一剂,一应材料皆由周某提供,成功后,中品酬劳两千灵晶,上品的话,四千灵晶如何?”

林默不好拒绝,点头应承下来,随即写了张方子,与核品那张无异。

他很清楚,这方子别人即使拿到手上,也万难复制,真正难点并非在于药材,而是他独有的淬炼之法。

登上药王峰,第一次挣钱的机会就这么轻易送到了面前。

路还长着呢!他这样激励着自己,心怀憧憬,开始盘算起晋升丹师之路。

晋升丹师真不算容易。

首先得要有丹炉,试着按以前的法子炼上几炉丹来试试手。

然后再用他借用药道的方法,去芜存菁,炼出几炉真正属于自己的丹药,方才有把握在丹阁之上如同药楼一般耀眼。

一鸣惊人,是他能想到打动余祖的最佳手段。

于是他拿起周满昆送来的玉简,开始阅读起上面的丹道典籍来,里面的内容大多读过,就是季伯从藏经阁复拓来那些,里面多了些前人心得。

……

内山清修最难熬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大多数的回答都是消磨光阴,对林默和胡涂而言,最难熬的则是吃。

修行者清淡的饮食让人能为之发疯。

因此林默并没有认真休息两天,到了第三日,终于耐不住性子御剑去了百里外的仙鹤岭。

内山由整座少阳剑阵维持,四季不甚分明,此时外山早已冬雪飘飘,内山却是一派春秋气爽的天气。

大片五彩药田从脚下掠过,轻柔的风拂过脸颊,让人沉醉在蓝天微风清新的空气中。

可惜了,脚下的‘寂’太过短窄,否则像小胖子的剑舟,完全可以躺在上面,清风中小憩一会儿,也不枉人生一大快事。

这会儿,他怀念起小胖子来,满脑子又塞满了徐渝的形象,等弄到些肉,是得去集仙峰看望他们一趟。

不知道徐渝修行有没有得到长足进步,小胖子这两天饿瘦了没有。

想到这些,他咧着嘴傻笑起来。

也真是傻,才分开几天,修行进展哪有恁快;小胖子就算饿上十天,最多也只轻上个一两斤。

就他那体格,轻五十斤也还是妥妥的小胖墩一枚。

不知不觉间,高大苍翠的青山已在视线中。

……

打猎这种事,林默驾轻就熟,很快从空中选定了一处林密水清的山坳落地。

哪怕身处内山,山中野兽也未必全是仙种兽。

所谓仙种,不过是山中人对某些开了些灵智,能供人驱使驾驭的灵兽泛称,它们的后代,统称仙种兽,开启灵智的机会比普通野兽高一些而已,寿数也较绵长,因此兽骨兽血和一些特殊部位通常作为仙家药材,很少有山上人会为吃肉去猎杀。

而且少阳剑宗以剑立名,驯兽驭兽这类法术通常视为末流歪道,不受山中高境重视,山中异兽很少人去驯化,少数长老修行无聊时会找上一两只当做宠物坐骑来养。

他很快锁定山涧旁一群起舞嬉戏的仙鹤,不远处,还有一只猎豹躲伏灌木中静静窥视。

鹤肉,益气补力,祛风补肺,劳弱者宜食之。

仙种鹤效用更胜一筹。

他准备猎杀上一两只,正好拿回去炖汤,补一补这些日子损失的精气。

连续晋品带来的疲惫感,并未因两天打坐内观照视而彻底恢复,站桩强骨,抱元守一,坐桩静心,宁神养精,修行就是水磨功夫,一切皆需光阴来缓慢填充修补。

而且封脉钉束固起来的大部分真元凝固成冬日静湖,除非像炼剑峰上对战张秋山那样爆发解封,平时想要调用基本不太可能。

去丹阁前,一定得解开两组,将境界提升到六层巅峰,否则炼丹更耗精元,到时怕坚持不下来。

林默弯着腰,潜行于草丛灌木间,借林中无数千年古木躲藏身形。

他的脚步很轻,每一步提起落下,好似一只捕食中的灵猫,力量拿捏得恰到好处,鞋底的灌木细枝完全没发出一点声音。

接近十丈,九丈……

突然间,一只黑白相间羽色、头顶一抹鲜亮红色的仙鹤展开双翅,仰起又细又长的脖子,朝天发出了穿云裂石的嘶鸣。

仙种。

真正的仙种!

林默猝不及防,耳膜刺痛,眼前一黑。

这鬼东西竟然有筑基境修为。

他连滚带爬,连续几个就地翻滚,避开鹤鸣攻击范围。

脚下不停,身形拉出一道残影,朝仙鹤扑了过去,与此同时,剑光从他右手洒出,空气瞬间扭曲,砰砰两声,拦在面前的两只来不及避开的大鹤飞了出去。

然而那只真正的仙鹤气定神闲,死死盯着高速移动的林默,不停弹动着细长的双腿,调整着对敌姿态。

它周围数十只大鹤全部扑棱着飞起,一时间遮天蔽日,天空中宛如多了一团黑白相间的云朵。

就在他快要接近的一刹那,长颈一伸,长长的鹤喙闪电般啄向他的眉心。

‘龙出岫’。

这不是洞明剑!

林默来不及多想,足弓发力,生生将身子偏移了半尺,横剑一抽,砰然作响,剑条与仙鹤展开的左翼发生碰撞。

强大的冲击力,剑条反弹回来,狠狠拍在林默脸上。

砰然倒飞出去。

空中拧腰,青衫飘摇,重新站定在五丈开外。

林默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握剑的手,松了又攥紧,手心好似被烈焰烧灼过的痛。

这个家伙哪来的!竟会药王峰剑术。

仙鹤若会思考,也同样在考虑这个问题。

好在他(它)们都不喜欢打架时废话,短暂分开后,林默转瞬即至仙鹤身后,剑如随影,弓身,挺臂,剑出如电,疾刺仙鹤后尾。

仙鹤似判断了他的预判,摆尾,展翅,长脖子一甩,尖喙横扫。

这次尖喙点在剑脊上,长翅尖翎划过林默腹部,衣衫如被利刃划过,出现一条长长的口子,肚子上立即多出一条血线,若非他体魄强悍,肌肉收缩迅速,说不定这一划已让他开膛破肚。

还是吃了剑锋不利的亏,若剑锋开刃,上一剑,仙鹤的长翼就会折断一只。

也正因如此,他很少面对敌人时第一时间拔剑御敌。

刺中目标和劈砍目标难度完全不在一个阶层上。

他还是更善于运用拳头。

就在瞬息间,肌肉绷紧,身子前冲,剑已收入情结,顺势反手一拳砸向仙鹤的头。

砰。

溪涧炸起一团冲天水柱,天上下起了一场暴雨。

仙鹤居然只退了几步,全身炸毛,几条飞羽震脱,瞪起红通通的眼睛,长脖子一弯,低下头就向林默冲去。

“拼命。”

林默错步闪开,又一拳挥出,结结实实砸在仙鹤浑圆的身侧,轰然声中,仙鹤如同一坨石头被生生砸的飞起,空中不断翻滚,羽绒雪花飞舞。

翻滚中,仙鹤逆风展翅,硬是煞住身形,扭脖子瞪了眼远处的林默,高声凄唳,看来还是怕了,扑棱着冲天飞起,快得惊人,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小样,别以你筑基,我就怕你。”

林默叉腰指着天,嘴里大声骂着。

伸手去摸腹部,摸了一手鲜血,好在常年躲在炼剑峰剑意炼体,还不至于给几根鸟毛破了金身。

运转了一周天真元,确定无碍,这才中蹲下来将两只给剑条拍死的仙鹤拾起,就地拔毛、开膛,在溪涧中洗涰得干干净净,收入多宝袋中。

灵晶法宝这些他全收进了‘情结’镯,多宝袋如今只放些杂七杂八的家伙事。

收拾完毕,又去水中拾起那只仙种鹤留下的几片硬羽,看似柔软,入手才发现极其坚硬,尤其边沿部分尤为锋利,能轻易割开人的身体。

“兴许以后能拿来炼制法器。”

他也不确定有无用处,先收进了多宝袋。

又一路御剑缓行,好在就未遇上仙鹤那般的扎手货,兽毕竟是兽,空有筑基境界,不懂术法,对各种体术运用很难做到精准圆融,要换了任何一个筑基境的人,今天林默很难活着走出山岭。

路上又撞上了一只公鹿,鹿角极其雄伟,他毫不犹豫宰杀,去山涧剥皮开膛,用厨刀分割成块,收进了多宝袋,鹿角也没忘完整收了起来,鹿角本身就是一味不错的药材,完整好品相佳的鹿角更是价值五六十灵晶。

他猎杀只为了填饱肚子和收取药材,一只鹿两只鹤足够了,就这些去集仙峰找徐渝和胡涂伴手礼也够了,这只鹿重达两百余斤,仙种兽体格足够大,肉也瓷实,吃起来比寻常野味胀肚子得多。

……

药王峰山顶某处一座幽静的茅庐中,一名银黑发丝相间的老人正悠闲地喝着刚烹煮好的一壶绿茶。

庐中到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炉子,大到一丈高的漆黑陨铁天炉,小到巴掌大的袖珍银炉,加起来少说有四十七八个,每一个都形制古拙,包浆厚重,沧桑而久远。

好几只正袅袅升起青烟,炉中火光熊熊。

空中传来仙鹤凄鸣。

老人抬头,大袖轻扬,仙鹤便一冲而下,直入茅庐,双翼挥展,长长的爪子抓握住崖旁围栏,不停扑腾翅膀,昂首不停尖锐鸣叫,一声比一声叫得响。

“怎么了,莫非在外面和别的仙兽打了架?”

仙鹤通灵,不住摆动着头,红红的眼睛忽闪忽闪,似在流泪。

老人上前,抚摸着它的羽毛,突然‘咦’了一声,“你身上硬羽肿么掉了,难道还有比你更狠的仙兽。”

他这才发现,鹤翼上有血,伸出食指抹了一把,放在鼻孔下嗅了一回,喃喃道:“这不是兽血,是人。”

“你伤了人?”

语气顿时严厉起来。

仙鹤垂头,灵智初开,它不会说话,也没法说是别人想吃它的肉,而且还揍了它两拳。

一人一鹤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牛头不对驴唇地对起话来。

关键还是越来越激动。

直到草庐外有人轻声在喊:“师父,师父,徒儿给你送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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