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香艾熏毒
幸好当天老铁的外甥女,和花花一起找佟老师补课,后来花花说从小没被妈妈搂着睡过,哭着把佟老师留了下来。
老铁的外甥女,跟花花是最好的朋友,这种关系,现在叫闺蜜。
佟老师不好意思一个人住下,就拉老铁外甥女也留下,也算是做个见证,防止别人说她没办婚礼,就跟冯二毛越过了雷池。
夜里一大两小三个女子,在花花的房间里睡的正香,结果被一阵鬼哭狼嚎吵醒,又听到砸门的声音,连忙爬起来到堂屋看看情况。
冯大师盘腿坐在地上,头顶金光闪闪,嘴里神咒叨叨。
外面想要破门而入的活跳尸,已经掏出了一个不小的门洞,毛茸茸的大头伸进来,把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哭。
就在活跳尸踢开大门,眼看就要掐住冯二毛脖子的关键时刻,佟老师美目亮光一闪,《正气歌》脱口而出。
“余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广八尺,深可四寻。单扉低小,白间短窄,污下而幽暗。当此夏日,诸气萃然……”
三爷爷是声音低沉,书生意气所向披靡。
佟老师是嗓音美妙,浩然正气陡然而生。
佟老师一遍都没唱完,活跳尸捂着耳朵跳出院墙,落荒而逃了。
佟老师拍拍冯二毛肩膀,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大师装作老僧入定,盘腿坐着不起来,两眼闭着,一句话也不说。
早晨天一亮,佟老师一脚踢飞冯二毛头顶的尿壶,领着两个孩子走了。
夜里这件事,老铁是从外甥女那里听到的,小孩子不会说谎,现在还吓得瑟瑟发抖,老铁来的时候,佟老师还在安慰两个孩子呢。
“佟老师和冯二毛,经过这个事,一定掰了!”老铁最后下了结论。
佟老师正宗的美名在外,别说莲花乡,县城都有人听说过。
老铁也惋惜她落入了冯二毛的魔爪,这个结论说出来,难免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妈跟佟老师吃过好几顿饭,两个女人也聊过掏心窝子话,我妈对老铁的结论,表示了反对。
“不会的,我了解佟老师,一来三叔他老人家临死前交代过,佟老师轻易不会反悔,二来有花花在,激发了她的母性,她们娘俩,已经离不开了。”
老铁说真是凤凰不长眼,落到狗屎上!
老铁来的时候,我披上了衣服,没让老铁看到我身上的毒龙。
老铁说你家墙上的美女,怎么被刮掉了?
我爸随便说个理由,应付过去了,老铁还有事,坐了一会之后,给我爸甩下两包烟,就走了。
我妈说可能是大胡子,装成了活跳尸,故意吓唬冯二毛的。
我爸摇摇头,说钓分尸鳝,必须用沾过香火的供品,山神庙那个猪头被啃光了骨肉,后来我都是找来猪头,先在山神庙前的供桌上放几天,沾上香火气,才拿去钓分尸鳝,这样钓上来的分尸鳝,只有尸气没有鬼气。
我妈眨眨眼,问道:“你的意思,大胡子用普通的猪头,抓住的分尸鳝,体内有鬼气,大胡子吃下之后,现在已经被鬼上身了?”
我爸点点头,说就算夜里不是大胡子,他被鬼上身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大胡子跟我家八竿子打不着,我家麻烦事一堆,谁会去管他。
老铁在的时候,我披着衣服流了汗,现在肩膀上那些红点点,沾了汗水又疼又痒,我忍不住了,就在地上打滚。
我妈把家里剩下的艾草捏碎,结结实实的用草纸卷成卷,点着之后让我爸把我抓住,她使劲烤我身上的红点点。
我就感觉肩膀和后背,就像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肉里,疼的几次挣脱了我爸的钳制,又被他重新抓住。
等到所有的艾草卷都烧完了,我也差点虚脱,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不过缓过来之后,肩膀上感觉确实好了很多。
家里那么多的艾草,烤过墙又烤我,已经烧光了。
我妈让我去丁老八砖窑那,再多找一点艾草过来。
我爸要跟我一起去,我妈摇摇头,让我爸留下给她帮忙收拾东西。
我妈这次能放心让我一个人出去,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跟我爸说,不过我知道我妈的脾气,她不想让我知道,我问也没用。
路上遇到了冯二毛,我跟他两个人,就像当初爷爷和村长一样,面对面时各自仰脸哼了一声,然后谁也不理谁。
谁知冯二毛也是去砖窑,我俩隔着一条路,他走路那边,我走路这边。
活跳尸大闹冯大师宅门的事,已经传开了,毕竟夜里鬼哭狼嚎那么响。
这时不是农忙,一群人在路边蹲着,商量怎么找路子赚钱,狗剩爸哪壶不开提哪壶,看到冯二毛,抢先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大师,我怎么听说你家夜里出事了,要不是佟老师得到三老爷的真传,唱着歌把僵尸赶跑,你的头就被僵尸用尿壶装走了。”
冯大师那是谁啊,草稿都不用打,咳嗽的功夫,谎话就编好了。
“老辈人都说了,传言不可信呐!我才是得到了三大爷的真传,还有我爷爷的教诲,我家佟老师唱歌赶跑脏东西不假,但是她唱的歌,是我教的!”
冯二毛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珠子转都不转。
众人将信将疑的时候,冯二毛又加重语气,继续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们也不想想,我要是没两下子,就凭三大爷那一双火眼金睛,能把佟老师托付给我?哼哼!”
冯二毛说到这里,两手指指点点,挨个点将人群里的单身汉:“怎么不托付给你?怎么不托付给他?”
单身汉都唉声叹气,表示心服口服,其他人也表示,还是冯大师厉害。
我不禁摇摇头,冯大师别的本事没有,这口吐莲花颠倒黑白的本领,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在众人的一片景仰声中,冯二毛得意离去。
我实在不想跟他一起走,就故意落后一段路。
丁老八的砖窑,烧砖断断续续的,今天又停工了,几个工人坐在太阳下,东一搭西一搭的聊着天。
丁老八定下了一个规矩,有活没活工人都要来,只要来了就算出工,工资一月一结保证一分不少。
村长知道之后,就说老八你小子是钱多烧的,还是你买这个砖窑,在里面挖到宝了?
丁老八只是笑笑,说砖窑在野地,山神爷又被狗日的石匠给封起来了,我这里要是两天没人气,那些孤魂野鬼,还不把砖窑都站满了啊。
村长点点头,说委屈你了,不行明年我给你减免一点地皮费。
其实我知道,丁老八买下这个砖窑,就是捡到宝了,爷爷那次下沉船湾,要不是拿了这里的一块老砖,能不能活着上来还两说呢。
那块老砖,已经被砌进麻将室墙里了,阳光下乌亮乌亮的。
麻将室前面,丁老八,村长还有治保主任,正在抽烟喝茶。
村长有果园有鱼塘子,治保主任和村长,是一个爷爷的叔兄弟,村长有什么都拉上他,果园鱼塘子,都让他入一份小股,算是照顾他。
反正有村长的肉吃,治保主任就能喝上汤。
果园鱼塘子都有人照看,村里又一穷二白,除了这片不能砍伐的山林,就再也没有其他资产需要打点。
除了宣传少生孩子之外,这俩每天事不多,屁股都快闲出了虫子,所以经常在丁老八这里打发时间。
不过这三个人,关键时刻,做事有情有义。
孙寡妇死后,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娘家人又死完了,生前人见人躲,死了更是人见人怕的大煞星,结果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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