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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从客卧离开后,我回到了房间,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又换回了之前那些灰扑扑的衬衣。

  不过这一次,我并没觉得自卑。

  只是没多久,房间便被敲响。

  是佣人。

  她腆着笑脸,抱着一堆礼盒走了进来,恭敬道:“小娴姑娘,这是太太特意给你准备的衣服,还有鞋子。以前那些旧衣服,你就不要穿了。”

  我盯着那些异常精致的衣服,笑着回答:“阿姨,你帮我谢谢姐姐。”

  “哎,这没什么。”

  佣人拆开鞋盒,将里面镶满钻石的高跟鞋拿了出来,“快试试呀,太太说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我盯着那双高跟鞋,认真道:“我是很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

  佣人堆着笑容,又说了姐姐不少好话。

  到最后,她才咽了咽口水,谨慎地问道:“对了,小娴姑娘,这次从老宅带来的医生,是什么来头啊?”

  “是老夫人为了给姐姐调理身体,特意带来的医生。”

  我回答得很仔细。

  佣人却有些为难,又问道:“那、那会不会检查太太的身体情况啊?”

  “我、我不知道……”

  我皱着眉,很无辜地看向佣人,“那该怎么办?”

  佣人见我也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脸色也难看了几分,“算了,先应付着,到后面再说。”

  我颤着眼睫,又开始装单纯。

  佣人试探完后,也没了耐心,随意地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卧室。

  我垂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礼盒。

  都是姐姐施舍给我的礼物。

  是很漂亮。

  但我已经懒得要了。

  我移开视线,拿起手机,无聊地划动着屏幕,看着里面的联系人。

  因为长期被关在家里,我并没有朋友。

  联系人里面,也只有母亲和姐姐。

  我舔着唇,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仿佛身上的吻痕,都变得有些痒了。

  我没有姐夫的联系方式。

  他没有添加我。

  我也没有试过申请。

  因为从前,姐夫对我很冷淡,我不敢,也不敢想。

  更何况,姐姐一向占有欲强,她会定期检查姐夫的手机,排查里面所有可疑的女人。

  以前,姐夫也很配合。

  他手机没有密码,也没有秘密。

  我眨了眨眼,默念着一串号码,输入在搜索框里,然后点击查找,很快……姐夫的名片便跳了出来。

  他头像很熟悉,是一片深海。

  很像当初跟姐姐蜜月度假时拍的场景。

  我抿唇,手指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锁骨,那里面布满了滚烫的吻痕,都是罪孽的吻痕。

  下一秒,我摁下“申请好友”的按钮——

  “姐夫,我是小娴。”

  六个字而已。

  我迅速地发了过去,然后闭上眼,心跳声骤然变得震耳欲聋。

  一分钟,十分钟,直到半小时后,那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像是小石子潜入海底,闷不做声。

  我心脏跳得更快,手指紧紧地抠着屏幕,浑身都有些酸疼,尤其是早上姐夫碰过的地方。

  更像是灼烧了起来,相当难忍。

  就在我尝到了口腔的血腥味时……手机突然一震!

  我抬眼,看向屏幕跳跃出来的消息。

  那张深海的照片,出现在消息栏里——

  【蒋敬洲:怎么了?】

  我指腹瞬间发白,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

  直到门外突然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我下意识收起手机,惊惶地站了起来,听见了门外的争吵声。

  是姐姐的声音。

  我连忙走过去,将门打开,便看到走廊上,姐姐正对着佣人发脾气,脸色极其烦躁,佣人满脸难堪地蹲在地上收拾着碎片。

  “姐姐,你怎么了?”

  我走了过去,小声地问着。

  姐姐皱着眉,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很晚了,敬洲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电话也打不通?

  我握紧手机,想起了刚才姐夫发来的消息,莫名咽了咽口水。

  姐姐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

  她抱着双臂,不耐烦地从楼梯下去。

  佣人还蹲在地上,用手一点点的将碎片捡起来,似乎头发还有些凌乱,像是被人打过。

  我眼底划过一丝微光。

  “阿姨,你别往心里去,姐姐平时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了……”

  佣人手指微顿,然后勉强道:“小娴姑娘,我明白的,太太也是着急了,才会发脾气。”

  “是呀,”我笑着,轻言细语道,“阿姨,你得体谅姐姐。”

  佣人抿着唇,窘迫地将垃圾包了起来,眼角通红,像是刚刚哭过。

  我看着她仓皇逃开的背影,歪头,笑了笑。

  姐姐,你连自己的“狗”都拴不住,又怎么可能拿捏得住你的丈夫呢?

  几分钟后,我慢悠悠地收回视线,然后打开手机,点开跟姐夫的对话框。

  紧接着,我输入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姐夫,姐姐很担心你,请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用词相当客套。

  根本不像是上过几次床的关系。

  果然,这一次姐夫并没有回复我。

  他头像还是那么的冷冰冰。

  可是……他顶着蜜月的照片,跟上过床的小姨子私聊,姐夫他内心真的无波无澜吗?

  真的跟他的为人一样,如此清冷疏淡吗?

  我不信。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脖子,然后走到扶手旁,俯视着餐厅里正指挥保姆做事的姐姐。

  她很贤妻良母地盛着汤。

  只不过,动作看起来真的很笨呢。

  我移开视线,又看向厨房里正在忙碌的佣人,她低着头,发丝散落,半张脸渐渐红肿起来。

  佣人对姐姐一向很忠诚。

  忠诚点好呀,越是忠诚的狗,反咬的时候就越凶,越狠呢。

  我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到了卧室。

  只不过,今晚,姐夫并没有回家。

  直至凌晨,别墅外都没有丝毫动静。

  我躺在床上,听着姐姐在客厅怨气冲天的怒吼,还有佣人苦苦哀求的哭泣声,心情却格外舒坦。

  姐姐从小就这样。

  她仗着长辈的宠爱,时常对我发泄。

  任何事情,只要稍微引起她的不满,姐姐都会撒气,而我就是她最好的出气筒。

  只不过如今……我听着佣人的惨叫声,莫名想起了小时候,姐姐抽着烟,突然将烟头烫在我手臂上的事情。

  她总是这样。

  我闭上眼,弯唇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直到半小时后,那些吵闹声渐渐微弱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主卧刺耳的关门声。

  那瞬间,我睁开眼。

  几分钟后,我推开了卧室门,轻手轻脚地下楼,然后停在了保姆房的门口。

  门缝传来微弱的光亮。

  我敲了敲门,低声道:“阿姨。”

  里面异常安静。

  几秒种后,门从里面拉开,佣人露出了半张脸,看见是我后,难堪道:“小、小娴姑娘?你过来干什么?”

  我连忙晃了晃手上的药膏:“阿姨,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佣人表情一滞。

  她迟疑了好久,终于将门敞开,低着头:“谢谢你,小娴姑娘。”

  我抬头,盯着她脸上的血痕,装作很关心的模样,“没什么的,阿姨,你快涂上吧,这很管用的。”

  佣人接过药膏,难为情地笑了笑。

  她脸上的掌痕很明显,甚至还有指甲刮过的血痕,整张脸都惨不忍睹,包括脖子上,全都是红印。

  我喃喃道:“姐姐怎么突然……”

  佣人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尴尬,“先生最近跟太太生疏了不少,所以太太才拿我们这些保姆出气,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眨眨眼,异常真挚地说:“真希望姐姐跟姐夫,能早日和好。”

  “是啊,”佣人叹了口气,“太太心情不好,家里气氛也压抑,我们也只能跟着受罪。”

  我点点头,不自觉地扯了一下衣摆,领口稍微被拉宽了些。

  佣人低声劝道:“小娴姑娘,你还是快上楼吧,要是被太太发现了,就……等等,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佣人瞪着眼,惊讶地盯着我的脖子。

  我连忙抬手捂住,撒谎道:“阿姨,你看错了,没什么的。”

  “我怎么可能看错呢?”

  佣人急红了眼,那痕迹,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是事后才会有的,“小娴姑娘,你这两天做什么去了?”

  我支支吾吾道:“没什么,阿姨,我一直都在老宅啊……”

  佣人喃喃地重复着:“老宅……”

  那瞬间,她像是骤然明白了什么,惊疑不定地盯着我的眼睛——

  在老宅里,能跟我发生关系的……只有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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