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寺前相遇，惊喜满溢
“病了？”她喃喃自语。
谢北宸身边自有下人照料，东林之事却片刻耽搁不得。
姜思瑶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焦急，在寺庙附近寻了间民房住下。
夜里，月挂梢头，姜思瑶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窗外竹叶沙沙作响，扰得人心烦意乱。她披衣起身，踱步到窗边，望着寺庙方向出神。眼前似浮现谢北宸蹙眉喝药的样子。
思念一旦开闸，便如汹涌潮水，将她理智的堤岸冲垮一角。
终于，寺庙竣工那日，钟磬齐鸣，烟火袅袅。百姓们扶老携幼前来参拜，欢声笑语回荡在山林间。
姜思瑶站在人群里，望着崭新庙宇，眼眶湿润，成就感油然而生。
......
这日，谢北宸精神稍好，执意起身去东林寺庙。
江白拗不过，只得随行。一路上，寒风刺骨，谢北宸裹紧披风，策马缓行。
天空阴霾密布，厚重乌云仿若要将大地吞噬，沿途田野荒芜，衰草连天，田埂间偶有几株干枯庄稼挺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似在苦苦坚守最后一丝生机。
行至寺庙，崭新的庙宇庄严肃穆，红墙黛瓦在冬日里透着清冷。寺庙周遭松柏常青，针叶低垂，透着几分萧瑟。
谢北宸下马，漫步其间，僧人们诵经声隐隐传来，空灵祥和，却没能抚平他心底的波澜。
路过一处偏殿，谢北宸脚步顿住，目光定在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姜思瑶一袭素衣，正俯身擦拭佛像，神情专注虔诚。
刹那间，谢北宸呼吸一滞，仿佛心跳也静止一般，以为是幻觉。
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山巅，日光艰难地穿透缝隙，洒下几缕惨淡光芒，照在姜思瑶单薄的身影上。
她一袭素衣，衣角在风中狂舞，青丝凌乱，眸光呆滞地凝着远处山峦出神。
江白远远瞧见自家主子谢北宸僵立原地，唯有目光望向某个的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发现是半月前分道扬镳的姜思瑶。
江白心下暗喜，小跑上前，可刚一张嘴，吐出的话语便被风卷走大半，只能扯着嗓子招呼。
“姜小姐！许久不见呐。”
姜思瑶闻声回头，瞧见江白，眸光下意识掠向他身后。
只见谢北宸身披绒毛大衣，大衣衣角翻飞，身形高挑却单薄得可怖，半月不见，双颊深陷，面色惨白如纸，唇色泛着乌青，仿若久病未愈。唯有那双狭长凤眸，幽深得仿若寒夜古潭，直直盯着她，眸底涌动着复杂情绪，叫她心头一颤。
她赶忙慌乱地别开眼，抬手捋了捋鬓边乱发，同江白寒暄，“你们怎来了？”声音被风扯得有些发颤。
江白挠挠头，咧嘴笑道：“王爷挂念寺庙修建情况，便来瞧瞧。小姐又为何在这儿？来了多久啦？”
说话间，寒风猛灌进衣领，冻得他一个激灵。
姜思瑶缩了缩脖子，幽幽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她微微侧身，避开谢北宸投来的灼灼目光，手指不自觉揪紧衣角。
谢北宸见他俩背对自己热络攀谈，心间泛起酸涩，仿若咽下满嘴霜雪。风撩起他额前碎发，愈发衬得脸色冷峻，他轻咳两声，声音在空旷处回荡，透着几分刻意。
姜思瑶闻声，想起近来听闻他身子欠佳，心一软，却又有些踌躇，犹豫一瞬才道：“外面风大，进屋说吧。”
几人绕过蜿蜒小径，小径旁枯草伏地，偶尔踩到干枯枝丫，“咔嚓”声惊破寂静。
到了王大娘借给姜思瑶的住处，木屋在寒风中摇摇欲坠，门板干裂，缝隙透着簌簌风声。
姜思瑶推门，腐朽门轴“嘎吱”哀鸣，将挡在门口的菜篮挪开，歉意说道：“地方简陋，我刚到东林正愁没处落脚，亏得王大娘记着我，热情邀我同住。”
说着，拉过把椅子请谢北宸入座，指尖微微颤抖。
谢北宸环视一圈，屋内桌椅破旧，漆面剥落，露出斑驳底色。窗棂透着风，呜呜作响。
他满心疑惑，不明白姜思瑶回京为何不来寻他，宁愿窝在这破旧木屋。
江白瞧王爷脸色阴沉似墨，想开口劝慰又不敢吱声，只能悄悄往角落挪了挪，脚下扬起些许灰尘。
姜思瑶见两人无话，打破沉默去倒了杯温水递向谢北宸。
谢北宸瞥一眼那陈旧杯子，水渍污渍交错其上，眉头微蹙，迟迟未接。
姜思瑶刚要收回，他却伸手接过，轻抿一口，眉心瞬间皱起，满脸嫌弃。
姜思瑶见状，嘴角微勾，又给江白倒了一杯，轻声道：“不比王府，没茶叶，多担待。”
她缓缓落座，双手交叠在膝上，微微攥紧，娓娓道来。
“前些日子去隔壁县，偶遇一神秘老者，应是同道中人。分别时，老者留了几句晦涩言语，提点了我，待我想明白之后再追出去，人已不见踪影。
我越发觉着东林此前那场祭祀大有蹊跷，所以又折返回京，暗中调查。”
“百人献祭，阴云覆邸。魑魅狂肆，神恩隐弭。哭嚎未已，生路见弭。炼狱开启，万劫待抵。”
谢北宸默念一遍，目光灼灼，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你认定东林祭祀不简单，才滞留在此？”
姜思瑶颔首，垂眸避开他目光。
谢北宸语气陡然亲昵又嗔怪，“既知事关重大，为何不回王府？”
他想问的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头，姜思瑶有些不自在，勉强解释道：“王府距此甚远，来回路途不方便，担心生事时会有所耽误。”
谢北宸凝望着她，一时语塞，双手握拳又松开。
江白机灵，赶忙岔开话题，“那近期可有异常？”
姜思瑶摇头，“暂无异常，许是天府阁还在伺机而动，既然寺庙搭建已完成，得摸清他们阴谋，从根源铲除。”
一时间，屋内静谧无声，唯有风声穿堂。
良久，谢北宸开口道：“既如此，天府阁我派人盯着，东林寺庙也另安排人手护卫。”
姜思瑶低声应下，屋内又没了声响，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
恰在此时，院外一阵急促脚步声。
“思瑶姐姐！”
随后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闯进来，怀里抱着两个烤红薯，热气腾腾，嘴里喊着，“思瑶姐姐！你猜猜......”
却在瞅见谢北宸的刹那，生生刹住脚步，小脸吓得煞白，愣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怯生生望向屋内众人，打破了这份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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