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汾上设县

　　等到太阳落山时，各家的秘密磋商终于有了结果。大家判断，蒙骜大约是有备而来，为了五百顷地与秦军对抗并不明智；而且在五百顷土地的分割上也有讲究，将那些劣质的田地分出去交差，各家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所以各家很快达成一致，立即向蒙骜屈服。第二天，各家派出代表，进城面见蒙骜，表示自己愿意出让土地。蒙骜劝戒各家，要遵从秦法，否则必不宽恕。

                  蒙骜在首城的强硬作法，震慑了其他各城的大户。不等蒙骜去，各大户就主动交出了五百顷土地，用于安置受爵的士卒。一路行过去，蒙骜几乎没有再受到强硬的抵抗，就顺利地完成了授田的工作。正好能赶上春耕。

                  经过二个多月在汾上来回巡视，蒙骜对汾上的形势比较了解了。他向咸阳发出一份报告，请求将汾上各城设县，同时请廷尉府向河东派出十名廷尉，以期在汾上推行秦法。

                  一个月后，咸阳发下文书，同意在汾上设立汾、襄陵、平阳三县，各县县令由河东郡从有功人员的挑选，报相府批准。

                  这三个县中，汾城早已控制在秦军手中，只是影响力还未及于周围的乡邑；襄陵在秦军的影响范围内，但并未实际占领；而平阳则是韩国的大本营，秦人的势力从未达到。

                  汾城比较简单，只在原有的位置派驻县令即可。襄陵和平阳相对复杂，特别是平阳，情况尤为严峻，蒙骜几乎不可能往那里派驻官员。

                  古代汾水水量丰沛，河流从山上奔流而下，会在山下冲刷出一片沼泽湿地。所以今天临汾市区所在的区域，在当时是不适宜居住的：春夏的洪水几乎将这里淹成一片泽国，不仅无法耕种，甚至行走都有困难。直到冬天两岸才渐渐干涸。那时，人们都居住在汾水两侧的高地上。汾水西侧姑射山下有一道泉眼，水流极大，形成若干条小河，呈扇状注入汾水。这些小河统称平水。平水以南是襄陵，平水以北是平阳。

                  襄陵得名于晋襄公的陵墓所在。从襄陵到平阳短短三五十里，是汾上诸城人口最为密集，经济最为发达的区域，而这些人口多数集中在汾水以西。

                  蒙骜在接到咸阳的指示后，任命了三县的令、尉、丞，并上报相府批准。在等待批准文书的时间里，汾县的令、尉、丞直接上任了；而其他二县的官员则要在汾水东岸，主持修建自己的县城。

                  这两座城与晋襄公陵墓隔汾水相望，略偏南一些，距离秦军控制的汾城、曲沃大约七八十里，也算是秦人影响所及的区域；东西一线排开，相距不过五六里，简直就是挨着。这里本来就筑有城池，蒙骜的工作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以扩建、加固。

                  由于已经到了初夏，农民都忙于耕种，筑城的工作只能让刑徒来完成。河东在让出安邑后，大批刑徒必须承担防御警戒任务，能够用于筑城的刑徒不足千人。由于人手不足，蒙骜让先修筑偏东、离河更远些的城池。

                  汾县官员上任后，即下发公文到各城，宣布了秦王的教令。

                  汾城位于汾水西岸，距离曲沃四五十里。当初白起主政河东时，秦王四十三年，韩人曾经试图调集精锐打击位于曲沃、安邑的白起，被白起一路横扫，连夺九城，斩首五万，直逼新田脚下。新田周围的韩人都慑于秦人的军威，相比北边平阳周围的韩人，要顺服得多。邯郸之战时，郑安平的援军在河东集结。为了维持后方基地河东的稳定，援军在原晋都故绛的基础上，重新整修了汾城，以压制蠢蠢欲动的韩人。秦与韩在河东，大致在汾水中游隔水对峙（下游皮氏是秦军的老基地），汾城是秦军惟一控制的位于西岸的城池。

                  农忙时节，行政事务都比较简单。汾城官员时不时下到各城巡查，和各城城主混个脸熟。

                  就在筑城紧张进行时，一些前两个月被蒙骜强令分得土地的爵士从韩地诸城中逃出了出来。他们找到主持筑城的秦官员，哭诉自己在份田中遭受的各种歧视性待遇甚至刁难；最终他们被迫放弃了土地，但想重新被征为城卫时，又被城主拒绝。现在他们在原地已经无法维持生计，彷徨无计之时，听闻汾东有秦人筑城，就过河来请秦人施以援手。

                  负责督建城池的大夫们听说后都十分气愤。但自己无可奈何，只得分出一人领着几个代表回到绛城，向蒙骜报告。蒙骜接见了几个代表，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让他们分别回城，告诉那些被赶出份田的爵士，如果愿意离开，可以将家迁到汾城，由汾城给他们分配一份土地。

                  随即，他派人通知汾令，在与皮氏交界的稷山脚下，划出一块一百五十（平方）里的土地，用于安置汾上诸城中分不到田地的爵士。汾令接到命令后，立即派人前往稷山脚下探查。回来报告说，有一处荒地，原来是晋国的桃园。晋国衰败后，这里也无人打点，变成一片荒野。但此处有泉眼，土地平整，而且还有些残余的桃树，倒也是聚邑的个好地方。蒙骜亲自去看了看，果如汾令所言，应该是个好去处，距离汾城不过三四十里远，但却少有人烟。

                  恰在此时，咸阳派来的廷尉到了，其中一人竟然是蒙骜的长子蒙武。

                  蒙骜入秦时，蒙武大约十来岁。及冠后，就入庠学习秦法，得到乡邑的称许，被推荐到内史和廷尉府继续学习。现在，他已经是廷尉府的一名吏员了。蒙骜要在河东汾上推选秦律，请廷尉府派十名廷尉前来，廷尉府除了从各县抽调有经验的县廷尉以外，也派出蒙武等几名刚刚入职的吏员前来。

                  蒙骜与廷尉们见了面，告诉他们现在汾上的情况，以及自己打算在今天秋收后，就在汾上推行秦法。自己年初本打算强力推动给爵士分田，但却被当地的绅士给排挤出来。自己只得在汾城给那些爵士重新安排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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