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她就知道萧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林知意有些惊诧。
徐岚来府上有一段日子了,每日不是去服侍燕王妃,就是去四姐姐那儿,从未踏足银月阁。
难道是见到萧洹为她出头,所以急着来拉拢?
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有什么好拉拢的。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才让夏荷把人请进来。
银月阁在王府西南角,外院墙壁剥落,里屋家具摆设有些残旧,那圆凳坐下来之时还会发出嘎吱的响声。
徐岚面色如常,却用帕子捂了捂鼻子。
转头看见林知意已换了一套半旧的棉麻衣裳,人从屏风后走出。
脚步虽不快,背脊挺如玉竹,面容娇美,皮肤凝如玉脂,犹如一道清风吹散了屋中的寒酸之气,增添了不少华彩。
她压下心中的妒忌,道:“我想起我有几件衣裳和鞋子都没用过,都是时新的款式,你我身量差不多,就赶紧给你送过来了。”
她招招手,丫鬟就将东西放到桌上。
林知意看了眼,衣裳是用上等布料裁剪缝制的,绣鞋绣着展翅蝴蝶,鞋头还缀着一颗莹润珍珠。
她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舍不得移开目光:“真的送我了?”
徐岚含笑道:“真的。”
话音刚落,林知意就伸手拿过蝴蝶绣鞋,脱了自己的鞋子,自己试了起来。
可刚套上脚,尺码却大了一寸。
“大了些呢。”林知意顿露失望之色。
徐岚趁机瞥了眼她换下来的绣鞋。
确实是浅绿色的,鞋头简素,两侧却有精细绣花,还用了小巧的珍珠做花蕊,看起来栩栩如生。
再加上林知意这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她疑虑尽消。
表哥最厌恶这种货色。
林知意留意到徐岚的神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想来萧洹抱她回去的时候,自己只遮了头,没有遮住双脚,让人看见她穿着浅绿绣鞋。
徐岚在水榭的时候留意到她穿的鞋子,所以才会上门试探。
幸亏她和素云当日用同样布料做了不同款式的鞋子,一对简素普通,一对绣花点缀珍珠。
她一直不敢打扮得太过张扬,一直是穿着那双简素的绣鞋。
徐岚忽然登门,她自然警惕,便换了鞋子再出来见人。
“姑母今日头痛症发作,我就先回去侍奉她用药了。”徐岚寻了个借口告辞。
林知意放下心头大石,起身相送。
刚到廊下,就见到一抹影子进了银月阁。
徐岚停下脚步,眼底闪过惊疑,虽未行礼,语气却是恭敬:“薛姑姑怎么来了?”
薛姑姑是听雨轩的管事,萧洹最信任的仆从。
不过是二十五的年纪,府中下人早早喊上了姑姑,为表尊敬。
饶是燕王妃,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薛姑姑手中捧着一个长方锦盒,按规矩行礼,笑道:“是世子爷吩咐奴婢来送药的。”
徐岚一眼留意到锦盒上画着宝芝堂的标识。
这是京城里最出名的药铺子,它家的膏药效果绝佳,还能辟除难闻的药味,就算一罐膏药卖上十两八两,生意亦是络绎不绝。
想起萧洹从未对自己上过心,她心中不悦,忍不住侧头瞥了眼林知意。
林知意又是受宠若惊:“多谢三哥,劳烦薛姑姑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林知意的脸色似是苍白了几分。
素云上前要接过锦盒,薛姑姑却道:“世子爷特意吩咐奴婢亲自上药,好瞧瞧五小姐的伤口如何,如此才好确定要买多少雪莲祛疤膏。”
徐岚怔了怔:“这药膏的材料不好得,宝芝堂规定,一个人一个月只能买一罐。”
更别说这雪莲祛疤膏一罐就要三百两。
就算她是这位徐家嫡小姐,月例也不过是十两银子。
薛姑姑耐心解释道:“世子爷与宝芝堂的少东家相熟,并无限制。”
林知意顶着徐岚的目光,已是头皮发麻。
她就知道萧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薛姑姑,今日确实是我的过错,王妃罚我是对的,还请薛姑姑把伤药带回去吧。”林知意眼里带着怯懦,声音越来越小。
薛姑姑挑挑眉,眼底闪过掠过一抹赞赏,顺着她的话说道:“世子爷是替王妃赔罪,五小姐不收这些伤药,是心里还在怨恨王妃吗?”
林知意忙的摇摇头。
徐岚心里舒坦了点。
表哥嘴上不饶人,却在背后帮着姑母收拾烂摊子,看来表哥对姑母还是有母子亲情。
那她和表哥的亲事肯定是板上钉钉,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想到这,她展颜一笑:“五表妹,表哥对你可真好。你快收下吧,不然薛姑姑回去很难交差。”
那语气,像极了听雨轩的女主人。
她没再在银月阁逗留。
半路上,丫鬟愤愤不平的开口:“不过是一个上门打秋风的孤女,世子爷就算是替王妃赔罪,也用不着送这么好的药膏吧?”
徐岚同样面色沉沉,想起林知意那张娇媚小脸,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揪紧。
“或许,表哥下午宠幸的人真的是她。”她脚步一顿。
所以表哥才会急忙赶到水榭,还要送去昂贵的祛疤药膏。
丫鬟眼瞳紧缩,压低声音:“可……可小姐不是看过她的鞋子了么?”
“她若有防备,自然会换别的鞋子见我。”徐岚微眯眼睛,“若能看一看她身上有没有痕迹……”
丫鬟提议道:“不如让王妃派人去检查吧?”
徐岚摇头:“若她身上没有痕迹,仍是完璧之身,我岂不是惹祸上身?”
若表哥对林知意真的只是兄妹之情,那她无疑是惹了表哥厌烦,这门亲事也别想谈成了。
没有确凿证据,她绝不能妄动。
但很快,她就勾了勾嘴角:“此事,还得让我那位四表妹去做。”
她在丫鬟耳边低语几句。
眼神越发狠厉无情。
——
银月阁,屋中。
锦盒放在半旧的桌案上。
锦盒里面足足放了三罐伤药。
素云送走薛姑姑回屋后,发现林知意坐在圆凳上,身子微微发抖,肤色在昏暗的屋中显得格外苍白。
像是块冷玉,只剩莹白,没有半点血色。
“小姐,你怎么了?”素云担忧问道。
“你守好院子,我去一趟听雨轩。”林知意声音沉静,一双乌黑瞳孔深不见底。
素云她身子猛地一抖,抓紧了林知意的手臂,说道:“世子爷都说与小姐两清了,小姐为何还要跳入火坑?”
想起自家小姐身上的伤,她又不争气的红了眼睛。
林知意动作轻柔,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道:“他让薛姑姑来送药,又当着徐岚的面说出那些话,他哪里是想要两清。”
萧洹还在记恨她,故意戏耍她罢了。
素云回味过来,瞪大眼睛,好不愤怒:“世子爷怎么这样!若王妃找不出那个婢女,表小姐会再次怀疑上小姐的!”
林知意点点头:“她只要在王妃跟前提一句,王妃定会派人来给我验身。”
到时候就真的瞒不住了。
或许燕王妃现在为了讨好萧洹,不会轻易打死她。
她有自知之明,她身份低微,根本不可能做萧洹的正妻。
那她的下场只有两个。
要么留在燕王府这座牢笼做妾,要么是送到外头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她所想所愿。
此事如果被捅破,她此后想跳出这个火坑将会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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