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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知微面对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各种目光,八风不动。

她十分清楚若跟了李思瑞所谓的衙门的人去了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李思瑞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将她带走,且是以谋杀四夫人的名义,到时随便将她弄死再昭告天下她孔知微畏罪自杀,怕是谁也不会怀疑。

她微微眯起眼睛,不太明白这项罪名是如何得来的。她不知道李思瑞到底知道了什么,才会以这项罪名来控告她。难道他发现四夫人并未病故而是离开了京城?可当日她确信所有细节并未有疏漏之处,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小丫鬟还在不停说:“那些个官爷道,虽说知道咱们府上今儿有喜事,不该上门来打扰,可是公务在身,半点马虎不得。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日后少不得要登门致歉,还望各位贵人海涵。”

昊大奶奶瞧一瞧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知微,眼珠一转,走近了故作小声道:“弟妹啊,这……衙门的人还在外院等着,你是不是先去瞧一瞧?若有什么误会,当众解开也就是了,今儿客人这般多,可别让大家误会了去。”

昊大奶奶此时的心情既激昂又矛盾。

知微可说是这府中她唯一的障碍了,她自然是希望从今往后这障碍再也不要存在。可同时,她对知微又有着愧疚心虚。论起来知微对她算是不薄的了,不说别的,单拿这场宴会来说,知微便不厌其烦的指点她某些夫人的喜好,一一纠正她有可能会在宴会中所犯下的错误,她心里对这样的知微是存有感激的。

更何况,外头流传的正迅猛的那些个流言,也是她叫传出去的。是以对知微,她既希望她名誉扫地日后再不能主持侯府事物,又莫名的觉得不安。

可是一想到这侯府后院只能有一个主事的,若不能一举扳倒知微,日后不管她将侯府管得如何,都必须要将中馈交出来,昊大奶奶一咬牙,便狠了心。今日何不趁此机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彻底让知微再不能在这圈子中立足了?

日后知微真的名誉扫地再不能被世人所容,她这做嫂嫂的,自然会加倍补偿于她,也算她这做嫂嫂的对她不薄了,还能因此博番美名呢。

这般想着,昊大奶奶便不遗余力的劝说道:“弟妹的为人我这做嫂嫂的一清二楚,虽说你平日里与四夫人少有来往,且……还有些不愉快的小摩擦,可嫂嫂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弟妹你会对四夫人做出这等事来的。许是有人误听了什么,才会将弟妹状告到衙门去。俗话说,人正不怕影子斜,弟妹问心无愧,便是跟着去一趟也没什么的。”

她着不怀好意的劝说落在众人耳里,果然威力甚大,一些自持清高的夫人太太皱眉颇是嫌恶的瞧一眼一语不发的知微,拉了自家姑娘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

一些胆大的想看热闹的,以及真心不相信知微会做出这等事来的,自是留了下来。虽都站在暖阁弯头,天寒地冻的,却似乎谁也不觉得冷一般,俱都静悄悄的瞧着这眼前的局势。

“荒唐!”却是允香县主上前一步,将知微护在身后,眉目凌厉道:“是何人状告世子夫人?哪个衙门接了诉状?人证物证何在?世子夫人是什么身份,陛下亲赐的一品夫人,岂是随便什么人想拿下便能拿下的?还有没有规矩王法了?今儿那些个官爷若不拿出凭证来,这安乐侯府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出去便能出去的!攀诬诽谤朝廷命妇,打的可不仅仅是安乐侯府的脸,怕是连陛下的脸面都不顾了吧!本县主今儿便要瞧瞧,是什么人这般心怀叵测!”

邹氏冷笑一声接口道:“你这奴才倒是好口才,便不知是原本便这样伶俐,还是受人指使调教了一番。县主娘娘说的没错,没个人证物证,仅仅只凭一句话便要堂堂一品夫人过堂,简直不知所谓!若四夫人死因果真蹊跷,为何当日不揭发了,却要等到眼下才来状告!这状告之人,我已是迫不及待要见识一番了!你——”

邹氏居高临下的指着小丫鬟,冷声道:“现在就去外面,将状告夫人的人给我叉进来!”

昊大奶奶站在一旁,见允香县主与邹氏竟是谁都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有些忿忿,扯了帕子斗胆道:“柳夫人,您虽是弟妹的舅母,不过侯府的事……这知道的,都明白柳夫人是太过担心弟妹的缘故,这要是不知道的,还当这侯府什么时候改姓柳了呢。”

她这酸不拉几的话,自是在指责邹氏逾越了。站在侯府的地盘上,简直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邹氏气的脸色发青,正欲张口驳她几句,袖口却教人轻轻扯了扯。她低头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却是知微含了笑安抚的瞧着自己。

邹氏心里愈发难过,想要护着这般乖巧却始终命不好的知微的念头愈发坚定了。“知微,没事儿,舅母在这里,看谁敢冤枉你!”

“舅母,别担心。”知微冲她摇头笑道,她安慰了邹氏又转头瞧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和气问道:“方才县主娘娘的话你可听清了?不说我是何等身份,便是寻常人被状告,也须要出示状纸状词,衙门的官爷可带了来?再者,我也想问一问,那状告我之人,是平民抑或有功名或诰命在身?”

李思瑞还真当自己是无知妇孺了么,他说有人状告自己,自己就必须要去接受问话?须知这状告也是有规矩的,若是平头百姓,少不得先要挨顿板子,治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再说。寻常人谁会拼着挨板子去状告她孔知微杀人害命?且在根本没有证据的前提下。

小丫鬟伏地磕头道,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奉命前来,其他的奴婢并不知情。”

知微抬了抬眼皮子,文杏领会,恭敬道:“夫人,奴婢这就去前院打听清楚。”

那小丫鬟却飞快的转了转眼珠子,抢道:“夫人,还是奴婢去吧。”

“你跑了这一趟,也辛苦了,且先歇着吧。”知微也不瞧她,说了这话,又瞧一眼静悄悄的人群,轻叹一声:“今日让各位夫人受惊了,都是知微的不是,知微在这里给大家道歉。”

她说着,撑着腰颇有些艰难的对众人欠了欠身。

便有瞧着知微不像凶手的夫人道:“李夫人言重了,想来这事儿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是信得过李夫人的。”

这位夫人出言后,便也有几位夫人附和了两句,其余的仍是呈观望态度。

知微一一谢过后,吩咐身边的画蔷道:“去请九姑娘过来一趟。”

她顿一顿,神色坦然的对场中众人道:“九姑娘是四夫人的嫡亲女儿。”

怀疑知微的人便露了了然的神色来,九姑娘是四夫人的亲生女儿,知微此举,一来她这样坦然的态度,可令在场的人因她毫不避讳通知九姑娘的举动而疑心稍去。二来,衙门要开的棺可是九姑娘的母亲,这种事自然该知会九姑娘一声。而似乎衙门的人一进来,便是直奔知微而来,若九姑娘当真不知情,这所谓的谋杀,便要令人深思了!

因九姑娘在孝中,是以今日并未过来。

画蔷领命去请,很快一身白衣的九姑娘便疾步走来。

她容貌本就出色,因而此时虽是一身白衣,也并无头饰珠花来装扮,却仍是清丽动人。且她一到来便先惶恐的对各位夫人太太欠身道歉,道自己还在孝期,本该远远避着才是。

大家见九姑娘面含悲伤,言行举止却丝毫错处也没有,不由得暗暗点头。

知微与众人道了歉,又与知微身边的邹氏以及允香县主见了礼,邹氏与允香县主轻言细语的安抚了她两句,大意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九姑娘点头谢过,这才与知微行礼,知微忙伸手虚扶了一把,歉意道:“本不该打扰妹妹,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惊动妹妹走这一趟。”

九姑娘摇头,似什么都不清楚般,神色茫然道:“嫂嫂突然叫我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知微便将衙门要求开棺验尸的要求剪短的说了,当着众人的面,知微讲述的十分公允,并未有半分添油加醋。

众人听了,也因她这般落拓的态度而暗暗点头。

九姑娘怔愣在原地,似不明白知微的话般,又像是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唇上血色尽失,瘦弱的身子一晃,竟是险些跌倒。“嫂嫂,你说什么?”

画蔷眼明手快的扶住她,忧心道:“九姑娘,您千万保重身子啊!”

九姑娘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神色凄惶又无助:“开棺验尸?为何要开棺验尸?那是会触怒祖宗神明的啊,嫂嫂又岂能让那些人打扰母亲的在天之灵?”

知微神色担心又为难:“可若真是官府要求……嫂嫂也知道,此事太为难你了。众所皆知,开棺验尸是大不孝,四婶婶若是枉死的倒也罢了,可若不是,这事传了出去,九妹妹与骞少爷的名声只怕也……我私以为,这事万万使不得。”

“是啊,这开棺验尸,扰了亡人在天之灵,可是要遭天谴的啊。”

“且开棺后也不能即刻下葬,须得抬回府里来停灵七日,未免亡人……有怨,还得请了高僧回来念经超度,做足七日的法事才成。可如今公主大婚还不足三月,若侯府这般行事,只怕也会传到御史耳中,少不得要参侯府两本了。”

“若此事是真的倒也罢了,万一是子虚乌有的事儿,不但坏了李夫人的名声,连带的,也让侯府糟了陛下的厌弃可就不好了。”

“真不知是不是那居心叵测之人特意弄出来坏侯府与李夫人名声的……”

夫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允香县主与邹氏见状,悄悄松了口气。

九姑娘神色悲戚,捂了脸无声的流着眼泪,众人瞧了,俱都露出同情怜悯之色来。

“嫂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有人拿母亲来作文章,这是要让我与哥哥冠上不孝的骂名吗?嫂嫂,我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哥哥也是谦和的性子,必然也不会得罪人,怎么会有人……竟连母亲去了都不放过吗?”

知微自是疼惜不已,拉了九姑娘的手不住安慰道:“九妹妹,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件事,许是嫂嫂连累了你们。衙门的官爷道,是有人状告我谋害了四婶婶,是以才要求开棺验尸。”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九姑娘瞪大眼,小脸上还残留着斑斑泪痕,抖着唇道:“嫂嫂对咱们四房尽心尽力的照拂,从未存有什么私心,有好物也是尽着往咱们院里送。再者,母亲虽性子冷淡,却也并未与嫂嫂有什么过节,怎会……是什么人这样荒唐,连这样的谎话都讲得出来!”

“九姑娘别太担心,说知微谋害四夫人,我们也是不信的。”允香县主开口道,“你放心,有本县主在此,任谁也不能污蔑了知微去!我也会为你作主的,决计不让人动你母亲的棺木,留了话柄来令你兄妹二人难堪!”

九姑娘闻言忙屈膝福了一礼,口中连连道谢。

这时,前往前院打探消息的文杏也回来了。

她端肃的行过礼后,才沉着道:“夫人,奴婢方才已经问了,前来咱们府里请夫人去衙门的是顺天府伊赵大人,奴婢问及状告之人,以及状纸状词,赵大人只道,是有人漏夜将状纸状词扔在府衙外头,他既瞧见了,就不得不管。还言语暗示,那状告之人定是担心被夫人……报复,故而不敢现身!”

“荒谬!”允香县主皱眉斥道:“本县主瞧着,怕是他那府伊当得不太自在了!自古有冤鸣鼓,这般偷偷摸摸的举动,他堂堂府伊竟是这般轻率,可有将陛下亲封的诰命放在眼里?简直是藐君犯上,罪不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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