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翌日。
沈慕雅睁开眼，双眼布满血丝，一晚上都没睡着。
她坐起身来，还有些发懵。
她走向浴室，看向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而苍白，眼神也显得有些疲惫。
洗漱完过后，沈慕雅拿起湿巾擦着手。
想着闲来无事，不如下去逛逛，于是她推开门，朝外走去。
脚刚踏到平地，就被洛桑逮住，她热情地喊着：“阿慕，要不要过来喝茶！”
沈慕雅听后跟着走过去，落座在洛桑的对面。
洛桑把茶水递在她身前，纠结了几秒后，小心地询问着：“阿慕，你的眼睛里为什么满是哀伤？”
盘旋的热气轻轻拂过指尖，沈慕雅将手缩了回来，重复地念道：“哀伤？”
在沉默了几秒后。
沈慕雅轻声地诉说着：“洛桑，如果你非常爱一个男孩，但有一天你突然发现，那个令男孩痛苦不堪深刺在他身上的利剑，居然是你的至亲之人亲手刺上去的，你该怎么办？”
洛桑挠了挠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只能回着：“阿慕，这个故事太悲伤了。”
“我给不出答案。”
沈慕雅抿了抿唇，看向窗外碧蓝色的天空，将眼底哀伤藏了起来。
她呐呐道：“洛桑，这里真的好美。”
顿了一下，沉默在狭小的空间蔓延。
她将话音一转，轻声询问道：“你今天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带我去集市逛逛，我没有带行李过来，得去买些换洗衣物和一些用品。”
洛桑爽朗地回着：“刚好我下午得去集市进货，到时叫你一起去，给你好好介绍一番。”
话落，洛桑有些担心地说道：“你看上去很累，先去休息吧。”
沈慕雅将已空的茶杯放在茶几后，站起身来表达着谢意：“茶很香，多谢招待。”
室内明亮又整洁，花香透过窗飘了进来。
她将鞋脱下放在一旁的鞋架上，而后换上干净舒适的拖鞋。
紧接着，她将外套脱下后挂在衣架上，包被随意地扔在地上，扑倒在松软的大床上后，大脑慢慢变得迟缓。
…………
从早上开始，傅氏集团一直被笼罩在低气压中。
员工内部群传遍了，说是今天总裁阴沉着脸来到集团。
底下的员工都惶恐得很，一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会因为犯错被踢出这人人都想挤破头进来的上市集团。
傅凉川沉着脸，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目光停在发来的消息上。
他站在落地窗前，往下俯瞰，目光深远，背影却很是孤寂。
…………
下午，云朗风清。
沈慕雅拿着青草喂着咩咩叫的小羊，五彩斑斓的绸带在阳光下泛着光，烹煮的奶香四溢着。
洛桑不知何时走在她身后，突然出声唤着她，倒把她吓了一大跳。
见她吓着的模样，洛桑还打趣了一番：“阿慕，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沈慕雅把手中剩余的青草放回地上，出声询问着：“是要出发了吗？”
眼见着洛桑将一块糕递了过来，说是当地特色的糕点，叫酥酪糕。
民宿的老板娘，也就是洛桑的母亲，站在不远处开口唤着：“快出来吧，索朗在外面等着呢。”
洛桑听后一脸羞赧的模样看着她问道：“阿慕，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眼前的少女样貌精美，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光芒，沈慕雅点着头应道：“好看！”
她还不忘打趣回去：“我倒要看看得是多英俊的少年才能将这么漂亮的仙女给迷倒。”
走出门外，沈慕雅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洛桑用本土话跟来人交谈着，是一个很年轻帅气的小伙，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很是般配。
打了招呼后，便相伴前往集市，风从车窗涌了进来，洛桑坐在她身侧小声地问着：“阿慕，你会在这待多久？”
她也不知能在这待多久，只能回道：“或许只有短短三天，也或许能有很多天。”
洛桑听后明显有些失落，呐呐地说着：“这样啊。”
听不懂的本土语言在狭小的空间冲撞着，壮丽的风景像是一幅幅画从窗台间遛过。
到达目的地后，沈慕雅本说自己逛集市就行，但洛桑不放心她一人，在交代其他人要进货的东西后陪她逛着。
洛桑拉着她的手向一家店铺走去，比划着她的身量用家乡话跟店家交谈着。
不一会儿，沈慕雅身着当地特色的服装，洛桑凑近帮着她把衣服理好，而后把她带到镜子前。
“阿慕，你可真好看。”洛桑发自内心夸奖道。
色彩亮丽的服装衬着人也变得鲜明灵动，她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眼眸却快速泛红。
她慌张地低下头，想将悲伤给藏起来。
洛桑注意到她的异样，下意识伸出手又落下，只能装作没看见。
“阿慕，这是一家摄影店，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肯定得拍张照吧。”
“好呀。”沈慕雅应声回着，可她的声音却透着藏不住的悲凉。
沈慕雅戴上当地的头饰，发型也都弄好后，跟当地人没什么两样。
她拉着洛桑拍了张照后，又去其他店铺逛了逛。
走近一家卖首饰的店铺，她给自己挑了条珠串，戴在手上正是合适，目光落在一条男士戴的珠串上，纠结了片刻，还是在结账时一同买了去。
熙攘的人群充斥着集市。
返回摄影店后，沈慕雅将服装和头饰都还了回去，洛桑则找寻着索郎等人的身影。
沈慕雅驻足在原地，紧盯着不远处，洛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细声跟她解释着。
“那是五彩经幡，承载着人们对神灵的寄托。”
“随风而舞的经幡飘动一下，就是诵经一次，是连接神与人的纽带，向神传达着人们的祈求。”
沈慕雅在过往从不信这鬼神之说，但这次她闭上眼双手合十虔诚地许着：“祈我长者在天之涯抵其彼岸。”
等她睁开眼时，一阵风刚好拂过，轻吹起她的发丝，经幡随风而鼓动着。
那一刻，多日积压的情绪瞬间翻涌上来，她的眼眸中泛起点点泪光。
返回民宿的途中，沈慕雅将合影递给坐在她身侧的洛桑，“留作纪念。”
洛桑双手捧着接过，像是对待宝贝般妥善放好，还时不时拍两下，确保还在。
高原反应不时袭来，所以沈慕雅常要带着氧气瓶在身旁。
真是应了那句话，缺氧但不缺信仰。
一番奔波下，终是抵达民宿，沈慕雅摸着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闻着传来的香味，下意识舔着唇。
“阿慕，我阿爸阿妈在煮饭，你要跟我们一同吃吗？”
她听后摇了摇头，回着：“洛桑，我想自己在房间吃。”
洛桑把吃食递给她，笑着说道：“先垫垫肚子，那等下我把餐食端到你房间。”
沈慕雅接过盘子，启唇回道：“好，谢谢。”
随后，她便携着疲惫走向自己的房间，用湿巾将脸和手擦净，打开手机复又关上。
在这里的每一刻漫长又美好，让人止不住地沉溺其中。
但她又清晰地知道终究都会离开，毕竟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沈慕雅卸下了所有的坚强，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连在最后坠入梦中都止不住地在哭。
她的全身跟着颤抖，包裹在悲伤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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