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婶
出了家门右转走二十米左转十米,进入一条四十米的巷道,巷道的两边全是直径四五十公分粗的槐花树,春夏交际之时槐花树开花,整个巷道里都弥漫着槐花的香味,巷道左边是我红生叔家的麦场,红生叔家的麦场边上有一颗桑葚树,一颗杏树,一颗核桃树,麦场的边上底下朝下落差五米到六米的高度以后就是一条路,通往隔壁村子的路。红生叔家的麦场承载在我从小到大夏天到秋天大部分时间的快乐,夏天摘桑葚摘杏子,秋季打核桃。核桃树在最边上靠近路边,长的枝繁叶茂的核桃树有一半延伸在了路外面,他家的麦场十米的位置就是向沟底走去的小路。
“小斌,你小子想啥呢?走路头都不抬。”突兀间的说话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去,原来是红婶正坐在核桃树下乘凉乃孩子呢。
“红婶,出来纳凉吗?吃饭了没?你这猛不丁的一下,吓我一跳,”我笑着问道。
“吃了,快说,你小子是不是在想那个丫头呢,看你一脸深思的表情。”红婶站起来怀里抱着她的三儿子说道。
我看着红婶胸前被娃遮住一半的一片白,和乃孩子时撩起的衣襟后漏出的白色,脸瞬间红了继续低头走路没好意思接话。
“嘻嘻,你看,你脸都红了,肯定是想谁家小丫头了,你小子”,红婶继续笑着打趣揶揄道。
“没,我在想事呢,我去挑水了婶”,随口应付着红婶我加快了步伐转弯朝沟底的小路走去,可是脑袋中全是刚才看到红婶胸前的那一抹白。
红婶今年二十二了,这是她自己说的年龄,十六岁嫁给我红生叔,用她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小斌该找媳妇了,你红叔17岁就娶我了。红婶看着年龄不大,已经是三个小孩的妈妈了,而且还是三个儿子,在她身上刚好能应证那句老话:屁股大好生养。所以从她进红叔家门六年时间里连着生了三个大胖小子。因为老大是虎年生的,红叔给他儿子取名陈小虎,后面接着生了两个儿子,周边的街坊邻居也不管娃叫啥名了,直接用二虎,三虎取代了正式的名字,现在街坊邻居们都习惯了叫三个小孩:大虎,二虎,三虎。
红婶个子不高,脸蛋身材长的都挺好看的,该有的地方都有,而且还比村子里大多数女人的身材更加的凸显,放眼整个陈家村,红婶的身材模样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好多懒汉都没事喜欢瞄一眼红婶。红婶皮肤很白,瓜子脸,一双丹凤眼啥时候看去都感觉水汪汪的,她的眼睛特别好看,我一直觉得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
二十二岁且是三个小孩的妈妈,给人感觉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在西北这块,十六七岁娶妻结婚嫁人都很正常,这个年代自由恋爱的风还没有吹过这片土地,结婚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孩子不读书了,那家里的老人父母就立马张罗着给儿子说媳妇,给女儿托人找个好婆家。所以向红生和红生叔这样的村子里有不少。
来到水泉我还是去了下面,长时间的习惯,让我觉得下面的泉水比上面的好喝。往下走的时候我和三丫头对视了一眼,她笑着伸了伸舌头,可爱的样子将我的思绪从红婶的一抹白中拉出。到了水泉跟往常一样,舀满铁桶后我等了一会三丫头,不过这次她没有下来。
看她没有下来,我挑起来水向上走去,三丫头肯定在上面等我,我心里这样想到。
这会已经快七点了,我老远就看到三丫头一个人坐在水泉旁,手里拨弄着狗尾巴草。
“快走,要不然你撵不上我了,”我朝着三丫头远远的招呼到。
“人都走光了,我在等你呢哥,今天人少,我以为你会下来,结果你还是跑下面去了,”三丫头拿起扁担说道。
“不想排队,我感觉下面的水好吃一点。”我对三丫头说道。
“哥,你走慢点等我,”三丫头边走边说。
三丫头所在的泉在这个沟的沟底,要向前走两百米,在爬一个一百多米的转弯坡,才能和我汇合在同一条路上。
“没事,我先上去再下来接你。”我在上面的路上快和三丫头身子持平时对她说道。
“嗯,好的哥,你也慢点,别太累了,”三丫头边把扁担换了一个肩膀边说道。
一路无语,我上去到了我们天天休息的平台位置,放好水桶和扁担,和往常一样给三丫头把水挑了上来。
“每次走这里我就走动了,哥,你真好,每次都来接我。”三丫头冲我甜甜的一笑说道。
我看着她笑的时候的一对小酒窝也笑着回道:“没事,这半坡最陡了,你歇会。”
把三丫头的水桶和扁担放好以后,我坐在我的扁担上点了根烟,看着眼前的景色,脑袋里全是去外地读书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三丫头开口说,特别是经历了今天苜蓿地里的事,我更是说不出来。
感觉自己脑袋里很乱。
“你怎么没下来,我以为你会下来,还等了一会你,”我率先对三丫头问到。
“他们几个都说我是你的跟屁虫,哼,我才不下来当你的跟屁虫,”三丫头扬起下巴嘟着嘴骄傲的说道
“哥,我一直很好奇你每天在想啥呢,我发现自从我们考了毕业试,你的话越来越少了,以前你可老喜欢跟我吹牛了,每次吹牛都朗朗上口的,我感觉你吹牛的样子好帅,我喜欢看以前开朗的你,感觉现在你好深沉,”三丫头随手拔了一枝狗尾巴草,看着对面的山说道。
“我要去外地读书了,读预科一年,预科在选专业,是大专。”我低着头突兀的说道。
“啥?你在说一遍,哥,”三丫头情绪激动的说道。
“我没办法上高中,复读的话,我们还是一起上不了高中,录取通知书我都拿到了,”我抬起头抽了一口烟,看着三丫头。
三丫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生气再到哀怨伤心,只是直直的盯着我看,一句话也没说。
三丫头这会的每一个表情此时此刻就刻在我脑子里了,致使我以后的好多年每每在梦中都能梦到今天的场景。
沉默了几分钟以后三丫头双目含泪的说到:“哥,你在骗我是不?我们说好的一起上高中,一起考大学的。”
我沉默一会后,起身擦拭掉她掉下来的眼泪:“别哭,傻丫头,以后再也不准哭了,我不去外地读书也跟你一起上不了高中了,你知道的。”
“可是,我还是能看到你,我们还可以每天一起挑水,你去四中复读,我去四中上高中,我们还是可以一起上学放学,哥,你不在了,谁给我挡别人送的小纸条?下雨了谁背我过河?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谁哄我开心,就没人给我买辣条吃了,买雪糕吃了,我肚子疼的时候没人给我接热水了,呜呜呜”三丫头边哭边说道。
“别哭了,乖丫头,”看到哭泣的三丫头,我心里也很酸楚,一边安慰三丫头一边像以前一样摸着三丫头的头发说道。
“以后你要乖乖的,上学了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他你是我妹,你把欺负你的人名字记好了,哥回来给你收拾他们。三丫头我们长大了,好像也不自由了。”我想着以前我们一起说长大了要怎样的场景,心里难过的说道。
“我就不想让你去,呜呜呜……”三丫头继续哭着说道。
我看着她低头抹眼泪哭泣的样子,心里全是自责与懊悔。
在我的沉默中,三丫头哭着扑在我的怀里,哭的就像我们二年级是时候我那次把她欺负哭时的样子,认识她这么多年了,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哭。
在一阵抽泣声中三丫头抬头看向了我:“哥,我们回家吧。”
“嗯,天色不早了,赶紧的回家吃饭吧。”
三丫头没有接我的话,径直的拿起扁担在我注视中挑起水朝村子走去。
我也挑起水追了上,不过这次,她一直走我前面,一直到岔路口分开,都在我前面一句话也没说。
回到家,我思绪很乱的把水倒水缸里,放好水桶扁担后我直接进了我的房间。到房间里我躺炕上,脑子里全是三丫头哭泣的样子和看我时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有一抹白,又有一片盛开苜蓿花的苜蓿地,还有个我看不清脸颊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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