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山中所匿真妖魔
眼看言旭剑招愈发涩滞,言泽似瞧出些许端倪,连忙捂住口鼻道:“小心有毒!”
北极门众人惊觉,这才恍然大悟,若不是被敌人施了毒物这等鬼蜮伎俩,以师叔祖言旭的武功,又怎会如此受制于人。
遂连忙也捂住口鼻,连退了数步,又复从怀中取出些许不知名的丹药,囫囵吞入腹中。
栾自义见他们如此举动,放声嗤笑道:“鼠辈,敌不过便认输就是,还忒得会寻借口。”
说罢,身周碧云宗子弟也皆笑出声来。显然,全然没有将中毒一说放在心上。
北极门众人心头愠怒,但忖碧云宗人多未见识过星剑十三变,究竟是何等威力,这才大放厥词。遂只是各自瞪视几眼,并没有发作其声。
唯狄秋对言泽之言未有轻视,也跟着默默捂住了口鼻,同时暗暗调动体内真气自查。
末了,心想不禁暗怪:这小孩心思倒是细腻,只不过我与他们离得不远,若真是刘三白使了阴招,怎的我却没有中毒的迹象?
正当他踌躇之间,场中言旭败相已露。手中长剑“呲呲”连声,多变的“绊星式”迎接转合之下,力道突然全失。
刘三白瞅准机会,一脚点中其腹部,又跟着挥掌打在其手腕之上,直将言旭的长剑拍落在地。
“师叔祖!”李非清见状,顾不得其他,连忙挺剑上前,要朝着二人中间隔去。
大门未等李非清赶上,刘家辉被北极门轻视已久,早按捺不住表现的欲望。已抢先一步跃入场中,狠狠朝刘三白攻去。
李非清一愕,再要插手已是不及。只有忙架住言旭匆忙退回人群,口中道:“师叔祖,这厮用毒,可如何是好?”
“怪哉!”言旭轻骂一声,索了丹药服下。喘着粗气复言道,“我与这厮交手之际,却未见他用过什么毒物,没道理不明不白便中招才是。”
李非清道:“莫不是这洞中有异,是他早已布置了什么,却是我们没察觉到的?”
“只当是……”
“呜啊!”
言旭话音未落,忽听刘家辉发出一声惨叫。
抬眼一看,刘家辉正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嘴角挂下一丝血来。刘三白趁胜追击,又复挺近一掌,直取刘家辉左肩,当即撕下一大片衣物。顿时,淋漓的鲜血直溅了刘家辉满胸满脸。
几个瞧得仔细的碧云宗弟子,手中一直在暗暗掐算,但见刘家辉落败,不禁满脸骇然。心道:掌门师兄嗜血掌已经大成火候,却也只撑了一十二招便败,这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而刘家辉亦是深惊敌人的厉害之处,竟也忍不住思考起那套关于“中毒”的说法。不经意间,一层层细密的冷汗,已迅速结在背上,成股成股地滑落下来。
刘三白看着他惶恐无措的神情,冷漠地挤动脸上表情。道:“周明礼的徒弟,也不过如此!”
说罢,脚下镣铐一动,发出摄人心魄的“叮当”噪音,一步步朝着刘家辉步了过去。
此时,刘家辉体力已是不支,身形也不住地摇晃起来。但闻对方辱及师父周明礼,却不知哪来的勇气。张口骂道:“恶贼,休要辱我师尊!”
紧接着便飞身上前,试图擒抱刘三白,意图与之拼命。
可刘三白不仅武功出众,轻功更出乎其类,重伤之下刘家辉又岂能近得了他的身。只脚下稍移,便轻松避到一旁。
旋即,一脚勾去,将刘家辉扑倒在地。狠狠踏住其脊梁道:“既然你求死心切,此处两口石棺,便由你先挑!”
而后,目光又扫向言旭,似在提前知会,另外一口石棺,便就是留予他的。
北极门众人见他威吓,俱是心中一凛,李非楚更是觉察到怀中的言旭呼吸猛地紧凑起来。
遂忙附耳道:“师叔祖,情由所迫,是战是逃,还请快下决断吧!”
“唔……”言旭被这一提醒,顿时振作起来。念及今日纵使以死相斗,亦无法避免折损门中弟子。要想未来北极门能够报得今日之仇,必得留下言泽这“名目正统”之人来领导。
遂道:“你们速速护着掌门从密道出去,此处由我断后!”旋即,抢过李非清手中长剑,连忙抢至两口石棺处。
却不曾想,刘三白动作奇快无比。言旭一动,他已后发先至。一脚踹在石棺上面,将其打横过来,堵在密道入口处。
狄秋躲藏在后,虽有戒备,仍旧被带着滚出数尺。但还未及站起身来,又听得一身巨响,竟是刘三白将另一口石棺抄起,将二者复叠在一起。
言旭见状大怒,骂道:“贼厮鸟,你欺人太甚!”说罢,手中刷刷两剑,便朝刘三白的面门袭去。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帮手?”随着李非清的一声大喝,北极门人齐出其剑,连番涌上鏖战。
碧云宗人这才如梦方醒,忙也跟着上前进招。霎时间,整个山洞之中,掌影剑风错成一片,呐喊声、厮杀声、痛骂声,驳杂堆积,至震得人耳中发痛。
即便是刘家辉与言旭二人,在那不知名的“毒物”作用下,亦无法在刘三白手上撑过百招。其余各人,又如何能敌得过?只不过片刻之间,北极门与碧云宗已有半数负伤在地。
眼见形势急转直下,狄秋思绪不禁翻腾起来,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暗忖:这两伙人本就狡诈贪婪,鲜廉无耻。若是此间得了这般报应,倒也教我称心如意。只那小孩却是无辜,我若见死不救,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踌躇片刻之后,狄秋终于还是把心一横,决定救人。连忙奔近石棺朝外使力,试图先推出一道缝隙,方便引生者先逃。
但还未及成功,山洞之中又生变化。只听一声惨叫声乍起,碧云宗的吴自孝背上猛中一掌,被打飞于石棺之上。旋即,山洞中的声音忽地一收,被一连由远而近的串脚步声所代替。
凑近一看。却见山洞对面现出一个小口,从中走出一个戴着人皮面具,衣裳通红的男人。
狄秋心中惊讶,暗怪:怎出来的不是杏儿,却是一个陌生男人?莫非,打死北极门两名弟子的,会是他?
正当诧异之际,那红衣男人身后又走出一人。端的,正是那消失已久的戚成海接踵而至。
“戚成海,你这狗贼果然在此!”面见仇人现身,刘家辉虽受伤不轻,仍旧持掌起势,而众碧云宗的弟子亦扬声喝骂起来。
戚成海面对众人的挑衅,只充耳不闻。反对刘三白道:“刘三白,那石棺可是你好兄弟的存尸之所,你这般轻易许给了别人,却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你是何人?”刘三白仔细打量了一番他身旁的红衣男人后,道,“牛首和马面身在何处,快让他们现身出来见我!”
戚成海脚步微移,冷笑一声道:“活人倒是好见,若是死人,自然要去你阎罗殿本家去会面了。”
说罢,朝红衣男人递去一个眼色,复道:“动手!”
“你……”刘三白未料到,戚成海竟会直接发难,刚想出言喝问间,却不料红衣男人出手极其果决,令下当场已飞身朝他扑了上来。
刘三白无奈还手接招,才接下一掌,便发现对方招式竟忒得熟悉。待试探完毕,猛地朝刘家辉的方向瞥了一眼道:“却是一家的。”
狄秋闻言惊异,细细又看了一阵,却见果如刘三白所言,红衣男人用的正是碧云宗的嗜血掌。心中不由地怪道:这人不仅武功套路与碧云宗分属同宗,就连身形也极为熟悉,莫非是那碧云宗里叛出去的?
此念想之间,刘三白二人已拆得十余招。虽暂时还判断不出胜负之数,但从红衣男人的运掌看来,端的也非寻常庸手。
只见得刘三白仰仗轻功,脚步连番转换,不住闪躲进攻。手中虽也运掌法,但始终不与对方较量内力。随着身子一退再退,竟已靠至墙壁之前不远。
红衣男人不知是瞧不出对方用意,还是全未想过自身退路,尽是掌来掌往,毫不留情,却显得十分浮嚣急躁。
又拆三招之后,刘三白已背靠墙根,退无可退。正当时,对面一掌拂来,欲要取他脖颈之际。手中连忙攒力架起,一个抟身摆腿,便是很扫红衣男人侧腹。
“着!”眼看这一脚即将中地,一枚铁菱猛地从戚成海手中发来,直落在刘三白双足间的镣铐之上。
却听“叮”地一声,刘三白顿时踝上一滞,后力尽泄,再不能得手致伤。
而红衣男人显然极少与人交手,眼看刘三白落了空档,却只是呆了一呆,没有赶上追击,反倒极其保守地回身护住了胸口。
刘三白性情本就冷酷,心绪极难被激起波澜。方才计招未得,亦不气恼。只沉着回势,手掌正反双翻,暗蕴真气,抢了上去。
红衣男人不当回事,想着有戚成海在背后协助,自是万无一失。遂也重新复招而上,依老套路应敌。
不曾想,刘三白已是动了真格,此一翻手用的正是八荒掌的绝艺。脚下一经动作,瞬间已舞出四掌,从对方胁下、耳旁皆穿了两个来回。
随着掌风席卷,迫至身周,红衣男人这才惊觉,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惊慌之下,招数顿时出了差错,几个守势下来,却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是铁囚笼式!快用波诡云谲应对!”戚成海对刘三白的武功路数极为熟悉,眼看红衣男人落了下风,忙出言指点。
红衣男人闻言立变,臂若猿猱,忽然高起。旋即,左右交错,轮替进招。横栏起势,随着“呲呲”两声,指尖竟含着绵柔真气,几乎要夺到对方双眼。
刘三白见他招式诡谲,心中倍感意外。赶紧将铁囚笼式运到了极致,不敢再轻松对敌。
要说八荒掌本属森阎祖师三大绝技之一,文丹青与刘三白各学到十二招,皆已进身一流高手。单是倚仗此掌法,便能无往而不利。
偏得红衣男人武功蹊跷,所循章法全非寻常套路。一经全力施为,刘三白竟也拆得极为辛苦。
而铁囚笼一式,更是意在困扰,并非夺命杀招。刘三白几番试图掣肘,却都因对方不惜命的打发无功而返。
眼看形势愈发胶着,刘三白迫不得已只得以内力相辅。脚下抟步转动之间,猛换幻影式。左手手指一并,挟风运劲突袭对方面门。只稍遮拦视线,右手已经递出,叠在左手手背之上,沉直中腹要穴。
红衣男人眼前一晃,已生警惕,身子随着一缩,就要摆臂挡下。
不料刘三白右手却是诱招,刚一沉下又复蹿起,直戳向其面门。须臾间,转换之快,几乎令人目力难及。尤其身在战局,更是无法迅速反应。
红衣男人陡然一惊,不得不罢下攻势,急护面门。临了,却还记得巧施伎俩,以指尖柔劲,撇住对方掌心,退了过去。
刘三白手中吃痛,但料不是重伤,不敢轻易罢休。左右手又接着连换一轮,只交替着在红衣男人面前,与身上各处要害反复突袭,要抢出破绽。
一轮急攻之下,红衣男人渐明关节,已知对方一手遮目,另外一手必有攻势暗伏在中。遂弃了护面心思,双手俱腾出应对各处随时会袭来的攻击。
可这想当然之下,立时便为其埋下极大祸患。岂知这武学之道,变化无常。要想闭门造车,出门合辙,莫非异想天开。
八荒掌中幻影式之精妙,便在于如影似幻,无所寻踪。以手遮目,更只是障眼法耳,又怎能将其当做故有套路,不防其变?
果不其然,当红衣男人连防下三次进招之后,刘三白已知时机成熟。手中再遮拦去时,已不再转换,反一按到底,将劲道使老,一掌打在红衣男人的鼻梁骨上。
“啊!”
红衣男人惨呼一声,连迭后退。一捂鼻间,却见鼻梁骨已经断却。殷红的鲜血,正汩汩涌出,直滴落在地上。
“慢来!”戚成海见刘三白手擎掌势,欲要趁胜追击,夺人性命,当即又是一发铁菱飞掷过去,直打其面门。
刘三白伸手一抄,将暗器抓在手中,骂道:“看来不让你尝些厉害,你是不把我阎罗殿放在眼里了?”
“哈哈哈哈……”戚成海放声狂笑道,“你少拿阎罗殿的名头吓唬我,若是他们真有什么本身,也不会那般轻而易举者在我的手上了。”
“这人是阎罗殿的人!”李非楚闻言脱口而出道。
众人心中悚然,脸上顿时蒙上一层寒霜。显然,阎罗殿的恶名,即便时至今日,尤是教他们震摄不已。
谁知,刘三白听罢戚成海的话,并未相信,反道:“你却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显然是觉得牛首和马面二人,向来朝夕不离。纵然对方怀有能够与牛首相抗衡的武功,却也不能同时杀死两人。
“呵!”戚成海嘿嘿一笑道,“若是他们同心协力,我自然难敌。但你有所不知的是,其中有一人,却是早就叛出你们阎罗殿,投到神临教麾下了。”
但闻此言,刘三白难得脸上露出了厌弃的神色。冷冰冰道:“神临教不过是我们阎罗殿养下的一条狗而已,牛首与马面岂会弃巨倚微,和他们牵扯不清。”
“是么?这句话说出来,只怕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吧?”戚成海古怪一笑。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掷在了地上。
刘三白定睛一看,忍不住蹙眉道:“你哪里来的黑木令?”
“却还消得你多问?”戚成海笑道,“自然是从那位牛首的尸体上搜来的。”
言至于此,刘三白纵使再不愿相信,却也无法解释这摆在眼前的事实。遂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呼道:“牛首!马面!快快现身出来!”
“还不死心么?”戚成海挑衅地指向石棺道,“依我看,与其在这里乱喊乱叫,倒不如亲自揭开棺盖看看,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刘三白斜眼一望石棺,心中不由地生出多番踌躇。可他亦是诈术高手,自不会轻易上当,真去揭棺查看。
可戚成海之毒辣,纵使是他亦无法将其所有奸计洞悉。被其一番言语迷惑之下,心中已经略有动摇,注意力更是被那口石棺吸引过去。
而当见到刘三白目光分散,戚成海便知时间已经成熟。当即朝红衣男人使了一个颜色,与此同时脚下猛地侧移,直落到石棺旁边,一掌将其掀翻起来。
“动手!”声与身几乎起在一刻,戚成海掀翻棺盖之际,红衣男人亦是一掌打出,直击刘三白的面部而去。
面对这忽然发难,刘三白纵使技高一筹,尤是乱了方寸。一经接招,便连步后退,无法还击出去。
而拆招之间,戚成海将手伸入石棺的一幕,却也被刘三白瞧了个正着。虽不知其又在施行什么鬼蜮伎俩,但忖其暂时分神无暇,无法以暗器相助。遂大着胆子施展轻功,夺回攻势。
旋即,双掌齐出,运足真气,朝红衣男人打了过去。欲借着深厚内力,先败下一人,再寻机会对付戚成海。
熟料,红衣男人兀自不怕,亦以内力加于臂上诸脉,对掌而向。两人四掌相合,顿时卷起一道巨大的气浪。
刘三白心中大惊,万没料到对方对敌经验幼稚,其内力却不在自己之下。可还没等他想出对策,却见红衣男人脸上骤然通红起来,肘部微微外翻,肩膀上下耸动而起,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源源不断席卷过来。
观战良久的刘家辉见此,猛地叫喊起来:“是暗涛汹涌!”
“他是二师兄!”一旁的钱自忠亦惊呼道,
见钱自忠提及冯国友,刘家辉心中猛地一沉。当初他将嗜血掌的秘籍一分为二,而暗涛汹涌这一招,正是记载于自己分给冯国友,那前半部嗜血掌秘籍之上!
念及这门武功对碧云宗的重要性,刘家辉此时也顾不上身上重伤,忙起身冲出,试要助刘三白一臂之力。
而身后的言泽见此,忙跟着大呼一声:“唇亡则齿寒,北极门弟子听令,赶紧上前助拳!”说罢,率先挺剑而上,亦欲趁机杀刘三白于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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