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能跨过的线
“在洛晨曦之前还有过一场？公主计划原来已经进行过这么多次了吗？”筱晴有些惊愕，世界观再一次被颠覆了。这个公主计划，到底已经进行过多少次了？为什么除了上一场以外从来没有打听到过呢？
“公主计划难道不是为了解救梦境国未来的危机而设立的选拔机制吗？如果在此之前还有一次的话，那已经多少年前了啊？”近遥摸了摸下巴疑惑道。
“那次不一样，那是最初的公主计划。”寒刹忽然面色沉重地说道，“没有涉及到其他世界的人，是梦境国内部的选拔，但是结果不仅损失了一大批年轻少女，而且还失败了，并没有解除危机。”
“梦境国内部？也就是说……输了的话，就真的是死了？”筱晴惊讶地捂住嘴，光是想象当时的惨状就觉得难以接受。
“原来如此，因为本国没有条件进行第二次，所以将目光转向了外界吗……”近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是上一次也失败了，才有了这一次。”筱晴也沉吟起来。
“说到底，这个国家所面临的危机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需要举办这么复杂的选拔仪式呢？”近遥问道。
寒刹和秋夜相视一眼，摇了摇头。他们作为骑士，也并不清楚最核心的内容。
“只有一路走到中央城区，见到现在的统治者，才能够了解到真相吧！”筱晴凝起目光，再次振作起精神。
“说起中央城区……我一直很奇怪。”近遥忽然颦起眉，从随身行李中拿出一张地图，“虽然地图上说，中央城区在其他四大城区的中央，可是这么大一片区域如果和所有城区相连的话，没道理从来没有人经过啊。我们当时在阳光城区的时候，从没听说过有人会去中央城区。”
“确实有点奇怪……如果从森林城区可以到中央城区的话，也不会造成迷城的困境了。”筱晴也被带入这个问题沉思起来。
秋夜看着地图，从记忆中搜寻着相关的信息。既然洛晨曦是上一任公主，那一定是去过这里。中央城区……在他的记忆中似乎还从未出现过。
忽然间脑中一阵刺痛，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秋夜？”筱晴看到秋夜捂着额头，忽然意识到可能是他又想起了什么。
“中央城区……不在一个平面……”秋夜喘了几口气，说出了让所有人都呆愣住的话。
“不在一个平面？难道说飘在天上？或者在地底？”近遥惊讶道，真是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如果是魔法的国度的话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一来就可以说通刚才的疑问了。可是这样的话，要如何才能到达中央城区呢？秋夜，你还知道些什么吗？”筱晴一颦眉，新的问题又出来了。
秋夜摇了摇头，他只能依稀记起一点细节而已。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呢？在需要的时候，才能想起来一点线索，却总是无法回忆起全部。
筱晴甩甩脑袋，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反正我们还有时间，慢慢去探索吧，总有公主知道办法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和大家会和，到人多的小岛上去。”
众人点了点头。
小岛依然以邮轮的速度航行，从操作台上来看，他们离最近的岛屿已经不远了。就算他们晚上不在这里，岛也会继续航行，按照近遥的计算，大约过两天，就能够到达了。
而在现实中，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期终考试！
“呼……这次考完之后总算是可以不用再来学校了！”言溪从考场出来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是啊，又到了寒假呢，言溪有什么打算吗？”筱晴随口问。
“嗯……上次去N市玩过了，这次去哪里好呢？M市？X市？”言溪煞有介事地思考起来。
“你的打算就只有玩吗……”筱晴抽了抽嘴角。
“筱晴，言溪同学，考得怎么样？”张昱峰亲切地走近两人，在上次坦然相告之后，似乎关系更加密切了。
“啊哈哈……咱们当然不能和班长比啊！”言溪挠了挠后脑勺，坏笑着伸手把筱晴退了出去，“你们聊，我先走啦！”
“诶？言溪！”筱晴伸出手，却见言溪一溜烟似的跑远了。
“一起走吧。”张昱峰温柔地对筱晴笑了笑，轻轻牵起她的手。
筱晴面上一红，温顺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一起牵着手回家，还是觉得脸红心跳啊……
“那边，情况怎么样？”张昱峰忽然问道。
“啊？”筱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意识到他问的是梦境国的事情，慌忙回答道，“哦……也没怎么样。我现在是在一座会移动的岛上，今晚应该就能到下一座岛了。在海岛城区，似乎会在海上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样也好，难得休息一下，把精力放在现实。”张昱峰道。
“嗯，确实比前段时间紧张的日子要放松不少。想一想，其实才过去四个多月，而我却好像已经度过了大半年一样。”筱晴每每想到自己比平常人多过了一倍的时间，就觉得十分感慨。
“正因为比平常人多度过了这段时间，才能够迅速地成长起来吧。在我不经意之间，筱晴已经变成一个很厉害的人了呢。”张昱峰转过头对着筱晴洋溢起一丝笑意，目中尽是宠溺。
“哪有啊……考试还是考不过你呀！”筱晴娇嗔地低下头。
张昱峰笑意更浓，抬起手拍在筱晴的头顶，肆意地揉了揉，笑道：“呵呵，你自己可能没发现，但是筱晴比以前真的成熟了很多。上次看到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够达成自己的愿望，然后安然回到这里的。”
他快一步走到筱晴身前，弯下腰，轻轻托起一缕发丝，闭起眼，放在唇边，轻语道：“所以，我会等你，等你成为真正的公主，回到我身边。”
筱晴觉得心头扑通一下，猛地小鹿乱撞起来，感觉心中满溢得快要喘不上气。
张昱峰慢慢睁开眼，目中却有一丝歉意：“抱歉，除了等，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
筱晴使劲摇了摇头，扑到张昱峰怀里，紧紧抱着他，眼眶中已满是幸福的泪水。
“能让我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在等我，我就有了一定要回来的决心。所以，我一定会回来的……谢谢你……”
一个人留在筱晴家中的秋夜抬手捂着心口，他可以感受到筱晴的状态，但是自己的胸口却异常烦闷。不用亲眼看到他大约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他盘膝而坐，深吸一口气，平息内心的躁动。
他早已有所觉悟了才对……他只是骑士，并不能成为王子。哪怕不甘，他也只能埋在心里。
“秋夜，等我当上了公主，你就可以不做骑士了，到那时……你就做我的王子吧！”
那个唯一将他当做王子的公主，早已不在了……
秋夜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那一张张如阳光般的笑颜。除了洛晨曦之外，更多的是筱晴。
关于洛晨曦的记忆越是恢复，他心中就越是躁动，仿佛有着一些作为骑士的忠诚以外的情感开始萌芽。但是这是不能被允许和接受的。他隐隐约约能够猜测到，当初他和洛晨曦，并不是普通的公主和骑士的关系。
但是，筱晴是筱晴，晨曦是晨曦，他们有着相同的灵魂，却不是一个人。她和洛晨曦不一样，她有同伴，有重要的人……
筱晴是他的公主，他的主人，仅此而已……那天他已经划清了界限，不可再越过一步。
“昱峰再见！”
听到楼下筱晴的声音，秋夜回过神，甩了甩头。为什么最近他总会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定是因为太闲了吧……
“秋夜，饿不饿，今天爸妈不会来吃饭，我们出去吃吧！”筱晴回到家中放下书包对秋夜说道。
“我不用吃饭也没关系的，公主不必顾虑我。”秋夜摆摆手。
“就当是陪我啦。”筱晴努了努嘴，心想着今天秋夜怎么这么不干脆了，平时不管自己叫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
秋夜眼神看向别处：“这样的话，何不叫张昱峰……”
筱晴微微怔了怔，忽然心中好笑，直接拖着秋夜的胳膊把他拉起来：“叔叔阿姨经常不在家，就让他和家人一起吃饭吧。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秋夜似有些犹豫。
“秋夜，你该不会，因为张昱峰的事，在吃醋吧？”筱晴试探性地问道。
“没……没有。”秋夜强作镇定也遮掩不住他一瞬间的慌乱。
筱晴微微一笑道：“说实话，上次秋夜在语音通话中说的那些话，我真的是很感动。但是我也说过，未来掌握在我们手中。我希望就算在公主计划之后，秋夜也能够继续作为一个人生活下去，为此我们一定要赢到最后，见到统治者。虽然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梦境国，但是就如同秋夜所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这个遥远的国度中，曾经有一个用生命来守护我的人……
有时候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在两个世界中，有相同灵魂的你们都成为了我最重要的人。你和张昱峰对我来说同等重要，所以我也不忍心看到任何一方受到伤害。之前和张昱峰就是没有沟通好才会有那样的误会，所以秋夜，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公主，你多虑了，我没事的。”秋夜摇摇头，露出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笑容。
但是在筱晴看来却笑得很勉强。
既然秋夜不愿多说，筱晴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也许我真的是多想了吧，先去吃饭吧！”筱晴撇开这个话题，想先填饱肚子，脑海中却想起了近遥所说的话。在梦境国，应该也存在着一个和自己有相同灵魂的人。秋夜会选择和洛晨曦相同灵魂的她，秋夜和张昱峰也有相同的灵魂，这绝对不是巧合。或许这是某种因缘。
如果能找到那个世界的“自己”，今后是不是也能和秋夜好好相处呢……
“公主……”秋夜沉吟了片刻，突然开了口。
筱晴抬起头看着他，只见他面容稍带忧郁，说道：“晨曦公主，也就是我的上一任公主，她曾经说过，如果她成为了公主，就让我做她的王子。”
筱晴微愣，这难道是……
秋夜苦笑一声：“同公主与我和张昱峰的情况很像吧。你和晨曦公主对我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人，却是不一样的。”
筱晴呆愣地看着秋夜，仔细思索着秋夜说这句话的含义，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她猜出了一点，洛晨曦对秋夜，已经不只是公主与骑士之间的感情了。
所以说……在上一场公主计划中，洛晨曦和秋夜是互相爱慕的吗？！
“在公主遇到我之前，就已经对张昱峰有所倾慕，而我也一样。所以，归根结底，我们只是在相似的人中寻找着所熟识的人的影子，寄托着无法向那个人所寄托的情感。”
“诶？”筱晴继续发愣，她是在秋夜身上寻找着张昱峰的影子吗？是将他当做张昱峰来依靠的吗？而秋夜……也是因为洛晨曦所以才拼命保护自己的吗？不，不对，他明明说过……是为了她，不为了其他任何人。这个误会，不是已经解开了吗？
“但是……”就在筱晴心神不宁的时候，秋夜又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发现，筱晴和晨曦公主是不一样的。你虽然显得十分弱势，却有着强大的信念，和深厚的羁绊，并将此作为自己的力量，不断成长。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光辉。我终于意识到，你不是洛晨曦的后继者，而是独立的一个人，是我的公主。”
筱晴渐渐冷静下来，凝视着秋夜。但是他的神情却越来越纠结。
“所以我开始隐瞒关于洛晨曦的事情，我怕公主会错意，而且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且也一起度过了难关。公主当时说，‘如果这个世界的规则让我无法看见你，无法保护你，那就让我来制定规则吧。’我忽然觉得，世界仿佛变得明亮了。能够来到公主所在的世界，也让我十分欣喜。我发现……我渐渐开始不可自拔……
直到见到张昱峰，被他一次次警醒，我才幡然醒悟，我已经不小心越过那条线……我终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中守护公主的人并不是我。或许晨曦公主曾经期望，但是你不一样，我不能背叛晨曦公主，更不能伤害你。所以我重新明确了我应该所站的位置，那就是公主的骑士，而永远不是王子。”
筱晴静静地听着，面色不变，心中却十分震撼。这些难道都是，秋夜的心声？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秋夜曾经……喜欢过她、然后又放弃了？所以当初他才会在张昱峰在场的时候说出那样一番话吗？
秋夜说完这些，仿佛松了一口气，面色稍稍好看了些，抬眼看着筱晴的反应。
筱晴愣住了，却思绪万千。她从未想过，秋夜会喜欢她，甚至向她吐露心声。但是她强自镇定下来，因为她刚才说，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她，秋夜是信任她才会全部说出来的。这些话，他在心里憋了多久呢？
筱晴整理整理思绪，深吸一口气，消化刚才秋夜所说的话，不由审视自己的内心。对于秋夜，她又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也应该趁这个机会，全部说个明白呢？
“我知道了，谢谢秋夜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也谢谢秋夜在心中把我放在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我，一直都很感激秋夜，能够将我带到梦境国，认识那么多伙伴，经历那么多冒险，有艰辛也有快乐。与秋夜并肩的这段时间真的是我最难忘的时光。我真的，很喜欢秋夜，并不是因为秋夜像张昱峰，而正是因为秋夜是秋夜。你的温柔，你的忠实，你的信赖，也让我十分留恋……我也有想过，我是不是也喜欢上秋夜了呢？”
说到此，筱晴眼眶中渐渐噙起了泪水，低下头，有些哽咽地继续说道：“但是，对不起……我无法回应秋夜的感情……秋夜不属于这里，我也不属于梦境国。我能为秋夜做的，只能尽力让你摆脱骑士的束缚，作为一个‘人’生活下去。如果……如果没有张昱峰的话，或许我真的会做出和洛晨曦一样的决定……但是……对不起……”
“公主……”秋夜一把将筱晴拥入怀中，眼眶发红，却强忍着心中澎湃的情感。
“公主不需要对我回应什么……公主只要一直做你自己就好……公主你太善良，宁愿全部自己承担也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受伤。正因为是这样的公主，所以我们才会被你吸引。不论是我，是张昱峰，还是言溪小姐他们，都是如此。只要公主能够平安快乐，我们就别无所求……”
互相坦言的两人紧紧相拥，虽然彼此珍视，却因为各自宿命而注定止于一线。
他们只是公主和骑士，不论是哪一方，都不能跨过的这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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