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死无对证
第二十九章 死无对证
德妃趁着转身之际,压了压胸口,压住自己的那股子恶心反胃的感觉,很多时候,并非如庆元帝所想,她很会把握那个尺度,在他腻烦之前就懂得抽身,只为博他更多更长久的宠爱,因为忍受不了的那个人,从来不是庆元帝,而是她,能主动离开的时候,她总不会想要多留的。
永和宫,或许于这世上大多数女子来说,是个极好的地方,在这里,她养尊处优,颐指气使,但于庄郁鑫来说,这里就是个牢笼,即便它是黄金打造的,也改变不了她已经失去了自由的现实。如果可以选择,她更想嫁给……
骆铭,这个名字,就像刻在她心上一般,她爱过他,也恨过他,但更多的,是遗憾。遗憾她已经没有了资格再如原来一般。突然之间,庄郁鑫想起了她哥哥说的话,她哥哥是整个庄家最了解她的人,他知道她所求,也愿意满足她,但这一切,都得有个前提,他们庄家得将整个天下握于掌中。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小皇子见不着您,哭得可厉害了。”
跟前的宫女看着眼熟,庄郁鑫知道,这是伺候小皇子的,但她的名字是什么,庄郁鑫从来不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随时可以被替代的人,叫什么都不重要。
她比较在意的是,“见到本宫,你怎么不行礼?”
庄郁鑫一直告诉自己,只有待在宫里头,她才能将全天下的人都踩在脚下,这个宫女居然敢与她平视,犯了她的忌讳了。
怀胎十月,她未来的依仗,看着怀里在她身上蹭着眼泪鼻涕,哇哇大哭的孩子,庄郁鑫眼中虽然闪过厌恶之色,因为他越大,长得越像皇上,却依旧没有推开他,反而轻拍他的背,柔声哄起了他,“母妃在,烨儿不哭。”
只看着儿子头顶的发旋,庄郁鑫眼中还是能闪过一丝柔软的,她总幻想着,烨儿是她给骆铭生的儿子,如果他长得像她就好了,那她即便看着他的脸,也能这样骗自己。但他的五官,据闻,和年幼时候的庆元帝别无二致,这也是皇上更加疼爱他的理由。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庄家所有的人,都这么和她说。她便也这么说服自己,都会好的,以后……整个天下都姓庄的时候,她可以给骆铭生好多好多儿子。至于眼前这一个,便是他弟弟们的踏脚石。
赏荷宴之后两天,林安和小风那里有了消息,被那个婆子卖给一个员外做妾的女子死了,死在那个员外手上的女子不知凡几,知晓他底细的人,都是不会愿意将女儿、妹妹送到他家里去的,即便那个员外给再多银子都好。有些人为了自家女眷的安全,甚至不惜背井离乡,远离故土。那个婆子可不管这么多,她眼中只有银子,谁给的银子多,能打动她,她就把手下的姑娘卖给他,至于姑娘能不能活到鹤发鸡皮的那一天,她可不管。于她来说,人都有一死,不过早晚罢了。只要死之前能给她创造价值就行。
“属下和林安,制服了那婆子的护院,虚掩了那婆子家的大门……”简而言之,他们并未伤害人命,至于那个婆子命丧旁人之手,那也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嗯。”详细的过程,楚恒不愿意听,浪费时间罢了。“圆圆的镯子,拿回来了吗?”
说起这个,林安和小风都有些尴尬,“那个婆子似乎不喜欢首饰,就喜欢金银,汤姑娘的镯子,被她拿去当掉了,死当。”若不是那个婆子好似有记账的习惯,每一笔银子怎么来的,或者是卖身契,或者是当票,她都归置得整整齐齐的,他们恐怕还真弄不清这个镯子的去向。
“但那个婆子当掉的镯子有些多,也不知道都是哪里来的,属下只挑出了近期的几张当票。”
“都是哪几间当铺,拿来我看看。”死当说好办也好办,死当就是不要了的意思,那么当铺随时都可以将之转卖。
那婆子常去的,是城中的两间当铺。楚恒在第二家以高价买回了汤媛的镯子,当然,为了掩人耳目,他还多买了些别的。当铺的掌柜的很识货,那婆子当东西的时候他狠命压了价,楚恒去买的时候,他又无耻地抬价,一进一出之间,狠赚了一大笔。收银子的掌柜是满面春风,付银子的楚恒只恨不能将那个婆子鞭尸。
接下来,楚恒先去了汤府,把镯子给汤媛送了回去。汤媛最近也挺累,每天佯装小孩子心性,好似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变着法子换镯子换首饰,换换戴,就怕被母亲发现她手上的镯子不见了。
楚恒来的时候,她正在盘点她的‘小金库’,看看还剩下多少银子,能不能够买一个和她那个玉镯类似的,烦恼得很,听说楚恒来了,她就有气,要不是楚恒告了她的黑状,她的银子怎么会这么少,别说玉镯了,连个贵些的银镯都未必买得起。
“你来干嘛?”
“谁惹你生气了?语气这么冲。”楚恒待汤媛的时候,态度一直很好。虽然在汤媛看来,他不过是应付她,敷衍她。
“除了你,还能有谁?”
听了汤媛的话,楚恒顿时觉得冤枉,“我这都几天没来了,怎么就又惹着你了?总不会,我又在你梦里欺负你了吧?你梦里的我做错的事,可不能算我的错。”
楚恒说的,算是老黄历了,那是汤媛还年幼的时候,大约是被楚恒欺负狠了。做梦都能梦到,还因为那个梦挺真实的,生了楚恒好几天的气。“就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多嘴,我现在也不会连个玉镯都买不起。”
“哦,如果不是我多嘴,你现在其实也剩不下银子吧?应该都去买最新的话本子了。”
楚恒离开汤府的时候,嘴角依旧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心中突然有些后悔,他该先去找骆铭的,然后再来逗圆圆。他这会儿高兴成这样,如何能情深意切地将‘噩耗’告诉骆铭呢?
不过计划就是计划,他向来是个遵循既定计划的人。
“有消息了?”那天分开的时候,楚恒曾经给过骆铭承诺,问到那晚那个姑娘的消息之后,再来找他。
“嗯。”楚恒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沉重。
“怎么?”骆铭见他面色不对,开口问道。
“我原先不知道……”楚恒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那个婆子她,是个贪财的,见那晚之后,咱们没去寻她,以为咱们这里没了指望,她就……她就把那姑娘给卖了,听说是卖给一个行商的了,说是趁着年轻,能卖个好价。”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骆铭,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去几天就好了。至于孩子……可能也是不会有的,那个婆子在把她卖掉之前,给她喂了碗药。”
这一行,确实是有这样的规矩的,如果第二天无人去寻的话,那么姑娘们便会被灌药,生了孩子的姑娘,可就没法继续做生意,替她们的‘娘’赚银子了。
“算了。”良久,骆铭才出了声。而后缓缓吐了口气,“行商的,也好,荣华富贵,有了。总比跟着咱们强,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就做了寡妇,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
“骆铭,你别这样说,如果你真的稀罕她,不在乎她被……那我让人去找她去,把她给你买回来,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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