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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没玩两日就厌了。


“越儿有心了,”惠夫人递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徐嬷嬷,“总归为娘这里没什么值得你惦记,但我要给,你万万好好收着。”

一时话音落,徐嬷嬷从立柜里翻出个填漆红盘,盛着两块嵌有“金榜题名”的金饼,工艺精湛巧夺天工。

“好事成双。”惠夫人满面春风。

真真这个景,谁见了不说惠夫人和祁聿怀才是亲母子,老的雍容华贵,小的俊昳端方。

就连祁嗣延也不禁腹诽,自己日日来,风雨雷雪无阻,除了沾一脸口水,就没见自个儿老娘这么舍得拔毛过。

“多谢母亲。”祁聿怀微微勾唇,“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越儿一定不负母亲期待。”

又说些别话,但总归没有明晃晃提及若眠。

南窗外,天知道若眠听得有多提心吊胆。

一时家主派人来请四位哥儿,芝兰玉树光彩照人,一阵风似的又离了这院子。

撤了残食,惠夫人独留若眠在屋内。

深秋了,屋外已有凉意,更别提这阴深深的厚重屋子里。

惠夫人示意若眠上炕,她还是如以前一样,脱了绣鞋钻进惠夫人的锦被内,轻轻的为夫人揉腿。

久久无言,若眠再抬眸时,只见惠夫人满含热泪,正感激地深深望着她。

若眠傻眼,“太太?”

惠夫人一把将若眠搂进怀里,“我宝贝的心肝儿,多亏了你啊,我这大儿子素日从不待见我,经你一调停,他竟愿见了我来。”

若眠忍着恶心,“云儿做的还不够,那日在殿中没能为太太拼命,云儿一定慢慢赎罪。”

“好孩子,若是把你送给越儿,能换他认我这个母亲,你可真就是我的大恩人了。”

若眠顿住,非得这么着急把她送出去?

嘴里说得那么在乎祁聿怀,其实哪一处不是在把他往死里整?

哪天府上丫鬟给祁嗣延变出个大胖儿子,报应到头,看你这老巫婆消不消停。

嘴上却温软地道:“太太耐住性子些,大爷还没说要纳我做妾,早早与了他,他没玩两日就厌了。一个没名没分的爬床,哪里耽误得了他娶美娇妻呢。”

惠夫人闻言,诧了诧。

起初徐妈和她黑白脸苦逼若眠去下药勾引祁聿怀,这孩子还哭哭啼啼的,最后勉强为之。

怎么从观里回来,这若眠就像通了奇经八脉似的,每句话都能说进惠夫人心坎里。

惠夫人也希望祁聿怀能主动提纳妾一事,但只怕他没那么蠢,若眠也毕竟不是妲己。

她只盼若眠的肚子快些大起来,到时候纸包不住火,她有的是法子让这丑闻闹得半个京城皆知。

至于靖王府那边,惠夫人也早打过商量了,等明年开春,两榜一放,祁府再上门纳采。

距离明春放榜,可还有足足六个月。

“云儿考虑得周到。”

闻言,若眠只觉得惠夫人笑得极为瘆人,好像她半条命已在惠夫人一笑间被算计得灰飞烟灭了。

此后惠夫人隔三岔五地打发若眠去祁聿怀内书房送东西,吃的喝的都有。

若眠呢,只管把漆盘丢给秦嬷嬷就跑。



祁聿怀四兄弟一行逶迤至祁盛书房。

众幕僚议事完,正往外走,两厢打了个照面。

其中有个叫于柘的,才拜入祁盛门下不久,总听同门比较主家的两位公子。

今日一见,那满面富贵,一身花花雀雀,恨不能蹬金踩银的,怕就是他们嘴里的二公子了。

再看一旁格外出挑于三人的祁聿怀,白玉冠月白袍,腰悬古玉,气质清冷得有如寒山月高山雪,很与于柘旧日所见的人物不同。

坦白说,旁人一看面相便知其不能免俗。

唯独祁聿怀,于柘一见之,竟生出他不该久居凡尘的可惜可叹。

这样的人物,世俗的金银地位和功名,都像糟蹋他。

“叹什么呢?”同门掰正于柘的身子,“人都走远了,早不巴结,这会儿看穿了也没用。”

于柘苦笑两声,只恨自己不能变成女娇娘。

祁盛叫他四兄弟来,无非问书。

祁聿怀不必说,对答如流。

祁连和祁信也有进益。

轮到祁嗣延,祁盛一见他那副“死到临头”的表情就忍不住笑,摆手打发他走。

想当年,祁盛自己也是这死样子,多亏了兄弟不弃,发妻不离。

只盼逆子早些开悟。

又问了几句,把祁连和祁信也支走了,房中唯余祁盛与祁聿怀对弈棋局。

祁盛:“今日怎么想起去你母亲院里了?”

祁聿怀淡淡答:“聊以尽孝。”

祁盛颔首,欣慰道:“多去走走也好。”

他这个儿子生母早逝,又无一母同胞,性格难免冷淡乖僻。

犹记得扶正惠氏之初,祁聿怀还只黏着惠氏,后来不知怎的就离了心,这么多年也没再和惠氏亲热过。

“是。”祁聿怀应得依旧云淡风轻,仿佛从不知惠氏一直暗中害自己。

“和靖王府的亲事,你是怎么想的?”

圣旨让汾河郡主从祁府选郡马,前阵子一场马球,靖王妃封封信都在夸祁聿怀,暗示之意都快怼到祁盛脸上来了。

祁盛挺不屑的,想他年轻时马球技术如何?祁聿怀只怕还不及当年的他呢,那也没见哪家闺秀因为这个就看上他。

说来说去,还是迷上了他儿子这张脸。

当然,除了脸,他祁盛的儿子哪哪都好。

甚至放眼整个京城,祁盛都觉得没有一家闺秀能配上自己这个儿子。

要不是怕儿子受窝囊,他都想替儿子求个公主了。

“我听父亲的安排。”

祁聿怀本无意和祁嗣延抢劳什子郡马当,他若无意,父亲绝不会逼他。

可惠素华竟然会那么在意,祁聿怀就偏不让她如意。

祁盛开怀道:“那就依你母亲的意思,等开春放榜,便去靖王府提亲。”

“好。”祁聿怀淡淡落下一子,围杀祁盛进局。

母亲的意思。

她算哪门子母亲。

什么样的懦夫,会认一个杀母仇人十年母亲。

是他,一直是他。

祁盛瞅瞅棋局,再望望杀意毕露的儿子,咽咽口水。

他哪句话不中听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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