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两人甩到车体的声音很响亮，司机平稳车身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略带歉意的对秦闻野说，“抱歉，少爷，山路崎岖，您最好还是系好安全带。”
“呵，知道了。”秦闻野红着脸从阿柒怀里起来，他单手撑在座背，细碎的刘海微漾，英朗的五官抬起，一双黑色的眸子闪过羞涩和恼怒。
他下意识想告诉阿柒系安全带，可看到她勒在身上的带子，哼了下。
垂眸看她，秦闻野发觉她也红了脸，厚重的头发覆盖着大半张脸，只露出红扑扑的一点。
“喂。”他拨开她的头发，意味不明，“你脸为什么红红的？”
秦闻野真好意思问，他也不看看他自己熟透耳尖的样子。
反正他自己不自在时看到另一个人更加不自在的话，他倒是会淡定下来，还有心思挑衅起对方。
男生的指尖碰到阿柒的脸，她条件反射往后缩了缩，可她所在的位置已经是角落，退无可退。
紧张地抓紧黑色的带子，阿柒脑袋垂得低低的，“我…我不知道。”
支支吾吾，受害者此刻显得有点猥琐的畏缩。
秦闻野也不是很在乎她的回答，他只是感觉她的反应很好玩，扬唇笑了下，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她的脸蛋。
鼓鼓的红红的，看着像红透的番茄，但上手才发现是棉花糖。
秦闻野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路上因着有了逗乐的人，他心情好了不少。
在阿柒提示她要下车的时候，秦闻野顺手帮她解了安全带。
他倾身而来，少年精致立体的五官以及身上昂贵的熏香逼近阿柒，属于他的味道将她包围。
没有距离感、不懂分寸，高傲的大少爷挑眉揉了一把她的脸蛋。
“喂，我记得我们见过这么多次，还没有交换联系方式，你把你的号码给一下我。”
嚣张肆意，不可一世。
少年假装不在意的眼睛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阿柒不想给，可临走前还是被他抢了手机，联系人上毫无理由多了一串很多8的数字。
打开车门，隔着车座的空隙，那个长方形的后视镜上她和司机的视线对上。
探究、不屑、嘲弄……
阿柒急急避开，她拿着自己的书包钻进建筑群中。
太阳从高楼大厦倾斜一缕，前一秒还是阴暗的角落下一秒却被玻璃的折射光闪伤。
讨厌的阳光就像讨厌的秦闻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一点将她灼伤。
阿柒脸上生理性的红晕渐渐褪去，她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慢慢走着。
如她所想，秦闻野的大动作把她拉进了议论的中心，那些由他和曲如烟组成的种种故事情节莫名其妙加了上她。
在别人口中她是秦闻野带来气曲如烟的工具人，她是装模作样插他们感情中的绿茶，更离谱的还属于她是小时候救过秦闻野的救命恩人，所以秦闻野左右摇摆……
但无论是哪一种说辞，在他们编造的情节中，都没有将阿柒放在心上。
他们觉得，她只是一个推动秦闻野和曲如烟之间感情发展的炮灰，独属于她的作用结束后，她就没用了该退场了。
厕所里，阿柒拘起一捧水扑到脸上，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干净的镜子前映出一张苍白的人脸。
她身边的于星和赵白看着她休息不好的黑眼圈，有些担忧，“阿柒，你没事吧？”
她们也听到了那些谣言，知道一点实情的她们没感觉有趣，只觉得荒谬。
在临近高考的时候无缘无故被牵扯进这样的事故中，多少会对心态有影响。
那位家里有矿的大少爷无所谓，可阿柒后面怎么办？
“没事，我能调整好自己。”阿柒强撑着安慰两人。
调整？
可事实要怎么调整？！
班里隐晦的看好戏的目光，班外审视的视线。
无时无刻，如影随形。
在一次考试排名掉到四十开外后，阿柒痛苦地哭了。
她好讨厌秦闻野，好讨厌，好讨厌！
“柒柒，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严厉不温柔的母亲塞给她一把钱，让她自己去散散心。
阿柒攥着那几张红色的纸币没有出去玩，而是把它们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选择在一个下午出去走走。
从下午三点到下午七点，她走了四个小时，心中的情绪也平静了很多。
天色暗下来，阿柒吹着晚风朝家中走回去。
天上不知不觉聚拢了些乌云，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淋湿了阿柒的发丝。
阿柒不喜欢下雨，加快步伐往家中赶。
走到三分之二，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她以为是自己妈妈打来的电话，看也没看直接接听了。
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气若游丝，“喂…喂，那什么柒，我在XX街道垃圾桶旁边，你来救一下我，我被暗算了！”
阿柒第一反应是拐骗电话，第二反应是觉得对方打错了，可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面秦闻野三个字跳出来让她有些恍惚。
“你…”
阿柒刚说出一个就被对方打断，“快…快点，我要没命了…”
电话挂断，她盯着十九秒的通话记录，愣了神。
理智上她是不想去的，可感性上又觉得人命关天。
去不去？
去的话，怕万一是陷阱，不去心里又生怕别人真的性命攸关，阿柒思索再三，找了马路对面警察局的警察叔叔和她一同过去。
阴雨蒙蒙的夜晚，废弃恶臭的垃圾桶旁躺着一条看不清楚的躯体。
近看，那条躯体上半身靠在墙上，一条腿支起膝盖，一条腿伸直，两条手臂无力垂落两侧，雨水顺着他的发丝和优越的脸流下。
人伤得昏迷不清，可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那条躯体还在凹造型。
除了阿柒觉得他略有病外，在场的人都被他独一无二的气质惊讶到了。
他们心中共同出现一个想法——此人非凡。
救援的动作隐秘而迅速。
阿柒躲在警察叔叔身后，看着救护人员把人抬走，她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迷路和朋友不小心分开的曲如烟走在附近，她撑着雨伞无意识朝偏僻垃圾桶旁边看。
她总觉得那里该有什么，可看过去那里只有肮脏的污垢顺着雨水流出，什么也没有。
呼——
她若有所失，撑着雨伞，小皮鞋踩在积水的地砖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昏暗的水洼中倒映出她离开的背影。
雨下了一晚，被清洗过的城市第二天看起来似乎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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