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依靠
醒来，已是中午时分。
许鹿翻了个身，懒懒抬起眼皮，扫了下窗外。天很阴，雨下得淅淅沥沥，空气却一点也不清爽，闷热又粘腻。
清城别称雨城，一年有三百天都在下雨，多数时候是缠绵的小雨，偶尔会遇到昨天那样的暴雨。
榕城雨水也多，但在清城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看来，今天是没法出门去逛了。
许鹿盯着灰蒙蒙的玻璃窗发了会儿呆，然后翻身起床。
直起身子的那一瞬间，她皱着眉，轻轻“啊”了声。
浑身酸痛像被人打了。
大概是太久没运动，昨天又马不停蹄赶路，晚上也没怎么睡好，以及惹下的祸。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
连续好几声“叮”后，她从枕下摸出来看了眼，唇角弯了弯。
[中午想吃点什么？]陈念沂问。
[都行]许鹿其实不想麻烦他们。
[那我问问老板，有没有“都行”这道菜]
[那跟你一样？]
[吃完饭记得喝药]
[好]
[下午出去逛吗？]
[不去]
[如果累，就在酒店休息]
陈念沂什么也没说，但许鹿脸腾地红了，欲盖弥彰般发了句[雨太大，没法出门]
[哦~]
好一个意味深长的“哦”字。
[]许鹿无语
[如果下午有时间，会回来一趟]
[哦~]许鹿以牙还牙，当然，她这个字，威力就小了不少。
陈念沂盯着最后的回复，笑了下，还真是睚眦必报。
许鹿将手机扔到一旁，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她刚把头发吹干，小柠就送饭过来了。
“都是清淡的，也没有花生”
小柠将每个袋子都打开确认了一遍，才递过来，又一脸认真地交代说，“小鹿姐，如果你觉得哪道菜不合胃口，一定要告诉我，我下回给你换一道。”
许鹿忙不迭点头，心底却有些惭愧。
别人忙得晕头转向，还要分心照顾她一个闲人，她未免有些混账。
“那个小柠啊，”许鹿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提议道，“你之后都不用管我了，你忙你的，我可以自己叫外卖。”
“没事，给念沂哥点餐的时候，顺手给你点的。”小柠粲然一笑，并不在意。
许鹿也不再扭捏，道了谢，将一堆吃的拎进了房间。
这段时间，她在饮食上也尽量克制着，很多东西，都是吃了几口就作罢。
清城的饮食风味，跟这座城市的气候一样，清冷，不辣，正合她胃口。
大概是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破天荒地把一大盒米饭消灭了大半，两荤两素一汤的菜，每样也都动了不少。
吃过饭后，发了一身汗，精神头终于好了些。她将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去冲了个澡。
也不知道陈念沂几点回，许鹿无聊，便搬了个摇椅放在客厅落地窗前，半躺着，翻开自己带来的那本诗集。
等待是煎熬的，也是愉悦的。
她在这种怡然自得的心情下，读了几页诗，就在平稳得像催眠曲一样的雨势里，慢慢睡着了。
陈念沂打开酒店的房门，一抬眼，就看见窗边那个安安静静的身影。
他动静很轻地走过去，低着头，柔和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像只懒懒的小猫，缩在并不宽敞的摇椅里，偏着头，脸贴着靠背，黑发散开，垂了下来。
身上是简单的白t，短裤，衣服往上缩了一截，露出细白的腰，双脚支在椅子外面，指尖那点点红，格外显眼。
大概是被夹带着雨丝的凉风吹了下，她嗫嚅着，换了个姿势，抱紧了手臂。
旁边的矮桌上，她的手机正在播放音乐，轻缓的旋律，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陈念沂关了音乐播放器，将那本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看了眼封面后，搁在旁边，然后脱下外套，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被窗外的雷声惊醒时，许鹿睡意仍然很沉，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硌着，很不舒服。
于是在那点残存意识的指挥下中，也没睁眼，手伸进后背，将扣子解开，扯了出来。
这下终于舒服了。
她又抱着被子，踏踏实实睡了过去。
再次被雷声惊醒。
许鹿浑身一颤，猛然睁开眼。
心脏在狂跳着。
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搭在额头上，大口喘着气，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平息下来。
窗外已经暴雨倾盆，狂风猛摇大树，雨势堪比昨日，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
嗓子有点干，她掀开被子，去找水喝。
脑子里正琢磨着什么，路过卫生间的时候，丝毫没察觉到里面“哗哗”的水声。
她一边喝着水，一边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
陈念沂应该回来过，也不知道呆了多久走的，更不知道几点才会再回了。
发个信息问问？
算了，会打扰他工作的。
许鹿心里有点闷，为什么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睡着了。
但更诧异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变得粘人了。
明明早上离开前才见过，此刻却想他，想得挠心挠肝的。
有点丢人。
她默不作声将瓶盖拧好，拎着还剩半瓶水的瓶子，就往卧室走。
路过卫生间时，门轰然被打开了。
许鹿惊叫了下，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咚”一声，瓶子掉下去，砸在她脚背上，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陈念沂正立在卫生间门口，拿着毛巾，随手擦着头发，没穿上衣，只在腰上裹了条浴巾，头发还滴着水。
见许鹿被吓到，他本能地想伸手去扶，奈何人却蹦得老远。
许鹿虽松了口气，但被这么一吓，仍然惊魂未定，捂着心悸的胸口，喘着气。
他们直直地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
一秒，两秒，三秒
陈念沂却突然将毛巾往肩上一搭，慢慢朝许鹿走了过去。
失去衣服的遮挡，他没平日里看起来那么瘦了，肩背宽挺，身材结实，腹部菱角分明
许鹿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一寸一寸地，光明真大地，冷冷静静地打量着。像是在欣赏一副世界名画。
然后，几乎是眨眼之间，唇就被堵住了。
对方一手扣住她后脑勺，一手捧着她的脸，先是若即若离，试探似的碰了下她的唇。
慢慢地，和风细雨，骤然变成了山呼海啸。
他加重力道，忘情而又热烈，带着肆无忌惮的侵略性。许鹿仰着头，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快喘不过气。
终于，滚烫的吻移了开，一路蜿蜒而下。
耳朵被他轻咬了几下，然后燎原之火一路往下，刮过她的脖子，锁骨。
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
她没穿内衣。
白t薄薄的一层，在她身上挂着。
于是，一只冰凉的大手毫无阻拦地，长驱直入，冷得她浑身打了个颤。
结束之后，许鹿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开口，声音有些飘。
“我还以为你走了。”
“雨太大，有些户外的部分推迟了”对方仍埋在她颈窝里，亲昵地蹭了蹭，带着浓重情/欲的嗓音，近在咫尺。
“晚上彩排，过来看吗？”
许鹿摇头：“不去。”
陈念沂抬起头来，有些意外道：“不想来看看我？”
“嗯。”许鹿不冷不热，别过视线，“不就是跟其他女嘉宾唱歌嘛，有什么好看的。”
听黎晏说，那个音乐综艺节目，两两搭档的嘉宾要一起排练，一起表演，还要一起去体验城市文化，拍一些生活化的短视频。
而陈念沂的搭档，不巧，正是顾霓。
从崇远回来的那个晚上。她在家楼下见过顾霓后，对这人印象就挺深的。
陈念沂了然一笑，用手掌的虎口处捏着她下巴，将她脸掰回来，“那正式录制的时候，来吗？”
像是铁了心跟他唱对台戏，许鹿拍开他的手，语气认真，却笑得狡黠。
“好不容易来趟清城，自然要四处逛逛，没时间去看你呢。”
她这副小媳妇的样子，反倒让陈念沂很受用，没忍住，又在她唇角轻琢了下。
“不想去，就不去。”
她刚想说，这人还挺讲道理的。下一刻，面前的人就一边用指腹摩挲着她颈侧某处，一边面色正经地开口。
“反正我这个人，从心灵到身体，都是属于你的。”语气却十分混球。
“”
许鹿发现陈念沂在说情话这方面，简直是信手拈来，无可匹敌，没羞没臊。
但她自己，好像也不再动不动就脸红了。
是被他同化了？
许鹿推开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进了卧室。瞥见他外套被胡乱扔在飘窗上，走过去，准备替他收起来。
将衣服拿起时，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那东西似乎很重，在地板上砸出很大的动静。
她定下来看了眼，是个黑丝绒盒子。
正要去捡，陈念沂已经先她一步，将东西捡起来，握在手里，轻描淡写道：“是道具，等会儿还要还回去。”
许鹿不疑有他，“哦”了声，便去找衣架将他衣服挂起来。
离开前，陈念沂走到门口，又返身回来，握住许鹿的肩膀，再三确认道：“真不跟我去看看？”
许鹿依旧坚定摇头：“雨停了，我想出去透透气去。”
可是
“嗯？”陈念沂看出了她的犹豫。
“万一在楼下被拍到怎么办？”
“那正好。”
公开了，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许鹿微微仰头，望着那双半是蛊惑，半是笑意的眸子，辨别他是否在开玩笑，然后摇头说：“我会小心的。”
陈念沂似是有话要说，但终究欲言又止，只从钱包里拿出张卡，递给许鹿：“想买什么，不用替我节省。”
许鹿笑说：“你这是要养我？”
却没伸手去接。
“我知道没有我，你也可以好好养活自己，但我还是希望能被你依靠。”
“依靠不一定是物质上的，我”
“好了。”陈念沂将东西硬塞进她手里，“帮我看看清城有什么特产，给公司同事带点回去。”
许鹿盯着那张卡，犹豫片刻后，动作迟缓地接了过来。
“注意安全，别走太远了——”
在她沉默的瞬间，对方又猝不及防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道，“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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