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与妻书


朝阳公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走出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祁莲扶住朝阳公主的肩,“公主,这是怎么了?”

瞧这神思恍惚的模样。

朝阳公主回过神,摇了摇头,“祁家姐姐,你放心,本宫没对祁鹤安做什么。”

这个祁莲自然知道,她就在门外没走远,若朝阳公主真做了什么,肯定不会这么安静。

“我知道,公主,我是想问您,鹤安他和太后之间……”

祁莲说得有些迟疑。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虽然朝阳公主说过不会宣扬出去,但她还是有些忧心。

这两人实在荒唐,不但有违伦常,还表现得这样明显,让人轻易发现了。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朝阳公主给打断了。

“没有……他和太后之间能有什么?左不过君臣之谊罢了。”

朝阳公主不知道祁莲早已清楚他们二人之事,还在守诺为他们二人遮掩。

只是她到底年轻,虽然极力掩饰,些许慌乱还是被祁莲收入眼中。

祁莲有些哑然。

她被祁鹤安伤了心,却在她这个姐姐面前都未曾吐露半分他的秘密。

这份心胸,不可谓不宽阔,性情亦是至纯至善。

若说之前只是为了能有个人转移祁鹤安的注意力,那么现在她对朝阳公主有了几分真心喜欢。

祁莲不无遗憾地道,“错过公主这等女子,是鹤安的损失。”

“是吗。”朝阳扯了扯嘴角。

她又想起与萧令宜仅仅在朝会上见过的那一面,没说上几句话,只觉得是个貌美端庄的女子。

但其实在来使之前,朝阳公主就听过萧令宜的名字。

知道她在夫君崩逝后,是怎么在暗潮汹涌的局势中一人护着幼子,撑起了风雨飘摇的商朝。

让朝阳公主那时还是皇帝的大皇兄放弃了出兵攻打商朝。

这样一个女子,不过比她大了十岁而已。

她只是个躲在兄长羽翼下的娇贵公主,三日中她曾扪心自问,再给她十年,她能成为萧令宜那样的人吗?

朝阳是有些钦佩她的。

祁鹤安被那样的女子所吸引,也是理所应当。

祁莲不知她心中所想,重重地点了点头。

停顿片刻,她又有些迟疑地问,“公主,您,还喜欢鹤安吗?”

祁莲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突然有此一问。

明明事情已成定局了,不是么?

这几日她照料祁鹤安之余,不知怎的总有些心慌,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朝阳公主闻言也怔了一瞬。

随后略显失落道,“不过过去了区区三天时间,若本宫说不喜欢,不免显得太假了,只是我明白祁鹤安是不会喜欢我的,待我回去,或许时日长了,会渐渐淡忘吧。”

她略略叹了口气,扬起一抹真挚的笑意。

“祁家姐姐,我走啦。”

说完她没再犹豫转身,一如她的封号,迎着朝阳离开。

祁莲怔怔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傍晚时分,姜太医又来为祁鹤安看诊。

他换好药后,说伤势已经快好了,行走坐卧都没有太大问题了。

若是之前,祁鹤安一听这话,早就进宫去了。

但他垂眸片刻,将朝阳公主的要求告诉了姜太医,请他代为转达给萧令宜。

朝阳说他们太过明显的那句话,印在了祁鹤安心中。

他仔细思考了半日,觉得还是避一避嫌为好,暂时的远离,是为了保护对方。

来日方长,不必急在一时。

皇宫里,萧令宜听着姜太医的汇报,默然半晌。

而后她召来了负责此次互市的官员,将让利一成一事交代给他。

官员知道前些日子朝会之事,只当这是对夏朝的弥补,也并未多问。

祁鹤安的意思,萧令宜也大概明白了。

送走官员后,她提笔写了一幅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欣赏半晌后,让人裱起来送去了侯府。

第二天早朝结束时,侯府送了封信进来。

萧令宜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坐在书案后拆开了那封信。

与妻书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诉情之书已然收到,夫甚喜。

然笔墨丹青情谊有余,气势不足,请妻每日书写,夫检阅之。

萧令宜抿唇一笑。

写出这么一封文绉绉的信,真是难为他了。

信封里还还另有一张白纸,上面写了两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萧令宜抚平纸张,收回信封,寻了个精致的木盒将信封妥善放了进去。

这是她与祁鹤安之间的第一封书信,值得收藏。

傍晚处理完朝政后,她回到坤宁宫沐浴焚香,立在书案前思索着给祁鹤安的回信。

提笔半晌,她写下: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这大约是与他们当下心境最贴切的诗了。

二人从未这般用书信联络过,因此都觉得很新鲜。

他们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般,在宣纸墨香间,写尽了情意。

虽然身体离得很远,却觉得彼此的心近了许多。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

萧令宜在第六日的书信里告诉祁鹤安,明日太皇太后寿宴,她大约没空给他写信了。

祁鹤安其实明日也有事,三皇子命人给他带了句话,希望他明日能去送送朝阳公主。

祁鹤安不想招惹这个宠妹无度的人,便应下了。

但他偏偏要在回信里不依不饶,要惩罚萧令宜后一日写十首诗来赔罪。

萧令宜熟读诗书,十首诗自然不在话下,爽快应下了。

次日,萧令宜梳妆得当去了太皇太后的寿康宫。

这次寿宴并不是整寿,加上又刚好赶上夏朝的使臣离京,因此并没有大办。

只在寿康宫里搭了个戏台,请上京里的名角儿唱几处戏。

除此之外,宾客也只有萧令宜,先帝的几位太妃,还有京中的诸位诰命夫人们。

萧令宜懒得应付太皇太后,特意去了得迟了些,刚好戏台开场。

她朝太皇太后行礼,太皇太后只是含笑看了她一眼。

“哀家这老婆子的寿宴,辛苦太后拨冗前来了。”

萧令宜不卑不亢地直起身,“母后哪儿的话,儿臣便是再忙,也不敢缺席您老的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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