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决裂
“二太太您怎么站在这里不走？还有什么事情吗？”
等一切被收拾干净之后，魁梧大妈冷淡地朝着白莲花福了福身，明目张胆地开始赶人。
“我，我——”
白莲花被她的声音一震，仿若大梦初醒般惊恐转身。
“这，这二太太是怎么了？跑那么快？”
大房院里的小丫头们只感觉眼前刮过了一道白影，然后，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了她们眼前。
“啧啧啧，是跑的好快呀，不过你还别说，二太太家世代清贵，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没吓的晕过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哈哈，姐姐说的有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还是有些看不懂今天发生的事，给大爷下毒的真是那个厨房温三吗？”
“嘿，小丫头你还真敢问！
进温家的时候没人告诉你吗？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多说，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我的好姐姐，这不是好奇嘛，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温三有病吗？他为什么要去害大爷？对他有一星半点的好处吗？
我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说不定啊就是……”
“就是什么？你有胆子大声说出来啊！
真那么好奇，就自己下去问问温三好了！”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他都死了你让我——”
“你现在不就是在找死吗！”
院外——
白莲花飞速掠过小道花园假山，把丫鬟小厮们远远甩在身后，一把拦住了已经快走出苑门的白桀。
“你——”
“——二太太，这是怎么了？”
白桀不着痕迹地截断了白莲花的话，随即又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番又是后怕又是感激的模样，
“哦，我知道了，您是来安慰我的是吗？
真是太感激了，刚才要不是您为我说话，想必大太太根本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我。”
白桀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后面刚刚追上来的丫鬟小厮们听了个清楚。
而她微微侧过来的身子，堪堪挡住白莲花震惊呆滞的面容。
“二太太您的脸色怎么不太好？是刚才被吓着了吗？
来人，快扶太太回去休息吧！等有时间了，我们再细聊！”
“是……”一众丫鬟小厮们听到吩咐瞬间围了上来，白桀顺势抽身而退。
从头到尾没有给白莲花任何说话的机会！
桃花微开，浮动柔香，
弱弱慵懒的鸟鸣声不时在枝头清起，
在一派春气融融的景象中白莲花却冷得发抖。
她拼命抬起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按得指节都咯咯作响，指尖一片纯白。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敢松开一丝一毫，
因为她知道，
一旦露出了一个小口，那一声声涌在心口的惊恐尖叫就会如潮水般倾刻溢出喉咙，让所有的一切——立时崩塌！
七点——临水小楼
湖水潋滟，满室寂静……
高高的阁楼之上，只有头顶那轮凉薄如剪纸般的残月依旧清辉如泄，斑驳洒落凭栏人影，如铺了一层如蜜霜般的霜雪。
“真佛也不来了吗？”
“嗯，这次的比赛他全程不会参与，算是我们最后的底牌。”
白桀点了点头，伸出手微微地搅动着窗外浮动的空气，然后闭上眼睛斜斜靠在了栏杆之上，
“那白莲花呢，也不准备过来了？”
“……不知道，
不过，她应该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
卷毛说着也学白桀的样子坐在了栏杆旁，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楼下那道熟悉的身影。
“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座临水小阁已经有了年岁，长久失修的木地板随着来人沉重的脚步也隐隐有些晃动，
咿咿呀呀间发出一段刺耳的声音，如同利刃划过铁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难消的划痕。
片刻之后，
一个穿着红袄襦裙的美丽女子就出现在了楼梯口，暗淡的光线把白日明艳的衣饰的照得如血色般暗沉。
“——你来的有点晚了。”
“我本不打算来的。”
“可你还是来了。”
“是，因为……我想要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是你们？是你们杀了小红毛？对吗？”
白莲花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栏杆旁，然后用一种居高临下又陌生至极的目光看着白桀和卷毛。
“你昨天跟我们说，你已经有了计划，能够在杀死大爷后全身而退。
现在……你能坦白地告诉我这个计划是什么吗？
是不是利用小红毛来替你背锅，为你去死？
所以你昨晚莫名其妙地让他去准备什么乳豆酪？
所以你什么都没交代，就命令他偷偷在里面下毒？
所以即使清楚地知道没有人会吃大厨房送来的食物，你依旧让他这么做。
你会做这一些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只因为……只因为，从头到尾你就没有想过要让他全身而退！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在锻造一个靶子！
一个挡在你面前最名正言顺，最适合牺牲的靶子！
告诉我对不对！”
白莲花的声音被这凉薄的月色浸得越来越冷，每一声的质问就像一把把毫无感情的利剑，直直戳向目光所及之处。
白桀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如此脆弱而凶狠，就像是一只被囚禁在牢笼中的小兽，
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撕成碎片后，眼神中控制不住的流露出想要拼死冲出铁栏，但又无可奈何的绝望。
“对了，还有你——卷毛！
今天发生的事情你都是知道的对吧？你和她早就已经联合起来了是吗？”
接收到灵魂拷问的卷毛慢慢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恰到好处地与白莲花保持着一段既亲近又安全的距离，然后才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你真实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但，你应该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吧？
——很多事情并不适合从表面来看。”
“——呵，你想说什么？
说你们是有苦衷的，说你们是为了我们团队的利益？
说牺牲小红毛是必要的，是最合适的选择？”
看着眼前依旧眉目清冷，没有半点悔悟甚至是一丝一毫伤感情绪的卷毛，白莲花从骨子里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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