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瘟神,你改姓了?
他是太子,他问的,便是天家所问。
花不晚缩在黎昼身后,脑子转得飞快。
《纵娇宠》中提到过,景安王是衍国初代皇帝所封的异性王,世袭罔替,并赐其令牌,以此应承,衍国每任皇帝,须给萧家世代恩宠,万万荣华。
衍国历代皇帝都有心收回金牌,只是景安王一脉一直安分,并无大过错。
此前,丛娇娇设计,不仅从萧长影手中拿走了金牌,交给顾明舟,还害死萧长影嫁祸给花不晚,自此让这异性王一脉断绝,一箭三雕。
顾明舟将金牌献给他父皇,了却这桩心事。
但皇帝也知,这事是有瑕疵的,天家对景安王府有所亏欠,所以在王妃生辰,才要拿出天家恩宠的态度,让太子亲自前来相贺。
这会儿,顾明舟眼看本来就要断绝后嗣的王府,突然冒出个儿子,自然要谨慎对待。
“这位公子,此前在相府做客,前几日又去过工部侍郎府的春日宴,我记得,公子你,姓黎?可是来自玺源?”
顾明舟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这居然是玺源黎氏!”
“景安王府、玺源黎氏,这是要干什么啊?”
“这瓜太大,有点上头啊……”
面对顾明舟的言语相逼与试探,黎昼神色并未有异,倒是做足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朝顾明舟行了一礼。
“见过太子殿下。我确实来自玺源,只是,此后我与玺源黎氏,再无瓜葛。”
“哦?这是为何?愿闻其详。”
“咕咕……咕……”
所有人都拎着耳朵听着,一片静默中,肚子叫的声音如此明显,不过也幸好只是挨得近的人听到了。
比如顾明舟、丛娇娇、花不寒,再比如……
黎昼。
花不晚如芒在背,垂首绞着手指,嘟囔:“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说话老这么弯弯绕,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啊……”
听得十分清楚的黎昼:“……”
“他是我的儿子,他叫萧昼。”
王妃突然发言,打破僵局,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花不晚忍不住戳了下黎昼的背,“你改姓了?”
黎昼不理会。
“大家都知道,我曾与玺源黎氏嫡长房黎期之有交情,可却不知是何交情。今日我便告知清楚。当年我怀着身孕游山,偶遇黎期之侧室姜氏孕身重病,同为人母,我自是有所感,便带她就医,保全其性命与腹中胎儿,此后与之多有书信往来交好。而他,便是当年姜氏所怀的孩子,黎期之庶子,黎昼。”
黎昼坦然面对所有人目光。
“姜氏体弱,产子后不久,便去了。此番,黎期之听闻我景安王府之事,感于当年恩情与姜氏所念,便写此书为凭,将黎昼过与我为子,所以,从今日起,黎昼脱离玺源黎氏,与之不亲、不见、不拜、不念,从此,他便是我的儿子,萧昼!”
众人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王妃手上展示的那羊皮纸内容,可惜太远看不清,倒是最近的顾明舟看了清楚。
玺源黎氏的族印也是清清楚楚。
玺源黎氏源远流长,历史比衍国还要长远,衍国立国后,玺源黎氏虽为衍国治下,却因其深厚的氏族根基,受天家防备,不能入衍朝为官,亦不能与衍国权贵结亲。
可眼前这情况,玺源黎氏的嫡系庶子,转眼成景安王妃儿子,若真成了,他便是世子,日后便要承袭爵位,成为景安王。
瓜太大,一口吃不下。就不知,太子殿下会如何决断?
场面静的诡异,明明坐满了人,却似是连落叶的声音都听得见。
顾明舟摩、挲着酒杯,眸光闪烁,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正思索间,突然一人入了宴堂,到了他身侧,低声耳语。
黎昼负手而立,余光看了眼来人,嘴角微勾,对王妃一笑。
此后,儿子便能光明正大唤你一声,娘了。
顾明舟听完,目光落到黎昼身上,随即端起酒杯朝王妃道:“恭喜王妃,母子团圆。宫中还有事,我便不留了,告辞。”
说完,一饮而下,起身离去。走到黎昼身侧,将饮尽的酒杯交给他,看了眼他身后探头探脑的花不晚,笑道:“萧世子,改日再见。”
顾明舟走得匆忙,没想起看一眼丛娇娇,丛娇娇看着他的背影,揪着绢帕。
再等等,等到嫁入东宫,便能与君携手。
上了马车,顾明舟直问。
“玺源黎氏与我皇室从无往来,此番竟竟给父皇去信说了此事,父皇竟也允了。也罢,不过是一异性王,此来这么多年,从无异心,丧子还失了金牌,也是可怜了些,父皇此举,应是想做些补偿。”
王府的生辰宴还在继续,气氛比之前更为热烈,声乐袅袅,人声鼎沸。
站着当了许久的活靶子,花不晚终于能坐下吃口东西,刚夹起一片笋,旁边就多了凳子。
真旁边,相隔不过十公分。
“我一个凳子够坐,不用加凳子了。”
侍女局促,“花二小姐,这是世子吩咐的。”
方才顾明舟两句话,便定了两件事——一,黎昼脱离黎氏,可成为景安王妃之子;二,认可黎昼景安王世子的身份。
花不晚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侍女口中的世子,便是此时正近前与王妃说话的那瘟神。
“他让加凳子在我这做什么?”
“奴婢不知。”
得了,问也白问。
凳子放好,便见说完话的黎昼走过来,花不晚悄咪、咪伸手一推,凳子被推出老远。
寿命:185天、184天……
啊,我怎么忘了这茬!
花不晚黑着脸,把凳子捞回来,强装笑脸对黎昼指了指凳子。
瘟神你快过来!让我摸一下!
黎昼无视花不晚的热情,却坚定坐到了她旁边,花不晚趁机暗戳戳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寿命:182天。
本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黎昼身上,他此番行为又引得众人窃窃私语,目光在黎昼与花不晚之间扫射。
“世子,你坐这好像不太合适,要不你坐那?”
花不晚指着旁边空了的桌案。
“那是太子的位置。”
“虽然是,但他不都走了吗?菜也没动过,你让人换壶酒就是了,一个大男人,干嘛计较这种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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