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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冥冥中自有因果


饕餮鼎炉刚刚祭出,来不及安置平稳,居然冲天而起,哗啦乱响,好在有木匣化身阵法笼罩,鼎炉并未飞出太高,半空中滴溜溜旋转。

蓦然间,化成异兽,羊身人面,其目腋下,虎齿人爪,仰首引吭嘶鸣,其音如婴儿啼哭。

林默捏诀伸手,想把它抓回来恢复原状。

就在这时,异兽一个低头俯冲,两只长长的尖角刺来。

其疾如风,迅若奔雷。

林默五指攒簇,一道雷光从天而降,直接劈在饕餮脑门上,打得脑袋往下一沉,整个身体轰然坠地,两条前腿跪地,砸出一个深达近丈的大坑。

不等这头异兽起身,林默的拳头雨点也似落在它脑袋、躯干上,砰然有声,每一拳都打得它在地上不停弹动,三十余拳后,饕餮身体蜷缩,一动不动,脑袋朝着东方,哀鸣不已。

它在流泪!

林默拳头悬在半空,竟递不出去。

它莫非已经诞出灵智?记起了这方天地正是故乡!

饕餮摇摇晃晃站起,不再攻击,而是缓缓来到悬崖边,昂首望向远方。

林默叹了口气,捉回长剑,灵慧相通,将大阵打开一条口子,冲那头饕餮道:“你走吧!你已生灵智,这里既然是你家乡,我放你回去,没必要留我身边。”

饕餮转身,抬起一条长腿,屈膝不停点头,如同作揖行礼。

林默挥了挥手,目送他化作一道黑烟,倏然消失在白云间。

没了丹炉,如何炼丹?

以身为炉,以气为药,以心为火,以肾为水,借天地五行灵气,炼万物可成丹。

正是他在罗天之劫中以余祖梦悟丹崖串联出的无上之法。

一副身躯,可炼天下万物。

他盘膝坐下,内观照视,元神浮于壳外,捏诀吐咒,撷取阵法中浓郁的木性气息……

……

远隔千里外,青木宗一行人正与一大群比人还大的八眼金蛛恶战,身边已倒下无数金蛛尸体,境界稍低的几位弟子,在同伴掩护下,不断剖开死去金蛛腹部,挑出其中拳头大的七八颗丝囊,动作极其熟练。

金眼蛛丝囊可以秘法炼出蛛丝,这种丝坚韧无比,正是织造高阶法袍最佳材料。

陆离却懒洋洋的不去帮忙,独自一人坐在悬崖高处,手里拿着一壶酒,冷眼旁观。

忽然,他昂起头,看向东方。

远山青影,云深不知处。

白云如同被人点燃,红彤彤的,闪烁金色霞彩。

那是危险不可及之地!

天象异彩,莫非有重宝现世?

正自犹疑间,山谷中成群结队的金眼蛛竟然停止攻击,集体后撤,汹汹如潮,乱而有序。

成千上万的巨大蜘蛛中,一头尤其醒目,背上坐着一个人,全身披挂,甲胄仿似千年老树树皮,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蜘蛛背上插了一截树桩子。

陆离大喊道:“神缘秘宝现世,快追——”

不等同伴回应,一弯腰,两条腿一屈一伸,整个人弹了起来,化作一道白影。

须臾间,他已将距离拉近到三十余丈。

脚下密密麻麻,全是金眼蛛庞大的身躯,数万只诡异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他,令人不寒而栗。

端坐蜘蛛背上那人扭头,脖子辘轳一般,整张脸就转到了后面,面上覆甲,两个黑洞洞空无一物的眼眶。

当他转头的一瞬间,陆离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压力,空气仿佛凝成了实质,不停挤压着身体。

他甚至内脏正往喉咙上涌,随时有可能从嘴巴喷涌而出。

剑光一闪。

向来很少用剑对敌的陆离果断出剑,出手极快,剑气横平竖直,纵横切割,瞬间倒下一大片蜘蛛尸体。

剑光竟凝滞半空,聚而不散,涟漪般层层向前推进。

此时的陆离,如同操舟伫立浪头的弄潮儿,轻挥长剑,剑气不断叠加,前掠一点不慢,整个人就是浪潮最前端那个箭头,以锐利剑势向前逼近。

有他在前面开路,同伴们的推进也变得容易,只不过陆离剑光扫过,金眼蛛尸体支离破碎,根本收集不到价值不菲的丝囊。

柳凝霜不满地喊道:“能不能出剑有点分寸,你这种搞法,咱们拼死拼活打个啥劲。”

陆离头也不回,“拿到秘宝,帮你们去北边杀铁甲兽。”

柳凝霜道:“说话算话。”

陆离出剑不停,不忘叨叨道:“陆离本是人中仙……”

众人脸色古怪,没人打断他的自我意淫。

反正这些年,但凡长了个耳朵,青木宗上下就没人没听过他这几句,长老辈的倒还罢了,不耐烦了还能打断他念叨。同辈就很无奈了,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听的时候稍微表现出不耐烦,就很可能招惹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自大狂,给他惦记上谁能落个好!

但有一点大家很清楚,陆离自大归自大,说出的话,一定会做到。

比如在场的浩墨,深有体会。

他曾经在某个场合不小心说了句了不满陆离的怪话,几天后,陆离放话,要他晚上关好门窗,别一不小心给大风刮个鼻青脸肿。

结果不用说,只不过让他鼻青脸肿的不是风,是陆离。

“帮我掠阵。”

陆离高喊一声,手持灵剑,绕着那人乘骑的金眼蛛不停转圈,并不着急递剑。

正潮水般撤退的巨蛛也掉过头来,朝着青木宗众人重新扑来。

众弟子早有准备,结成阵法,强者在外,次者在内,抵御巨蛛浪潮攻势,将陆离和大部分金眼蛛隔离开来。

不知道绕着跑了多少圈。

陆离终于出手,一出手便是十七八种术法。金木水火土,五行皆占,丝毫不显凌乱,相生相克,环环相扣,相互激荡。

披甲骑士举臂朝天,手掌一抓一握,凭空生出一支长矛,向下疾刺。

矛锋刺破空气。

层层叠叠的术法在锋锐前如琉璃般不堪一击,哗喇哗喇不绝于耳,满眼华彩流溢。

轰然炸雷巨响,矛锋几乎贴着陆离身子刺中地面,石屑纷飞。

“真不愧是牧羊人,有几把刷子。”

陆离惊险躲过长矛迅雷一击,嘴里大呼小叫,兴奋异常。

“这是什么境界?”

好几名青木宗弟子正偷偷观察这边的战斗,见状无不心惊肉跳。

换作他们,莫说躲过这一击,就连生出躲的念头都很困难。

“长老们不是说,牧羊人境界深不可测,无人可单独力敌,用不用结阵帮陆师兄一把。”

陆离移动迅速,整个披甲骑士乘骑的金眼蛛周围全是幢幢残影。

青木宗诸人根本看不见他的实体。

“别过来,专心对付金眼蛛就成。”

陆离不忘提醒同门一声。

对他来说,面对这种强敌的机会千载难逢,而且他发现,自从天生异象后,不管是金眼蛛,还是对面那位披甲骑士,气机正不断衰减,远不如最初那般强盛凌厉。

短短十数息,陆离尝试了百种术法,僅僅能将对方留在原地,连近身一丈都不太可能。

而对方寥寥还手四五次,每次都让他狼狈不堪,若非天生机敏,危机预知强烈,其中两次矛锋都已经刺穿近身防御气幕,险些将他钉在地上。

不过他也敏锐感觉到,除了前两次出手,越到后面,对方的气机似乎越发不济,大有强弩之末的意思。

“凌真,看看气运流转怎么回事?”

凌真是他们中唯一一个擅长望气推衍的修行者,青木宗进入神缘秘境的名额由诸位长老推举,再由宗主权衡选择,因此配合度远超别的宗门。

很快,凌真就得出结论。

“木性气运正在衰减,好像是参天峰那边正大肆抽取气运。”

秘境中对各个地方起名,各宗各起各的,没个统一,他口中的参天峰,正是林默以身为炉,以天地气运为药炼制丹药所在。

一炷香后,朝青木宗众人发起进攻的巨蛛越来越少,只剩下不到百头,不是他们杀得太多,使数量变稀,而是大多数金眼蛛脱离了队伍,拼命向东逃窜。

乘骑巨蛛的披甲骑士抬头望向远方,长矛一横,单手抹过矛杆,整支矛金光闪闪,无数符纹浮现,双手紧握,长矛末端,原地旋转一圈,矛锋划过,竟是幻化出一座类似阴阳鱼图的淡金色大圆盘,一串串淡金色古篆云纹,如水流动,布满其中。

脚下那头巨大的蜘蛛狂暴起来,八条长腿高速颤动,一根根毫毛钢针般竖起,嚓嚓声中,埋头向结阵的青木宗弟子疾冲而去。

陆离高高跃起,一剑劈下。

缠斗许久,他哪会给对方冲开防御圈,只身逃离的机会。

金眼蛛冲进青木宗十九名弟子结成的阵法,刹那间便撞破外层,数名青木宗弟子被阵法崩碎的气浪震飞。

与此同时,一条青色光线落下,金光符阵倏然裂开,符纹四溢,骑士头盔出现了一条青色细线,贯穿躯干,其势延续到脚下那头金眼蛛庞大的身躯。

砰然一声。

金眼蛛从中爆开,内脏流了一地。

披甲骑士身形下坠,尚未落地,身体同样分裂,却不同于巨蛛,半空中化作点点金光,流萤般飘向天穹,一件黑黢黢的方形物件咣当坠地。

陆离伸手,凌空抓起那件东西,也不查看,手腕一翻,收进空间法器中。

然后从法器中驭出十几支丹瓶,扔给就近一位同门:“分发下去,精血丹,有助你们恢复体力。”

披甲骑士一死,所有金眼蛛如同失去束缚的脱缰野马,纷纷掉头逃窜。

青木宗众人默默接过丹瓶,分头在金眼蛛尸体上寻找有用的材料,好几位愤愤不平,大家伙辛辛苦苦打半天,结果让陆离一个人拿走最大彩头,搁谁心里都不会好受,但所有人都清楚,除了陆离,也没谁有这个资格。

……

青木宗一行来到地图标示的铁甲兽范围,并没有找到他们想捕猎的猎物,凌真运用他的特长,发现这个区域大多数仙兽离开不久,基本上确定就在他们追杀金眼蛛牧羊人时,铁甲兽方才匆匆逃离,从足迹分析,方向正是东面参天峰。

他们接连围绕相较安全的范围找了好几天,结果全都一样,每个区域的仙兽和牧羊人没了踪影,甚至更前行到较危险区,还是一样,根本找不到任何可追杀猎物。

于是带队的宗主亲传当即决定,大家分头寻找各自机缘,但不许单独进入危险区域,相互间随时用传符书联络。

柳凝霜谨慎,径直向南,去往风险较低的区域。

陆离此时不知去了哪儿?

谁也不关心,有他在,即使捞到好处,大头也轮不到自己,不如冒点险,自行寻觅机缘,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容易获取的宝贝。

到了这种地方,谁都不想入宝山空手而归。

寻找了六七天时光,还是一无所获。

柳凝霜此时多宝袋中只有一百多只金眼蛛丝囊,别无收获,带来的补益精血丹药倒是消耗不少。

好在此地灵气充沛,用不着耗费灵晶。

就在她坐在树干横枝上,盘腿运转周天,恢复精气之际,耳畔忽然听到低沉的呜呜咆哮。

仙兽!

没等她用灵识查探,狂风挟带着腥臭的气息扑面而至。

“太强大了。”

柳凝霜迅速遁移,利用木遁,移形换影出现在另一棵树上。

一头似虎非虎,四根尖牙上下交错分布,全身布满鳞片的四足兽,弓背,蹬腿,咆哮怒视,磨盘大的脚掌上五爪如钩,电丝缭绕。

“雷啸!”

宗门分发册子上,明确记载过这种异兽,筑基大圆满气象,残暴凶狠,领地意识极强,一旦有人入侵地盘,将毫不犹豫撕碎入侵者。

雷啸后腿一蹬,如投入虚空,转瞬消失。

下一刻,异兽出现在柳凝霜身后,利爪如同十柄弯刀直插她后心。

“好快!”柳凝霜足尖一拧,身子侧旋,挥刀便砍。

无数枝蔓迎风而长,细嫩柔弱的纤纤的枝尖,直刺异兽四肢躯干。

她不指望这些藤蔓能够伤及全身披甲的异兽,只要能缓滞片刻,便能借木遁术靠近本宗同伴,期望多人协力,将这头价值无可估量的雷啸斩杀。

当啷一声,狭刀劈中异兽前足,火星迸溅。

鳞甲覆盖的前肢上砍出一道不足半寸的浅痕,竟连鳞甲都未砍穿,更未能阻挡对方前掌横扫。

瞬移已经来不及,柳凝霜身子一沉,脚下横枝咔嚓断开,身体急坠。

她还是慢了一点,迅猛横扫,带出的罡风带到了肩膀,刺啦一声,法袍撕裂,身体翻转,横拍向地面。

此时,提前捏出的瞬移咒发动,整个人凭空消失。

身形再现时,已在三十丈外,头也不回,夺路狂奔。

数十道小指粗电光洒落,柳凝霜被迫做出防御,脚下一慢,雷啸再次出现眼前,横身甩尾,长长的尾巴好似一根镶满刀片的铁棍,扫中她的大腿,整个人被打得飞了起来,左腿疼痛难当,湿漉漉的,变得麻木且沉重。

雷啸并未停止攻击,相反,鲜血的味道令它更加亢奋。

柳凝霜一口气祭出四件法宝,一股脑砸向对方,双手不断变化手势,一连掐出好几个术诀,配合法宝威力,阻挡异兽一波又一波疯扑。

终究在异兽地盘上,境界差异更难弥补。

一次次轰然撞击下,一件法宝脆生生崩裂,散作五彩流光。

柳凝霜几乎绝望,趁雷啸被法宝阻挡,她三次祭出传信符,三次没飞出多远,她便感觉到传信符泥牛潜水,再没半点气丝牵连。

很显然,附近被阵法笼罩,传信符根本飞不出去。

传不了信,意味着无人援助。

面对雷啸,即使祭出多宝袋中所有法宝,恐怕也只能苟延片刻,起不了任何逆转性改变。

更何况,雷啸毫无灵智,如何可能布置阵法!

明显有人在故意阻挡她与同门联系。

这个人是谁,此时已经不太重要,再过片刻,雷啸便能撞碎所有的法宝,突近她身边。

她还是坚持驾驭着法宝防御雷啸一次比一次猛烈撞击,拖起一条伤腿,向同伴的方向艰难移动。

这时她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长着和师兄一样的脸,性格却迥然不同的人。

如果他在,会帮我吗?

柳凝霜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那个人很可能是仇人,此时却抑制不住地想他。

“该死的陆离!”

她脸上挂着泪,笑着骂了一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骂。

泪水打湿了脸,也模糊了双眼。

她闭上眼,缓慢向前挪动。

灵识中,感觉到背后疯狂的撞击,一次次令她识海震荡,四件法宝已崩碎了三件;耳边全是雷啸凶狠的低吼……

就在这时,她一头撞上了一个坚实充满弹性的物体,鼻孔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吃过烤肉后,衣服上残留的烟熏味,重要的是,烟熏味下,那股熟悉的气息。

一条温暖的手臂将她揽住,于是她睁开眼,发现正被一个陌生男人揽在怀中,而这个男人,她在秘境入口刚刚见过。

林默。

那个可能杀死江师兄,化身为他,与她相处近一年的男子。

然后她见到了剑光。

……

参天的树木下,阳光稀疏。

空气潮湿而闷热,柳凝霜满头大汗,背心也被汗水浸湿。

修行者一旦进入筑基,整个人排浊纳清,身体逐渐袪污无垢,再热的天气,基本不会流汗。

可今天,柳凝霜不但在流汗,肚子还咕咕鸣响。

她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林默就在身边,正帮她治疗大腿上的伤。

此时她的左腿完全裸露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眼前,裤腿给完全撕了下来,全是血污,刚敷满碾碎用酒调和的生肌丹药,正用一块巾帕以酒蘸湿,擦拭着大腿上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渍。

柳凝霜想拒绝,却张不开嘴,想推开他,身子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她的脸很烫,红得像煮熟的虾壳。

“这丹药不错,小时候我经常炼体,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全靠它生肌养血,习惯在身边备点……”

林默一连清洗,还一边小声说着话,像个爱唠叨的小男人。

柳凝霜根本没听进去,打鼓般的心跳声,让她听不到别的声音,紧张得皮肤紧绷,拳头紧攥,脚趾都蜷缩起来。

他的手很轻,很稳。

从容而轻柔。

说明他心中没有半点杂念。

柳凝霜突然很失望,甚至有点沮丧。

此时她情绪复杂到了极点,各种各样的思绪糅杂在一起,让她方寸大乱。

林默用一条刚撕下来的布条为她包扎好,扯过袍服盖住她裸露的腿。

这才抬起头看着她的脸,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没事了,你现在应该乘飞行法器去找你的同门,让他们帮你护道几天,这样你就能恢复如初。”

柳凝霜也凝望着他,嘴一扁,眼泪一下就滚出了眼眶。

林默突然手足无措。

“你究竟是江柏弥还是林默?”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默赧颜。

犹豫良久,才小声说道:“江柏弥不是我杀的,他死于下界天劫。”

柳凝霜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他是贪图西乾张家许给的重利,去下界杀你,即使他真的死你手上,青木宗也不会因此怪你,后土宗这个时候将消息传给宗门,无非想挑唆两宗关系罢了。”

林默正色道:“即使如此,我说的也是实话。”

手腕一翻,掌心多出了一条三尺长银色小槊,“这条槊便是张家许给江柏弥的神木槊,前些日子,我去张家取了回来,现在转交给你,应该对你的修行有很大帮助。”

柳凝霜摇摇头,“太贵重,它已经是你的战利品,应当属于你。”

林默笑了笑,“我修的是剑道,这种东西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阻碍修行,你拿去炼化本命物正好适合。”

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就塞进手心里,姑娘的手很滑很烫。

林默起身,退出几步,好像生怕她把东西还回来。

“记得你有飞行法器,现在你应该去找宗门同伴,让他们帮你护道两三天,伤势应该就能痊愈。”

柳凝霜睁着那双又圆又大的明眸,咬着牙,“你准备把我扔下一走了之。”

女人呐!

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刚刚还羞答答的,欲言又止,一转眼,马上变了张脸,像踩了尾巴的母猫。

林默讪讪。

“离开这里前,我会来见你,到时送你一样东西,呃,还有——千万别从空中路过东面那片密林,里面有成群的黑鸦,虽说单个容易对付,成千上万的朝你飞过来,哪怕筑基大圆满也对付不了。”

他指了指远处,地上横陈着雷啸尸体和另一具穿着黑色法袍的尸体。

“那个人似乎是水龙宗弟子,设阵将这头异兽困在了此处,我杀了他,尸体你看着办,留在这儿也行,反正用不了多久,也会有别的野兽过来吃掉。那头异兽也留给你,我还有事忙,就不再多留。”

说着话,他倒退连走七八步,身形骤然消失。

“林默——,你这个……”

柳凝霜握紧手中的神木槊,眼泪又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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