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哗啦一下子,就掉下去了嘿
白天头顶一颗大太阳,傍晚遇见漫天大夕阳。
灿烂辉煌。
刘一勇叉腰抬头看向西边的天际,双目微睁开,面色通红。
脸上一片肃穆之色。
……脸红,是刚喝了不少的酒,喝得。
席间推杯换盏,甲字队的军卒有一半的人谁都没有少喝。
但是谁都没喝醉,而且还有一半的人留着戒备突发状况。
这毕竟是在外面出任务,饮酒已经是不该了,若是还喝得酩酊大醉,回去肯定得挨收拾。
当然了,这里是在卢家的府邸之中,如果是人家存心算计,就是滴酒不沾也逃不了。
所以,陈玄帆觉得这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再说了,卢家要真的对他们动手,那也相当于是要造反了。
千年世家比王朝都安稳,造反干什么?
活够了想要自杀呀?
积蓄到了一定的力量,到了合适的时机,直接改朝换代不好吗?
现在天下承平,可不是好时候。
至于刘一勇脸上的肃穆之色,陈玄帆觉得他是在思考。
憋住的尿,该往哪里撒。
“队正,看出来什么没有?”所以他也走了出来,扶着栏杆,透过窗扇看向塔外的天空。
和队正一起思索一下这个严肃的问题。
昨晚刚下了一场大雨,塔里有些闷热。
不过他们这是在高塔的第二层,站在窗前凭栏远望,风吹进来还是很舒畅的。
“陈玄帆,你看,火烧云。”刘一勇指着外面的云彩说道。
“嗯,我认识呀,火烧云嘛,谁不认识?”陈玄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火烧云他还能不认识?
小时候没少写在日记里糊弄老师,最好用不过了。
绚烂无比的火烧云,不仅好看而且还多变。
可以充分的发挥想象力来凑字数。
可以像各种动物奔跑或者飞翔,还会发出各种声音互相对话,随随便便就能水一篇观察日记。
老师还不能说你写的不行。
爽!
“你不觉得今天的火烧云太夸张了吗?”刘一勇眯着眼睛说道。
确实,今天的火烧云非同一般的绚丽。
夕阳巨大,仿若火球将半边天际渲染成了赤红色,它喷涌迸溅出的火焰,将周边越来越多的云彩点燃。
暮色如血!
“是挺漂亮,明天是个好天气。”陈玄帆点头笑道。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晚上这么漂亮的火烧云,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
正好在卢家好好转一转。
“你在范阳郡一直心神不安,到了这里,怎么好像不担心了?”刘一勇没在继续说火烧云,反而问起了陈玄帆。
“队正,你是不是要嘲笑我?要笑你就笑,我现在也不是不担心,只是觉得担心无用。”陈玄帆伸了个懒腰,斜靠在栏杆上道,“我们现在是身在虎腹之中,就是担心又能怎么样?”
在范阳郡里做防范,如果是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反抗还来得及。
偌大的城池之中,不可能都是沆瀣一气的恶人,总有站到他们这一边的。
可是在卢家族地就不同了。
家族血脉维系之下,犹如铁板一块,他们才是一伙的,担心又有什么用?
说难听一点,都已经羊入虎口了,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该吃吃该喝喝。
何况,一群小小的猎妖军新卒而已,应该不值得这么一个大世家来算计吧?
要算计,也该是奔着林高寒他们来的。
毕竟人家的请柬是送给的这些举人们。
虽然话是怎么说,陈玄帆心里却很不踏实。
如果说他在范阳郡的担心,有许多顺着卢骋的话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那进了卢家之后,他的心里不安和担心就增加了许多真的部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受到前世的影响,陈玄帆对于这些存在的时间太久的地方,总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排斥情绪。
有些东西存在的久了,难免就会藏污纳垢。
有些污垢长时间不清理,就成了邪祟妖魔。
兴许还会将自己都当做了神佛。
而且,卢家是有些地方挺奇怪。
比如,这座奉君塔。
整个卢家都没种几棵树,可这座奉君塔周围,却种了一片的杨树林,还有一片的槐树林。
杨树,百姓戏称鬼拍手。
槐树,养鬼林。
普通人家都不会在院子里种的东西,卢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种在这。
这塔说是文昌塔,可里面雕刻的符咒,摆设,却更像是一座镇邪塔。
来的路上,陈玄帆无意间看见,这座塔的周围有八条路,通向塔的八个方向的门。
都是鹅卵石铺就的道路。
鹅卵石铺路有个讲究,不仅是有观赏的用处,还有风水上的说法。
地气汇聚可成为龙脉。
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凸起凹陷纹理交错之间,就像是龙鳞一般,所以这样的路,也被用来引导地气之用。
有时候,人们会采用呼喝之法,唤作升仙路,或者引龙径。
八条引龙径,将周边的地气引到这塔中来,倒像是用来镇压某些东西似得。
另外,宴请林高寒等人是选在了塔里,也是有些奇怪。
谁家宴客会在塔中?
不过陈玄帆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但是看林高寒等人没有异议,他也就没说什么。
兴许,是钟鸣鼎食之家,世家大族们的规矩?
“这火烧云,也叫做血气烧天,鸿运当空。”刘一勇看了一眼陈玄帆说道,“这时候,阳气最猛烈不过。此时要是有妖魔出来作乱,用不着人动手,云光照影之下,立刻就会被烧的什么都不剩下。”
“那不是好事吗?”陈玄帆笑道。
这就是大扫除了呀。
荡涤阴晦煞气妖魔邪祟,对谁都是好事。
“好事,的确是。”刘一勇点点头,道,“庙上的门,接血的盆,姑娘的嘴唇,火烧云,这四样见到了都是好事。”
陈玄帆一听,不对呀:“队正,话里有话?”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物极必反没听过吗?”刘一勇道,“至刚至阳后面就是至阴至柔,火烧云之后的晚上,妖魔恶鬼也是最肆无忌惮的时候。”
五月是恶月。
又见到这么绚丽的火烧云,刘一勇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日落西山。
随着太阳逐渐的坠落下去,火烧云也迅速的变得暗淡下来。
那股让他感觉不舒服的别扭,就更加明显了。
刘一勇的手在腰间的横刀上摩挲着,皱眉道:“从刚才喝着酒看到这窗外的云彩,我就有些坐立难安。”
“啊?原来是这样。”陈玄帆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队正你是想找个地方方便呢,还想问问你找到了没有。”
“……把你那点童子尿留着吧,兴许有用。”刘一勇瞥了他一眼,哼道。
“队正,真要有邪祟,也用不着童子尿吧?咱带着朱砂呢。”陈玄帆嘿嘿笑道。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天边的太阳彻底落了下去。
最后一抹余晖挥洒在了山林里,瞎逛将林子,草木,山路都照成了绯色,像是泼洒了一层血雾。
对面山头半山腰上流光溢彩,那是卢家的祖祠。
暮色到来。
几声不知名的鸟雀拉长了音的叫嚷,从远处传来。
接着一阵风吹过,陈玄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嘶~”
“嘶嘶?”大青还以为是叫它过来呢,甩着尾巴听着大肚子扭了过来。
“喵!”
它头上的猫小花轻轻一跃,从蛇脑袋上,蹦跶到了陈玄帆的肩膀上。
天气越来越热之后,猫崽子就不喜欢钻到陈玄帆的脖领子里面了,而是喜欢蹲在他的头上或者肩膀上。
有时候也蹲在大青的脑袋上。
“汪汪!”
狗兄弟也蹿了过来,在地上蹦跳了几下,然后一个起落,蹦到了陈玄帆的另外一个肩膀上。
一大一小一猫一狗,就这么和陈玄帆一起看着外面,目不转睛。
被毛盖住的脸上也看不出表情,也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
“这是,吃饱了?”跟过来的金少爷,只能如此猜测。
刚才蛋黄猫小花和大青,三只一起干掉了一桌席面。
它们还尝了尝卢家送来的酒,估计是嫌弃不好喝,舔了舔就没再动了。
“有些奇怪呀伙长。”史大俊也走了过来,说道。
“什么奇怪?你也感觉到奇怪了?”陈玄帆心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连史大俊都觉察出来哪里不对了吗?
“还有人也觉得奇怪吗?”史大俊疑惑的说道,然后他指了指边上吐舌的大青道,“我还以为只有我发现了呢。伙长,大青它竟然不喜欢卢家送来的酒。”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陈玄帆翻了个白眼道,“我家的大青就不能有点,属于它这条蛇独有的喜好吗?”
“你家的蛋黄也不喜欢。”史大俊指了指蛋黄,又指了指猫小花,“猫小花也不喜欢。”
“有什么问题?我家的猫和狗都是有品位的,喜……嘶~啧,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儿。”陈玄帆想说自家的猫和狗,对食物都是有要求的。
结果还没说出口呢,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出来都有遭雷劈的危险。
他老陈家的人,什么时候挑食过?
就算难吃,只要吃不死,肯定也得想办法塞下去。
就没有浪费粮食的可能。
尤其是大青的饭量变大了之后,就像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端午节的雄黄酒,它都忍着难受喝了大半坛子,要不是陈玄帆发现的早,非得喝出个好歹来不可。
挑食?
根本不存在的。
那难道是卢家的酒有什么问题吗?
接着,陈玄帆耳边仿佛听见了一阵吹奏声。
悠悠扬扬哀哀怨怨的,似有似无。
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
史大俊也听见了,他回头左右张望着喊道:“哎呀?这卢家讲究哇,还给我们安排了唱曲的?听声音就是个美娇娘!”
然而就在这时候,吹奏之音又变成了绵延悲怆。
霍山和崔霁立刻就变了脸色。
“这是哀乐!”
让他们觉得不妙的不是哀乐,而是这时候响起来的哀乐。
这是在卢家的祖宅里面,此时的卢家在准备三太公的寿宴。
寿宴之前吹哀乐,这是什么意思?
诅咒?添堵?
如果不是卢家人吹的,那就更麻烦了。
“是冲咱们来的,还是冲卢家来的?”崔霁皱眉道。
“冲咱们来的。”陈玄帆很肯定的答道。
“嗯?”他的肯定语气,惹得所有人都忍不住转头看向了他这边。
史大俊疑惑的开口:“伙长,你……”
“你们看咱们的头顶。”陈玄帆指了指头顶。
众人刚抬头看过去,还没看清楚,陈玄帆又说了一句,“还有脚底下。”
他话音刚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阵恍惚。
“不好!”刘一勇捂住了额头。
一阵眩晕袭来,天旋地转,转的他想吐。
本来还想运转血气勉力抵抗,可是下一瞬,就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随即脚下的地面,“哗啦哗啦”响了两声,接着一阵“咯噔咔吧”的动静。
整个地面像一扇门一般,分成左右裂开。
上面的所有人都落了下去。
陈玄帆抱着大青,同样没能逃脱被陷落的命运。
他倒是没有头晕,还想着往上蹦或者从窗户跳出去。
可头上还有窗外都被闪着豪光的金针法网封住了路。
竟然只有掉下去这条路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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