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吃一堑长一智
午夜时分，万籁静寂，仿佛连风儿都停止了吹拂。
就在这夜深人静、好梦正酣的时刻，几道几不可见的黑影飞快地飘过玄阳关外的荒草地。
黑影们小心翼翼地避过围城的葛族士兵营帐，几个起落间犹如鹞鸽落地般，轻飘飘地翻上了玄阳关的城墙。
守夜的易家军听到动静跑过来，低吼喝问：“来者何人？！”
这些人的身法有些熟悉啊，莫非城内又出内奸了？
暗夜中，城楼上几个围聚过来的兵士抽出长刀，正欲出手，就听对方沉声道：“是本将军！切莫惊动了旁人。”
走到不甚光亮的火把下，为首之人拉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年轻的俊脸。
兵士们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庞，当即大喜过望：“是少将军？！少将军您回来了？！”
“嗯。”易涵往点了点头，四下张望了一下，轻声问道：“大将军可是回府了？”
他是偷摸回来的，可不想惊动太多人，尤其是城外的葛族人。
易涵往的父亲易铮，乃苍玄国皇帝亲封的正二品辅国大将军。
易家军跟随他多年，平日里对他的叫法多为“将军”或“大将军”。
而易涵往这个从四品武将，因是易铮之子，则惯称“少将军”。
这边说话间，夜值的偏将已匆匆而来，远远地便见了礼：“少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少将军带兵在外，他们在关内担心得不行。
如今终于见到人安然归来，这一口气才算松了下来。
易涵往免了众人的见礼，又问了一次父亲的行踪，得偏将回了声：“大将军连日劳累，诸位将军方才把他劝回去歇下了。”
“既如此，本将直接回府了！”问到答案的易涵往也不多留，当即便带着苏浩年征几人，施展轻功直接回府去了。
辅国大将军府就建在玄阳关边城的最中央，当初还是由先帝派人过来修建的。
易涵往几人归心似箭，脚底下的速度比往日更快了几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几人已经到了辅国大将军府门外。
夜已深，易涵往便不欲惊动门房，带着苏浩几人直接飞越围墙，从惯常处进了府。
暗处的守卫一眼就认出他们的身影，高兴都还来不及呢，自然不会出面阻拦。
“到家了，尔等自回房歇下吧。”易涵往只丢下一句话打发了人，身影便径自飘向他家老父亲的院子。
苏浩几人听言也不再跟了，各自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背包散去，一个个都喜滋滋地找留守的弟兄显摆去了。
这一回跟着少将军出关，虽说折损了两名兄弟，但他们也赚大发了。
神仙姑娘赐下的美食就不说了，光是少将军赏给他们的好东西就不少。
几人敢肯定，只要他们摆出来炫耀一番，必定能让那几个留在关内的眼红又嫉妒到不行。
“(*∩_∩*)呵呵……”苏浩几人越想越得意。
主院里，辅国大将军易铮才刚刚脱衣躺下不久，意识尚在半梦半醒之间，便听得窗外有脚步落地的响声。
他意外守卫竟然不加阻拦之余又担心来者太强，怕是把府中守卫都杀光了，这才冲到他的院中来吧？
“何方贼人？”易铮掀被而起，只着了中衣抄起墙上挂的佩剑，便打开房门走出去。
夜色下，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伫立在他门前，他梦里忧心了好些天的声音响起：“父亲！孩儿回来了！”
“我儿？！”易铮忍不住颤声唤了句，连眨了好几次眼睛，才敢确定眼前这人为真，并非他在做梦。
“可算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他连忙把人叫进屋内。
天知道他这些日子里提心吊胆了多久，要不是城外有三十万葛族大军围着，他早就自己带人出关去接人了。
他易家世代为国镇守玄阳关，却因夫妻长年离居两地，子嗣单薄。
他这一代除了他，尚有一兄长，可惜年纪轻轻便同父亲战死沙场了。
到了他，成婚后娘子只生了一子，产后便伤了身子无法再孕。
娘子病逝后，他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只剩彼此了。
当日听闻儿子被困死亡幽谷之时，他当即就把皇帝和朝中众臣给恨上了。
他易家这么多年来为国为民牺牲的还不算多吗？为什么高高在上的那位，和那群站在庙堂之上的奸人，除了忌惮他们父子以外，从来都看不到边关军民的艰苦困难？
长年克扣边关的军粮军饷也就罢了，这两年干脆就一文银钱一斤粮草都不发了。
易铮每每夜里睡不着时就会想起那些为国捐躯的易家人，更想起他苦命的娘子。
他娘嫁给他爹时，也是为大军的粮草和饷银操劳而死。
到了他的娘子，也没能逃脱这个宿命。
终究是他们易家的男人拖累了她们，若不是太过操心易家军，她们也不会早早香消玉殒了。
易铮常常怀疑易家人这些年来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他甚至还想过，若是儿子此番陨在了关外，他便是拼上这条命也要灭了羌葛两族。
然后，他还要悄然带兵摸回京城去，把狗皇帝和那帮奸臣佞臣都给宰了，替他的儿子报仇！
这些时日，易铮一边忙着在城内摆兵布阵，一边想着要怎样偷摸出关去救儿子。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万做不到放着不去救的。
易涵往可不知自己的老父亲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当他卸下双肩背包，把带回来的台灯点亮摆上桌之后，才看到父亲似乎沧桑了许多，眼角多了皱纹，鬓角也隐隐现了银霜。
“父亲！您辛苦了！是孩儿不孝，没能及早赶回！”易涵往情不自禁地跪下行了个大礼。
“傻孩子！”易铮扔下佩剑，一把拉起儿子，两人坐到桌边，“这怎能怪你呢？只怪为父太过疏忽了，竟使得你们遭奸人出卖……”
也是他们父子二人太过粗心大意了，竟然忘记防范自己人了，此次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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