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所以你骗我、利用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所以你骗我、利用我?
顿觉气氛降至冰点。
扶云卿死死攥着手中酒壶,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目光,看向祁承翊。
林樾舟连忙笑着打哈哈,尽可能调节气氛:“那个啥,扶姑娘你、你来了多久?好巧啊,一起喝两杯?”随后又声音极低地蹙眉问沈淮序,“你怎么办得事?”
沈淮序为难道:“没拦住,扶姑娘来的太突然。”
“快走吧,这气场不对。”林樾舟尴尬讪笑一声,拽着沈淮序走出去,顺带为二人拉上房门。屋里。
祁承翊没有说话,缄默的像潭水。
“所以,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我的血?”
祁承翊指尖略微用力,握着酒盏,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将她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她在极力克制情绪,极力冷静,眼底有生气、愤怒、还有一丝难过……
这丝难过,像一根极细的针,刺的他有些不适应。
“你回答我。”她说。
祁承翊只觉喉咙艰涩,薄唇微启却又闭上,很难开口。
“我真傻,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以为你……”扶云卿尽可能平静,却控制不住的失落低沉,她好失望,“我以为你会是我并肩作战的战友,却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你假意中蛊,与我绑定痛觉。”
“你贪我的血,想让我给你解毒。”
“我甚至为了你,在地牢那日,放去大半鲜血……”
“我本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却不知死活地仍然轻信旁人。”
祁承翊缓缓站起身。
起风了。
京城寒凉的夜风将窗帷吹得猎猎作响。
祁承翊清冷地站在风里,墨丝微扬,形单影只,仿佛置身最北端的万年寒冰之上,他冷。
扶云卿很失望,一句句刺过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别人背叛过,你却也要来利用我。凭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扶云卿讨厌他不说话,眼眶愈红,讽刺道,“是因为心虚吗?”怎么不是因为心虚呢?
是因为她喜欢真诚之人,而他从前不真诚,现在却打算重新真诚,不再撒谎。
她说的句句属实,可他却不敢句句回应、也不敢遮掩过去。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向来冷血无情,信奉权柄至上,从无真心,对待棋子只会用完就扔,唯独扶云卿却成意外。
他居然会……心生亏欠,想要弥补。
“我讨厌你。”扶云卿眼眶红的不像话,冰冷刺骨地说道。
“讨、厌、我?”祁承翊脸色有些苍白。
“我讨厌任何利用我的人,尤其是居心叵测接近我的人。我讨厌被信任之人背弃。若有重来之日,我宁愿从不与你为伍,甚至也只把你当做用完就扔的棋子。”扶云卿扯出一抹冷笑,抽出破晓剑割下一截袖袍,“你我犹如此袍,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哗!”地一声。
她狠狠撕裂袖袍,一分为二,一半砸在地上,一半砸在祁承翊脸上。
“……好。”祁承翊点头,声音艰涩,“如你意、随你便。”
扶云卿转身离开,一步步冷漠地走下楼阁,不再回头。
祁承翊站在二楼窗前,看着人来人往的长街,女子独自离去的背影。
夜色浓愁,孤月高挂,光辉清凌凌地给整座京城罩了一抹霜色。
扶云卿仰头,大口大口灌着清酒,酒水顺着她下颌淌落。
女子眸眼通红,俏脸冷白。恰好离席的江行危见到她,急忙走上来扶住她。
女子喝得步履趔趄,颤颤朝他身上倒去。
江行危急忙扶住她,又因男女授受不亲而急忙后撤一步,举止端方雅正,低下头去,不敢看女子美到钩心摄魄的醉容,有些担忧也有些慌乱:“云卿,你醉了。”
“我没醉。”每次一难过,她酒量就不好。
如今已是夜晚,她又喝醉,江行危不敢让她一人回家,说道:“我送你回扶府。”
“我不要。”扶云卿眼圈红红的,美眸含着迷离醉意,悲咽道,“母亲和子珩见我这样,他们会担心,我不要回将军府,带我去江府。”
“江……府?”江行危心漏跳半拍,“有损你清誉,若被旁人看到,误会你我有什么,怎么办?我倒是没事,就是怕连累你。”
“我不怕啊。”扶云卿低头,眼里蓄着湿意,像感春伤秋的小鹿,落寞道,“我想爹爹了。我这里,好难受。”她指着自己的心脏。
她醉着问江行危:“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坚强,是不是以为我无坚不摧,不会被任何事物打倒?”
江行危愣了一下。
眼前的姑娘,霸气退婚、杀偷情继母、毁容前未婚夫,铲除家族奸佞、肃清门风,又扳倒陈御史,她做太多寻常男子都无法完成的事,她确实足够坚毅,总让人觉得,就算把她踩到深渊里,她也能爬起来,把她踩碎了,她还能活。
“可是……”她眉眼低垂,声音又低又轻,“可是我也会累,我也是人,会受伤、会难过。”
江行危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他坚硬的心仿佛破土长出一株禾苗。
“卿卿……”他认真地宽慰,“一切都会好的。”
街上人来散去,夜逐渐深了。
长街空无一人,扶云卿席地而坐,坐在一处台阶上抱坛喝酒。
江行危极少这样席地而坐,家风森严,不允许他这样没规矩,但扶云卿伸手拽着他袖子,将他拉了下来:“行危兄,一起喝吗?”
他呆呆坐下,看着女子清丽如星辉的脸,终是破格点头:“好。”
这一幕,让楼阁之上的祁承翊,捏碎了掌中杯盏。
大小酒坛在她脚边零散着,扶云卿眼底浮现出叠影。
她醉的无法端正姿态,疲惫握着酒坛,沙哑着嗓音,轻声道:“其实我也不是经常这样矫情的……我是……第一次这样……”
“嗯,我明白,你肯定是真的难过。”江行危温暖的像春光,在寒夜里无声陪伴。
春光不会说话,但春光比万物都温柔:“没关系,你想哭就哭,我不会告诉别人,我就当做没有看到,你就当我不存在。”
“我不会哭的。”扶云卿红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心里酸酸的,“还没有到哭的地步。”
就在二人说话时,一道墨袍投下来的阴影,挡住了扶云卿的光,她抬头,看到了祁承翊。
“这个骗子,怎么阴魂不散?”扶云卿挥了挥手,试图把眼前的叠影挥散,直到她手真真切切打在祁承翊袍摆上时,她才如梦惊醒。
祁承翊逆光而站,俊脸宛若镀了一层暗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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