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斗法(二)
雪花从人们手中射过的红色烛灯里飘落，晶莹细碎。
气质孤冷的男人抱着小女孩踏雪而来，围观的众人自觉地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穿过围观群众，萧无恙便将苏晚棠放了下来。
小女孩戴上披风上的小红帽，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裙裾，踩着幽幽的步伐走到了占星门诸位弟子跟前。
萧无恙身姿挺拔地替她打伞，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幽幽煞气与孤傲的冷气使得湖畔瑟瑟的风雪越发冻人。
他好似一条隐匿于黑夜中的毒蛇，银色的面具与披风上的金丝云纹淡淡泛光，人只需看上一眼便可感觉到他身上那浓浓的危险气息。
瞧他跟着苏晚棠走过来，占星门的弟子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手中下意识暗暗捏起了符箓。
“苗长老来早了。”苏晚棠恭敬地给苗天傲打了招呼。
“你倒是准时。”
苗天傲抖着腿，一双满是细纹的眼睛却在打量着小女孩身后的男人。
他见过此人一回，回去也曾观星推演过此人的命盘，但得出的结果竟是相互违背。
这人……命理上定不简单。
小女孩的命理……同样也不简单。
廖金山也被来人浓郁的煞气惊了一惊，本就微微泛白的眼珠频频翻了几番，在幽暗的烛光映衬下有些诡异。
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扫了一眼二人，面色沉沉地哼了一口长气。
“师叔祖……你……”
言风双唇抖了抖，瞥了几眼打伞的黑衣男人，心脏砰砰地在瘦小的胸腔内打鼓。
虽看不到脸，但这只色鬼的气质与身形他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摸她师叔祖的腰还将他一锤砸晕的黑鬼！
几日不见，他们这……都抱在一起了？
唉！
师叔祖太年轻了，看着这鬼身形好看，便被他给迷得五迷三道的。
“师叔祖，将这鬼弄走，我来替你……”
言风话还未说完，便被萧无恙睥睨了一眼，冷冷的眸光瞪得他突然僵直了身子。
众人听到少年喊小女孩师叔祖，不禁狐疑起了她在占星门的辈分。
雪花苍茫，为这席席凉夜增添了缕缕萧索。
“就是你约我斗法？”
苏晚棠转眸看向廖金山，顺带扫了一眼他身旁的龙缪与修擎。
小女孩略有稚嫩的声音混杂在萧萧的风雪中，悦耳又清凉。
“你就是……那位仙姑？”
廖金山盯着眼前这位与他差了两辈的小女孩，有如患了白内障的眼睛又翻白了几下。
乳臭未干的小孩子道行能有多高深?
他立刻转头看向苗天傲，冷哼了一声。
“苗天傲，这就是你收的小徒？她之前在皇城种种，都是你在她背后操持罢。事情过了如此多年，你还是不服当年斗法之事，特意培养这小女娃作为幌子，背地里在阵中动手脚害我！”
廖金山话音刚落，围观的众人都发出了一阵唏嘘。
皇城小仙姑竟只是个幌子？
苗天傲在阵中动手脚害人？
这……
还未等苗天傲回话，占星门的众弟子们立刻愤愤出声。
“什么幌子，我们师叔道法高超，就是她破了你那害人的七针绝命煞。”
“小猫师叔才不是苗长老所培养，她乃我们占星门掌门亲传弟子。”
“当年斗法若不是你在阵中动手脚，我师傅怎会输？”
……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围观的众人又不禁愣了愣。
这小女娃竟是占星门亲传弟子？
怪不得小小年纪就能在皇城内传出名气，原来是出尘真人的亲传弟子。
廖金山斗胜苗天傲是在阵中动了手脚？
怪不得当初不分胜负的二人，廖金山突然赢了。
信息量过大，众人都纷纷眨起了眼睛，紧盯占星门与廖金山的一举一动。
廖金山紧紧盯着半大的小女孩，灰白色的眼珠又不停地翻了几翻。
占星门亲传弟子？
怎么不是苗天傲收的徒弟？
占星弟子们这边愤愤说着，满面青筋的龙缪立刻大声回怼。
“你们三番五次在阵法中动手脚害我师傅，还宣声夺人！”
“害你师傅？”苏晚棠冷笑了一声。
“若不是他在唐源玉斋门前布下七针绝命煞，我能拿到有他灵力的符箓？若不是他将阴煞引入如月客栈，如月客栈又怎会传出闹鬼传言？”
小女孩声音不大，但字字诛肌，围观的众人听罢，不禁面面相觑，再看向廖金山的目光都多了几分狐疑。
十岁仙姑在皇城内打下名气，说到底还是唐源玉斋门前破阵一事，只是没想到，那阵竟与廖金山有关？风水师最忌讳的便是用阵害人，他不怕五弊三缺吗？如月客栈闹鬼之事也是他搞鬼？
“无稽之谈！小女娃，莫要信口雌黄！”
廖金山翻了几下白眼，一脸平静地低眉朝苏晚棠哼了哼。
廖金山表面淡定从容，心下已是气息不稳，只有扶着他的龙缪与修擎知道，他的臂膀与指头不禁微微抖了抖。
身材臃肿的男人盯着娇花一般的小女娃，一双混白的眼珠不停转动。
且不说如月客栈布催阵符之事，引鬼之事他早已将一切踪迹用阵法隐匿得干干净净，应无人能推演出前因后果才是，为何这小女娃，竟知道是他动的手脚？
小女孩扑闪着双眸，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犹如暗夜中的猫一般敏锐，男人那微微颤抖的手臂躲不过她的眼皮子。
苏晚棠淡淡勾唇笑了笑。
那只老鬼是如何去到如月客栈的，她根本就没有推算。刚才这样说，只是为了让他听了气急攻心，心脉紊乱罢了。
不过看样子，那鬼还真与他妥不了干系。
笛中的某只老鬼听到这话，不禁微微动了动。
“廖金山，时隔几十年，未想你竟还是如此罔逆天道。”一直不说话苗天傲突然开了口。
冷风中，小老头儿的腿抖动不已，不知道他有腿疾之人，还以为他这是被风雪冻得腿都哆嗦了。
廖金山抖着灰白的胡子哼了哼，一双发白的眼珠在幽暗的烛光中不停翻白。
“苗天傲，你敢说你从未在阵法中行害人之事？若不是你在阵中动了手脚，我的眼睛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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