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吞咽着口水，不自觉攥紧了衣服。

　　果然，姐夫垂眸，将手机拿了起来，并没有犹豫，便接通了电话。

　　隔着半米的距离，我根本听不清电话里的内容，只能悄悄地抬头，仔细观察着姐夫的神情，来猜测姐姐到底说了什么。

　　姐夫脸色一如既往地平静。

　　甚至是冷淡。

　　不过似乎……有几分缓和的意思。

　　听筒里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声，很轻很娇，是任何人，都会感到心软的哭声。

　　我收回视线，狠狠咬着唇，眼底翻滚着各种情绪。

　　从小，姐姐就很会讨人喜欢。

　　上学的时候，她偷偷穿母亲的高跟鞋，又不小心弄断了鞋跟，直接撒谎说是我弄的……然后在母亲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母亲心疼极了，不仅带着姐姐买了新的鞋子，甚至还狠狠地责骂了我一顿。

　　姐姐总是这样，只需要掉两滴泪，就能让周围的人心疼不已。

　　不过，姐姐很聪明。

　　那天晚上，她偷偷抱着新鞋子，来到了我的房间。

　　我浑身都是鞭痕，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姐姐却很贴心地帮我涂了药，又将新鞋子拆开，极其认真地穿在了我的脚上。

　　“小娴，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这双鞋子？”

　　那会儿，我呆呆地点了点头。

　　姐姐笑了。

　　她轻声道：“很漂亮，不是吗？以后我不穿的时候，你就可以拿去穿了。我们是亲生姐妹，应该学会互相分享。”

　　姐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相当真诚。

　　所以我信了。

　　后来的每一天，我都会盯着那双漂亮的鞋子，期待姐姐有一天能不穿……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穿上它了。

　　但姐姐没有。

　　因为鞋柜里，那双新鞋，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直到有一天，鞋子终于被穿坏了，姐姐扔进了垃圾桶里，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回到了卧室。

　　我盯着垃圾桶那双鞋，心脏格外的酸胀，又疼痛。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像此刻，我垂着眼，想起了姐姐说过的那句话——

　　“以后我不穿的时候，你就可以拿去穿了。”

　　“我们是亲生姐妹，应该学会互相分享。”

　　姐姐，是你叫我要学会互相分享的。

　　那男人……也应该可以分享吧？

　　我眨眨眼，莫名舔了舔干裂的下唇。

　　然而下一秒，头顶突然传来姐夫的声音——

　　“小娴。”

　　我身子一颤，迅速收起眼底的贪婪，然后装作一副很胆小无助的模样，怯怯地抬头，看向姐夫。

　　姐夫将手机递了过来，平静道：“文舒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好……”

　　我连忙接过手机，颤着眼睫，对着听筒轻声道：“姐姐。”

　　那边，姐姐沉默了几秒。

　　她似乎抽了张纸巾，语气骤然变得无比冷漠。

　　“小娴，你怎么还没有回来，老夫人找你做了什么？”

　　我颤着唇，装作不善于撒谎那样，结结巴巴道：“老、老夫人说要留我住几天，她、她还给了我一个传家的玉镯，姐姐，等我回家，我就把它给你。”

　　姐姐听着我的话，并没有怀疑什么。

　　毕竟，我在家里总是一副很没用的模样，她当然不会以为我是在撒谎。

　　“小娴，你懂事就好，别让我总是操心。”

　　姐姐又不耐烦地问：“老夫人有没有问你关于孩子的事情？”

　　我弱弱地回答：“问了。”

　　姐姐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措辞。

　　终于，过了几分钟后，她低声问道：“敬洲不在你身边吧？”

　　我手心一紧，瞥了眼旁边的姐夫，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然后手指……却悄悄摁在了屏幕的“免提”上。

　　下一秒，姐姐的声音在卧室内骤然响起——

　　“小娴，就当是帮姐姐的忙，替我生孩子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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