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贺芳亭没让皇帝等太久,很快驭马来到皇宫外门,对值守的禁军喝道,“我乃顺安郡主,求见圣上!”

禁军早已接了令,默默往两旁闪开。

“请!”

贺芳亭跃过外门,在一队禁军的引领,或者说押送下,到了内门,下马换乘步辇,前往皇帝所在的明德殿。

她来过皇宫,但次数很少,也没怎么见过皇帝。

在她的记忆中,似乎只有两次。

一次是封她为郡主之后,进宫谢恩,另一次是三年前的元宵,召她到城楼看灯。

行过重重宫阙,明德殿终于到了。

皇帝面沉似水,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

......她会从哪里开始骂呢?是从纵容江止修辜负她,还是险些给谢氏赐婚?

又或者,骂他杀了她母亲。

可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杀皇妹,皇妹是自己病死的,他还派了太医守着她,可惜没救活。

“顺安郡主,觐见!”

门口小太监尖声叫道。

贺芳亭整理一下仪容,迈进殿中。

随着她一步步靠近,皇帝也看清了她今日的打扮,明丽华贵的金色宫装,额间点成花瓣,像极了他的皇妹,福庄长公主。

这一刻,皇帝竟然有些恍惚。

皇妹回来了么?

“跪!”

李荣贵声音尖利,还有些颤抖。

他也觉得今日的贺芳亭太像福庄长公主了,容貌像,气势更像。

当年的福庄长公主,连皇帝都敢骂,他这大太监就不只是挨骂,还挨打。

福庄长公主有条鞭子,是先帝赐的,他挨了不少,现在想起来,身上还发疼。

皇帝被他的声音惊醒,脸上表情消散,等着贺芳亭开口骂人,然后他杀人。

但他预料错了,贺芳亭真的跪了下去。

再抬头时,满脸泪痕地看着他,像看最为亲近信赖的长辈,哀哀叫道,“舅舅!”

皇帝头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跪的不是贺芳亭,是皇妹。

突然间涌上心头的满足感,几乎可以和他登基那日相提并论。

“舅舅!”

贺芳亭又叫了一声,起身向他走去。

李荣贵喝道,“顺安郡主,不得无礼!”

但贺芳亭不管不顾,依然眼含热泪,走向皇帝。

李荣贵刚要大叫护驾,就见皇帝轻轻摆了摆手。

只好冲到皇帝一侧,紧张地看着贺芳亭,做好了以身救驾的准备。

皇帝若有闪失,他肯定活不了,还不如救驾搏个生机。

却见贺芳亭又跪了下去,伏在皇帝膝上,哭得全身乱颤,边哭边道,“舅舅,江止修欺负我,谢梅影欺负我,谢容墨欺负我,还有沈青阳、韦良正、方山长这几个老贼,个个不安好心!我命好苦,您帮我做主!”

......她这是在告状?

可她怎么会向皇帝告状呢?

这些事情,不正是皇帝暗中怂恿的。

李荣贵感觉自己脑子转不过来了。

皇帝僵硬了半天,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语气飘忽地道,“好好好,舅舅帮你做主!起来,起来说话!”

如果皇妹肯像她这样,放下身段,软语相求,他一定将她宠成历朝历代最为尊贵的公主。

她要什么,他给什么。

除了帝位不能给,别的都行。

可皇妹眼高于顶,太过桀骜。

他是不爱宠的皇子时,她看不起他,他历尽艰辛正位大宝,她还是看不起他!

仿佛他一直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孽子。

他打算折服她,但还没成功,她就死了。

他也就再没有机会让她服软。

她的女儿,似乎与她不同。

贺芳亭依言起身,眼睛还是红红的,恨恨道,“舅舅,砍了他们,灭他们全族,为我出气!”

皇帝:“......先不急,赐坐。”

李荣贵连忙亲手搬来个圆凳,就放在脚踏旁边。

贺芳亭坐下,又扯着皇帝的衣袖哭,“舅舅,我的命怎就这般苦!亲生的孩儿也不孝,不帮亲娘,帮谢氏那个贱人!我不要他们了,您把他们发配了罢!一个发配岭南,一个发配滇西!”

皇帝脸上皱纹舒展,温和地笑道,“说什么气话,孩儿不孝,好好管教也就是了。”

贺芳亭痛苦地摇头,“不,他们不是我的孩儿,是前世的债主!对了,还有谢容墨,小小年纪坏了心肠,当不得远昌侯!舅舅,您夺了他爵位,叫他滚回乡下!”

皇帝:“才刚让他承了爵,不好立时削去。”

贺芳亭:“您还要赐他宅院!”

皇帝笑道,“宅院肯定得赐,此为朝廷仪制。不过,他竟敢得罪你,朕也生气,便赐最小的,如何?”

贺芳亭破涕为笑,“多谢舅舅!”

舅甥俩目光对视,一个慈爱,一个孺慕,像是从来没有过隔阂,没有过阴谋诡计,一直这般亲近。

李荣贵垂下眼眸,暗道顺安郡主这心思实在精巧,把皇帝拿捏住了。

贺芳亭又皱眉道,“舅舅,我要休夫!”

“......休夫?”

她这一套一套的,皇帝有些反应不过来。

贺芳亭点点头,带些骄傲道,“舅舅听说了么?今日我大败云山书院,名震京城!江止修哪里还配得上我!”

说到这个,皇帝就势问道,“顺安,你以前并无才名,怎忽然这般聪慧?”

贺芳亭傲然道,“我是褚家血脉,舅舅的亲外甥女,从来就不蠢!”

皇帝:“......那为何以往从不显露?”

贺芳亭奇怪地道,“怎没显露?这些年来,我开了多少商铺,挣了多少银钱!还有江家宗族,也在我的扶持下有了些样子。”

所以你的聪慧就是用在挣钱和扶持江家?

皇帝怔了怔,又执着地道,“为何无人传你才名?”

贺芳亭无奈地叹口气,“谁知道呢,大概是他们有眼不识荆山玉,我也不能见个人就说自己有才学,那太轻浮。”

说着微微挑眉,得意洋洋地道,“现在好了,我的才名,京城皆知!”

皇帝笑道,“何止京城皆知,朕看是天下皆知!”

还以为她城府深,原来是错觉。

如果是装的,那就继续装下去,他愿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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