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你没办法救得了所有人。”
浮笙没想到居然从上古时期，千影兽就已经存在了，听到骷髅的话，开口：“那先辈当时见到的那只千影兽是这只吗？”
雪纳瑞也没想到会偶然听到关于自己的事，一时之间也不哭了，两只眼睛望向骷髅，和他对视着。
“应该不是。”骷髅打量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那只千影兽，比这只要大一些，毛发的颜色也不一样。”
虽然已经过去千万年了，但因为他亲自照顾过那千影兽几个月，后面还一直找寻了很久，所以对它的印象很深。
浮笙闻言点了点头，“谢前辈告知。”
意料之中的回答。
若真和神主救的是同一只，那雪纳瑞少说也活千万年了——她能吓死。
经过雪纳瑞这么一打岔，场上的氛围也终于不再那么压抑了。
晏苏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恕晚辈冒昧，前辈的魂魄千万年来一直在这里，可是在守镇压魔主的阵？”
当年仙魔一战，魔主被神主镇压，但到底镇压到了哪里，却是无人知晓的。
就连壁画上也没有画出来。
但晏苏心里却隐隐有个猜测。
“不错。”骷髅看向晏苏，将他的猜测证实，“魔主当年，就是被镇压在了这里，我的魂魄经久不散，也是因为这个执念，当年重溟太强了，主上即便使出禁术也只是将其镇压，我心里很是不安，害怕有朝一日，重溟会卷土重来。”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仙神的陨落之地，就是魔主的镇压之地。
他将自己的魂魄锁在这里，锁在镇压着魔主的阵法之上，锁在仙神的遗体之下。
以此，来赎他的罪孽。
浮笙听着骷髅的话，吃惊道：“前辈在这里一直守了千万年？”
“嗯。”骷髅道，“我当年给主上发过誓，魂魄本就也无法入轮回，所以我在临死之前，将魂魄锁在了这阵法里，加强这个阵法的威力。”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为苍生贡献的全部。
闻言，浮笙神色有些不忍。
她起初还以为，是他的一缕魂魄寄在了这里，在他们踏入这里后，这缕魂魄被惊扰后醒了。
没想到，原来是一直都守在这里。
千万年来，孤身一魂，备受煎熬。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比死，更痛苦。
“不过现在过了千万年，我的魂魄也早就被这阵法吞噬的快散了。”那骷髅道，“所以在我彻底魂飞魄散之前，能看到你们，我很欣慰。”
他不仅见到了画仙族的后人，还知道了阿九的后代没有死，他已经足够满足了。
“前辈先别急着欣慰。”浮笙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前辈呢。”
说罢，浮笙对晏苏道：“你把纸和笔给我，纸我要最大的那张。”
晏苏闻言挑了下眉，像是知道了她要做什么，从幻兽空间拿出来给她。
接过纸和笔后，浮笙将纸平铺在了地上，随后拿起笔，在上面开始画起来。
浮笙一言不合就开画，是骷髅没想到的，这还是骷髅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后人画画，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笔，开口道：“你这个笔，我从未见过。”
“先辈没见过正常，这是我们那个地方专用的绘画笔。”浮笙一边画一边道，“比毛笔好用多了。”
骷髅闻言不说话了，就静静的看着她画。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这个后人是在画灵，结果落下几笔之后，他才发现，她只是单纯的画画，画的还是一个人。
骷髅一直低着头颅很不方便，所以看了几眼便也不再看了，只等浮笙画完后再看。
浮笙画的很专注，因为不是画灵，不需要动用精神力，所以画的很快，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便在画上勾勒出一个人像来。
“前辈，您看看，您认识这个人吗？”浮笙画完后，起身将画纸递给了骷髅。
之前她还对骷髅这个外形很害怕，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畏惧感了。
将画纸递出去的时候，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骷髅那手骨不知道能不能捏得住薄薄的画纸。
但这显然是多虑了。
骷髅将浮笙画的画纸接过，两只空幽的眼洞对着画纸。
因为是骷髅，浮笙也看不出来他的神情变化，只看到他握着那画像后，半晌都没有动作。
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样。
“前辈？”浮笙不由唤道。
浮笙的这一唤，像是将骷髅唤醒一般，只见他的手骨微微颤抖，出声道：“这是……这是神主……”
浮笙是用的现代素描笔画的，画的人像也是素描画，除了没有颜色以外，十分接近写真。
听到骷髅的回话，浮笙的脸色变了变，她和晏苏对视了一眼，深吸一口气，严肃道：“前辈你确定，这上面的人，真的是神主吗？”
她画上画的，是仙盟的巫师，一直跟君雾池在一起的那个白袍人。
画像上，是当初在千机塔的顶端，白袍人抬手召出棋子的画面。
当时壁画上神主的本命法器和那白袍人的棋盘一样，一直是浮笙心里的坎。
自从看了壁画以后，她就一直十分在意这个点。
但因为没有人能够求证，她也只能压在心里。
现在眼前的骷髅，是唯一能给她答案的人。
“我确定。”那骷髅的语气有些激动，“我和神主在一起千年，不管他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
即便画像上这个人，全身都被白袍覆盖，脸上也都戴着面具。
但他仍是一眼就能确定，这是神主。
听着骷髅笃定的话语，浮笙沉默了，表情很是复杂。
而那骷髅也不傻，看到浮笙画的这个画像，又听到她的询问，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颅看向浮笙，开口道：“你……见过神主？”
骷髅觉得不可能，神主死在了千万年前，眼前这个后人怎么可能会见过神主呢？
但是他看浮笙的反应，又好像是这样。
他是没有身体感知的，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却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我没见过神主。”浮笙说道，“但是画像上这个人，我见过，如果你确定他就是神主的话，那我便是见过了。”
骷髅听着浮笙的回答。
她的话并不难懂，骷髅僵滞了很久，才又将头颅垂下，看向那张画像。
“这确实是主上没错……”骷髅低喃道，“我不会认错的。”
可是，主上明明已经死了啊。
被他一剑……杀死了。
“那现在的情况，便是神主，复活了。”浮笙一字一句道。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变得冷静起来。
她不知道应该说现在的情况是好还是不好。
之前他觉得白袍人是作者，所以对他的强大，并没有质疑。
但原来一切真的就是晏苏当初所说的那句话。
是她把那个人‘神化’了，白袍人固然强大，但他的强大，并非无法想象。
只是因为神主的能力远在她的认知之外，所以她就将他的能力归结为了‘超乎寻常’，并且自动将其合理化为他是原书的作者，所以有此实力也正常。
但原来真的没有‘超乎寻常’的存在，真相就只是复杂一些而已。
“前辈，你能给我们讲一些关于神主的事情吗？”浮笙问道。
如果白袍人真的是神主，浮笙反而心里是多了一些希望的。
毕竟一个是凭空显现、神通广大，无法摸清能力、如同造世主的作者。
而另一个则是真实存在的、一步步成长起来，有历史记载见证的人。
就像和神秘外星人对战，和与世界最顶尖聪明的人对战，大家肯定都会选择后者。
因为后者好歹还有赢的希望，打不过也只是自己能力问题，而前者，则是直接在逻辑范围之外——你拿枪和炮，对面直接闪现然后意念杀人，这还怎么打？
所以现在的情况，在知道白袍人不是作者以后，浮笙反倒有些松口气了。
骷髅不知是不是还沉浸在神主复活的震愕当中，一直握着那画像没有出声，少顷，他才缓慢的开口：“神主可以讲的事情太多了……”
他陪主上走了上千个年岁，如果要详细的讲，就是没日没夜的讲三个月，他也讲不完。
“那就挑着讲，说一下他的性格，还有他最过人的地方。”浮笙也看出来她这个前辈，心里对神主很是敬仰。
毕竟第一面满是崇慕的壁画，便是出自他之手。
那时在刻第一面壁画的时候，他应当还和神主没有闹矛盾，很多观念也没有不合，所以刻画的时候，还是怀着那样崇敬的心理。
但到了第二面壁画后，就变了。
不过也仍旧能看得出，他心里尚对神主怀有情义，即便最后神主是被他所杀。
听着浮笙的话，那骷髅静默了好久，才开口道：“神主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个极善良温柔的人，只要是他看得见的苦难，他一定会出手帮助。”
这些浮笙知道，第一面壁画上画的有，那个时候的他，真的是如菩萨一般的人。
“神主很聪明，是我见过所有人中，最聪明的一个。他有着极强的悟性，很多东西哪怕他从未接触过，但只要他认真学上两天，便能达到别人修习几年的地步。”
听到这话，浮笙忍不住道：“晏苏也是呀，他也是一学就会，符文就是他看了你藏书阁里那些书，自学看了四天以后学成的。”
“什么？”骷髅起初听浮笙前面的话，还没有太大的感触，而听到后面，则直接惊呼出声：“四天学成的？！”
“是啊。”对于前辈这反应，浮笙很是满意，骄傲的道：“修仙界现在已经没有符文的存在了，就是来这儿的前四天，他刚自学成的。”
浮笙倒也不是有意和神主比，但是她听到骷髅的话，晏苏死忠粉的属性就不自觉发动了，不由就想把晏苏也拎出来夸赞一番。
——神主确实牛逼，但她家晏苏也不差啊。
听到这话，骷髅的眼洞对向晏苏，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一直待在神主身边，对于天才的标准，远比其他人要高太多。
这也是为什么浮笙明明十七岁是化神初期，放在外面也是举世罕见的天才，而他却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在意，只关注晏苏的原因。
如果之前他就已经对晏苏刮目相看，觉得他十分优秀出色，那么现在，则是完全被震惊到了。
他是知道自己藏书阁里那些书的。
那些书是他在神主身边的时候，跟着神主出入各种秘境而获得的，因为他是画灵师，所以对于这些仙界的术法一类便也不是很感兴趣，但因为很多都是主上所赐，所以他也没办法扔，后面便干脆都收集起来，形成了一个藏书阁。
可以说，里面的每一本秘籍，内容都是极难的，至少也是仙级以上的秘法。
没有一本是可以供初学者入门学习的。
即便是神主当年，学习这些功法，也都是从初级开始，一步步进阶来学的。
而他，居然没有一点基础，上来就开始学习那些书，且只花了四天的时间，就学会了！
骷髅想到之前这少年画符文的场景，当时看的时候，他便有些奇怪。
他感觉少年画符文的动作有些生涩，像是并不熟练，可他画出来的符文，又都是极高级的符术，甚至还能一次性做到画十张符文——这已然是只有仙级以上的符文师，才能达到的水平。
当时他便惊奇不已，觉得他年纪轻轻，符文水平已然达到如此境界。
但没想到，他居然只学了四天！
“确实是绝世的天才……”骷髅轻呢出声。
他依稀记得，当年神主学习符文，从入门到后面精湛运用，也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不过当时的神主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功课也很多，那半个月并不是完全只学符文。
但骷髅觉得，即便神主每天都学，短短四天，也未必能达到眼前少年这个地步。
更甚至，他还是全程自学，没有任何人提点教习，只凭着文字去领悟。
——这天赋，何其恐怖！
这边骷髅还在心惊于晏苏的天赋，而那边烟筠在听到浮笙说出晏苏的名字的时候，则是蹙起眉，有些迟疑。
他不是叫守笙吗？
怎么又叫晏苏了？
烟筠对守笙这个名字，还是当时进神墓之前，她听到别人这么唤他的，因为当时守笙的天赋很强，又有领域，所以她便对他有些上心，将名字也记住了。
此时听到他唤晏苏，烟筠觉得奇怪的同时，心里又升起一股隐隐的熟悉感，就好像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但真的去想的时候，又一点都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是烟筠从来没有过的，以至于烟筠心里升起些许烦躁感。
对晏苏感慨完之后，那骷髅便又接着讲起了神主这个人：“除了上述我所说的，主上还有的一点就是，他很有主见，并且十分坚持。他会去听周围人的意见，但一旦他在听完意见后做出选择，那么旁人就很难再去动摇和左右他。”
这一点既是神主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这也是骷髅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原因。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神主，比他更清楚神主一旦做了决定，会有多么难以更改，可他却还是试图去改变他使用禁术的想法。
仙魔大战的悲剧，他早就该预料到的，是他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浮笙听着骷髅对神主的介绍，虽然看壁画的时候，她就已经对神主有所了解，但到底壁画上刻的太过片面，不过神主经历的九牛一毛。
与现在面对面的和神主身边的人交谈，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所能获得的信息，也更为详细。
“前辈说最开始时，神主是善良温柔的性格，意思是后面不是了吗？”浮笙问，“后面的时候是怎样的？”
浮笙比起神主的前期，更想了解的，是神主后期。
毕竟他们现在所看到的神主，如果是复活的，一定也是更偏向于后面的性格。
“后面的主上，也是温和的性子。”听到浮笙这么说，骷髅道：“只是，主上经历的太多了，尤其是在成为神主之后，很多时候他都不得不去面对一些选择，身处这个位置，总要舍弃些什么，久而久之，主上比起之前，会更考虑利益了。”
就像是所耗费同样的代价，一边只能救一个人，而另一边则能救一百个。
这样的情况遇到的多了，见惯了生死，人自然而然也就变得薄情了。
后面的主上，只是在遇到这样抉择的困境，会眼也不眨的选择后者罢了。
他当初虽然理解，但却仍是不免为此失意。
他觉得，明明精力是够的，为什么不能将一个人和一百个人都救下来？
而主上觉得，救那一个人所耗的精力，已经可以再去救一百个人了。
这也是他和主上观念产生分歧的开始。
他永远都记得，在一次争执过后，主上看着他，对他说的一句话：“你没办法救得了所有人。”
这句话一直都在他耳边回荡。
到现在也是。
如同诅咒一样。
浮笙听着骷髅的话，他这话，在之前她看壁画的时候，就从晏苏的口中听过类似的了。
只不过当时晏苏形容的会更直观一点——温善的人，是坐不了高位的。
浮笙没办法完全感同身受这句话，但她试图去理解这个意思，后来她觉得，应该就像是心软的人无法上战场当将军一样，心慈手软的结果，就是造成更大的悲剧。
“那除了脾性以外，神主的能力方面呢？”浮笙开口询问道。
了解脾性，只是对于和他作战，能够更好的预判对方的策略。
但是能力，才是他们真正需要在意的方面。
她太需要知道，神主最厉害最擅长的技能是什么了。
“神主的能力，你在壁画上应当看到了，他样样都有涉及，样样都很优秀。”骷髅道。
就当浮笙有些无语的时候，就听骷髅又道：“不过主上一直能所向披靡，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本名法器——无相棋。”
“无相棋？”浮笙出口道，“就是他的那个棋盘吗？”
“嗯。”骷髅应道，“主上的无相棋，是我见过所有法器中，最强的一个，没有之一。棋盘作天下，棋子为万物，而主上作为举棋者，则是棋局上的主宰。”
似乎是怕浮笙他们对于这句话无法充分理解，那骷髅看着他们，认真道：“无相棋跟主上合二为一，在最后的时候，主上的能力，已经接近半个天道了。”
如果不是仙魔大战爆发的突然，而重溟的禁术又无解，主上很有可能，会修炼成为比肩天道的存在。
到那个时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不伤不灭了。
“半个天道……”浮笙的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这个形容，确实震撼到她了。
人能修炼成神就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了，还能修炼到比肩天道的地步吗？
之前刚升起来的那么点希望，顿时又灭了不少。
晏苏的眸光也是动了下，像是在沉思。
骷髅又给浮笙他们说了一些关于神主的信息，在最后说完的时候，骷髅问浮笙道：“主上，是你们敌人吗？”
浮笙愣了下，她这才想起，自从知道白袍人就是神主以后，一直是她在问骷髅关于神主的事情，而没有给他说过神主现在的情况，闻言犹豫道：“……是吧。”
其实浮笙也不是很能弄懂现在的局面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她认为白袍人是小说的原作者，而君雾池是小说原本的男主，所以在柒柒改编了小说，并让晏苏成为男主以后，白袍人才会和他们为敌，为的就是辅佐君雾池打败晏苏，让君雾池成为唯一的主角。
但现在看来，这个世界根本就是真实存在的，跟小说什么的没有一点关系，而那个白袍人也是神主，根本就不是什么作者。
那么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浮笙也不理解了。
如果白袍人是神主，那他到底为什么要帮君雾池，又为什么一定要让晏苏死？
——
——
PS：情况有点一言难尽，电脑出了点故障，导致15号没赶得上发文，15号礼物值达标有3更，其中一更补到了这章，也就是14号这一天后面，还有两更会在今天（16号）补。然后相当于16号带上本来的两章一共累计有4章，如果礼物值达标就是5章。我写完后就会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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