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突如其来的叛军
乡亲们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还要激烈,这是易衡万万没想到的事情,没想到本以为是好事的政策,瞬间被舆论压倒。
乡三老不少人专门来到县衙,拜见易衡后,直接了当的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易衡当然知道,民不举,官不究,已经形成了默认的潜规则,想要依靠政令很难扭转,民众天然的对待衙门有排斥感,特别是在乡里文化之中,认为一点事情闹上公堂,那是相当的丢人和不体面,所以更愿意私下调解,请求宗内的长者主持公道,评断公允。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在评断的时候,难免让双方都满意,不过在以往,只要长者判案之后,基本不会继续上诉,闹到对薄公庭的地步。
但是由于易衡的政令,不允许民不举,官不究,所以不管双方是否愿意,只要被当地的啬夫知道后,必须要进行调查和审理。姑且不论双方的感受,啬夫倍感压力,以往乡里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宗纠纷,需要他来判定,如今由于政令的原因,必须要进行干涉,大大增加了啬夫的工作量。
乡亲的意见也很大,认为自己不需要官府的介入,也不需要麻烦乡三老,自己宗内就能调和,就算与外宗发生了纠纷,也是愿意两家进行协调,不愿意三老进行干涉。
易衡大感头疼,却发现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特别对于乡里的农夫来讲,已经习惯了以前的审判方式,哪怕明知道这并不公平,也不愿意选择易衡指出的道路。
易衡思考后,发现自家的情况也差不多,父亲就算被欺负的过分,顶多找到宗内尊者进行调和,进行评断的场所,绝大多数都是祠堂,而不是乡三老的门院。
最后易衡还是妥协了,重新修改了政令,要求除非是刑事案件,必须要交由衙门进行审理,民事案件,还是延续往日的传统,但是只要有一方不满,进行上诉的话,乡三老不得拒绝,必须要介入。
就算如此也是极大的进步,按照以往的习俗,如若抓到通奸等恶性事件,一般处理情况都是直接把狗男女浸猪笼,而不是交由官府处理,要知道动用私刑明显违反律法,更不要说直接抹杀他人生命,但是这般严重违反律法的行为,官府却一直都是视而不见,明知道出了人命,也不会介入,受害家属也是集体沉默,根本不会说一句闲话,更不会闹到县衙击鼓喊冤。
易衡倒不是对这些通奸的男女有同情心,而是认为既然有法可依,有律可查,民众私自动刑,就是不对,毕竟人命关天,岂能说杀就杀。
县教谕李耀又来县衙大放厥词,指着易衡鼻子乱骂,说易衡白读书了,居然倒行逆施,发布如此政策,简直就是暴戾至极,居然把如何仁义的道路堵塞,非得在纯洁无瑕的乡里之情中掺杂恶臭的司法。
易衡对李耀无语了,这家伙就跟脑子有毛病一样!任何政策不管出发点再好,考虑的在周全,在具体政策实施后,才能知道实际效果如何,如今政策下达后,易衡已经意识到了弊端,在跟乡三老以及各乡里的尊者、老人商议之后,修改了政令,准备观察一段时间,继续加以调整,直到达到想要的效果。
结果这李耀又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张口闭口都是之乎者也,不仅深邃拗口,而且词不达意,完全就是牵强附会,强行往仁义上靠,丝毫不管其中的关联,倒是跟炫技一般,说出了一大堆名言名句,甚至还颇有心思的进行了平仄押韵,组合成了四六骈文。
易衡受不了,不想跟这个收了黑钱的老腐儒对话,直接让县丞崔炎当场写了一封公函,盖上官印后,直接对李耀进行了停职。
李耀不敢相信,说道:“我可是郡守大人察举,推荐的教谕!你敢停我职!好大的胆子!”
易衡冷漠的说道:“你也说了,你是郡守大人根据察举制推荐,又不是君上朱笔御点,本官身为一县之长,不好意思,真能撤销你的职位。”
李耀直接撕烂了公函,说道:“老夫要去郡府,状告竖子目无尊长,大搞一言堂!”
易衡一拍桌子,说道:“你要去现在就去!我告诉你李耀!我现在是县长,你现在是民!有功名在身也不能对我大吼大叫,目无尊长的是你,而不是我!县丞,平民如若咆哮公堂,藐视县官,该当何罪!”
崔炎高声说道:“该当仗罚20,掌嘴10次,有功名在身者,减半执行!”
实际上崔炎后半句是瞎编的,易衡还真不能打李耀,因为李耀是举人,名副其实的有功名傍身,举人跟秀才不一样,所有举人都是候补官吏,不管他能不能候补的上官职,身份已经跟普通人不一样。
别说易衡了,就连郡守大人,都不能随意刑罚举人,这是写进了风国律法之中的条例,除非犯下杀人放火或者谋逆、大不敬等重罪,所以李耀再怎么聒噪,也不能打李耀的板子,掌李耀的嘴。
不过停职是可以的,原因在于察举,而不是君上任命,按律易衡可以停李耀县教谕一职,就跟郡守按律,也能随意找个理由,把易衡调走一样。
况且易衡的理由无懈可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县教谕公然干扰政令,顶撞长官,这就是停职的理由。
李耀指着易衡骂道:“我们郡府见,老夫就不信了,郡守大人还不能治你!”
易衡烦躁的挥手,示意李耀快点去郡府告状,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腐儒。
不过李耀没走多久,又跑进了县衙,易衡瞬间被激怒,怒拍惊堂木,咆哮的说道:“李耀!你到底有完没完!真当我不敢打你!来人,给我按住李耀,本官今天亲自动手,非得毒打你一顿,不然你当本官好欺负!”
易衡是真得怒了,这家伙简直有完没完,仗着举人的身份,三番五次的来辱骂自己,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呐,更别提易衡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不好了!是叛军!叛军围城了!”李耀满脸的惊恐,此刻县城内示警的大钟被敲响,钟声响彻整个县城。
易衡略感奇怪,怎么会出现叛军!来不及管李耀,急急忙忙朝着城墙处走去,半路就被褚良追上,易衡连忙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褚良很是惊讶的说道:“老爷,实话实话我也感觉奇怪,为何会有叛军出现,而且毫无征兆,按照道理来讲,人数如此庞大的叛军,早就该被边关军士发现才对,但是根本没有加急的文书出现,更没有看见烽火台点燃狼烟,释放出信号。”
站到城墙上,易衡才发现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叛军的数量非常的多,虽还未接近,但是黑压压的连成一片,俗话说得好,人上一万,无边无沿,按照易衡的推算,叛军的数量大概有3万人!
如此惊人的数量,按照道理来讲,绝无可能瞒过边关将士,示警的信件或者信号,早就该发出才对。
县城可没有烽火台,更无守城的器械,甚至县城内所有的衙役和民壮加在一起,也不到一千人。
易衡大感头疼,又是要面对这种情况,当初在长丰郡就是如此,老是处于绝对的人数劣势,没想到来到筱风县后,情况还是如此的糟糕。
“老爷。”褚良附耳轻声说道:“人已经全部动员齐了,满打满算勉强凑够1千人,好在其中300人乃是叶帅的亲卫,500军士虽说军事素养极差,好在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训练,勉强达到了三流水准,不过县城城墙矮小,又无城防器械,跟我们在彬县的情况差不多。”
易衡点了点头,当初他们在彬县也是如此,只有1千人守城,面对数万的叛军,如今的情况重现,易衡的底气更足,毕竟当初他率领的军士,乃是刚刚招安的土匪,如今身边还有叶辰大帅的亲卫,更没理由守城失败。
“县长,这可如何是好啊!这么多的叛军,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啊!可怜我李某,还不到六十,难道就要夭折于此了吗?”李耀又在城墙上,乱放厥词。
易衡咬着牙说道:“李耀!你都五十好几了,还有脸说夭折!夭折说得是不到四十而亡,滚蛋!不要在城墙上添乱,小心流矢射中你的脑袋!”
李耀这才惊觉,连忙抱着头,连滚带爬下了城墙,看那矫健的身形,哪里像五十好几的人,说他三十都有人信。
易衡这才长舒一口气,李耀就跟苍蝇一样,看见就心烦,总算给赶走了。
望着手脚发抖的民壮,易衡拍了拍肩膀,说道:“害怕吗?”
民壮颤抖的点了下头,虽说他们是之前是军士不假,但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待在乡下收税收粮,平时也就仗着穿着军服,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而已,如今看见无边无际的黑影,自然是手软脚软,浑身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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