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情之请
狄仁杰不为所动，哈哈大笑。
“我想请问大萨满，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这位萨满祭司传话有误。狄某这双腿，金贵得很，也是你们想砍就能砍的吗？！”
崔孝定那边沉默了。
旋即，由数十名萨满乌锤甲护卫组成的防御阵型再次发生了变化。
他们威风凛凛分列两旁，给狄仁杰留出一条通道。
狄仁杰抬头望去，只见戴着大傩鬼脸面具的萨满祭司崔孝定毕恭毕敬地站在石砌的高台旁。
高台上摆放着一座神龛，神龛里是一张卧榻。
一位头戴萨满神帽、身披萨满神衣、套着萨满神裙、穿着萨满神鞋的男人侧躺在卧榻上，胳膊支撑着脑袋。
因背对着狄仁杰，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狄仁杰想上前看看清楚，不料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大萨满随手一挥，自己面前便陡然出现了一道无形之墙。
有房门大小。
宛如被一条透亮的河流隔开，隐约可以看到水流氤氲变化。
大萨满终于开口了，居然操着一口长安城的口音。
“狄仁杰，大家都很忙，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本萨满不在辽东城这些日子，听说你上蹿下跳，走街串巷四处活动，活跃得很啊！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暂时没有发现。”
“你还不死心？”
“找不到那样东西，狄某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你肯定找不到，不如这样吧！我们来谈个条件。”
“请讲。”
“本萨满同意你移除城北隋军京观，将所有隋军将士的骨骸收敛，运回大唐安葬。此为大善之举，功德无量，你狄仁杰回到长安，也算是跟圣人、跟太子有个交代，如何？”
狄仁杰狡黠地眨眨眼睛，顺势答应了。
“成交！”
“这么爽快吗？还以为你会很为难。”
“既然大萨满有此提议，狄某当然是求之不得啦。哎，你或许已经得到了消息，应该了解狄某当前的处境，我现在真的是左右为难啊！多谢大萨满恩准，多谢多谢。”
“不必客气。挖掘隋军京观，收敛隋军将士遗骨，完工之后，你必须立即离开辽东城，不得随意逗留。”
“当然啦！我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过，狄某有个不情之请。”
“讲。”
“我现在缺人手啊！你是知道的，你大萨满刚回到辽东城，我那边的民夫、帮工就全都跑光了，没剩下几个人。所以，还得大萨满帮帮忙，劝说他们回去继续开工，当然如果能再多给我一千人就更好了。”
“准了。”
“大萨满够痛快，多谢啦！不过，狄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讲！”
“从辽东城到长安，路途遥远，运送这些骨骸所需费用甚高。之前曾与高褥萨洽谈，他根本支付不起啊！仅愿意负担民夫、帮工的工钱，狄某正为此事犯愁，不知大萨满是否愿意慷慨解囊以接济？”
“费用多少？”
“不多，黄金三万两。”
“……”
大萨满似乎犹豫了，没有立即答复他。
狄仁杰心中暗骂，嘴上却表示理解。
“啊！如果大萨满感到为难的话，狄某只能另想办法。恐怕就得在辽东城多耽搁些日子。”
“准了。”
狄仁杰拱手施礼，连连道谢。
“谢谢，谢谢。哎呀，大萨满慷慨大方，解决了狄某的大难题。多谢啦！多谢。不过，狄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
大萨满没有吭声，似有不悦。
这下连旁边的崔孝定都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怒斥。
“狄仁杰，你别不识好歹！得陇望蜀？得寸进尺啊？大萨满已经破费，一退再退，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大萨满讨价还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狄仁杰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崔孝定。
“对不起，倘若这个问题解决不了，之前谈好的条件只能全部作废！大萨满若不想听，狄某便不说了。”
“说吧！”
大萨满的语气明显透着不满。
狄仁杰在心里偷乐，表面上淡定如常。
“啊！是这样的，狄某在发掘城北隋军京观时，发现一处地下王宫。仅从外露的宫门来看，就显得气派非常，不同一般。所以，狄某敢断定，这处王宫内藏有若干宝物。恳请大萨满恩准，我想顺带进入这处王宫探查一番，所获任何宝物你我一人一半。但有收获，也就不用大萨满来负担运送隋军骨骸的费用啦！这样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不准！”
话音未落，便被大萨满直接否决了。
狄仁杰装糊涂，故意反问。
“为何不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大萨满，你再认真考虑考虑？”
“不必了。狄仁杰，你只负责移除城北隋军京观就好，至于辽东城其他的事情，统统不准插手！”
狄仁杰眼珠一转，猜到了什么。
他试探着问道：“哎，我忽然想到，那处地下王宫里不会藏着狄某想要的东西吧？”
背对着狄仁杰的大萨满忽然动了一下。
脑袋开始徐徐旋转，身体却保持着原有姿势。
只是让狄仁杰感到诧异的是，明明亲眼看到大萨满的脑袋转了一圈，没想到另一面也不是他的脸，依然是后脑勺对着自己。
大萨满一声长叹，语气沉重。
“唉！狄仁杰，实话告诉你吧！你在城北隋军京观下发现的地下王宫，是前辽东城褥萨高建成的墓穴，耗费巨资打造。本萨满曾经答应过他，有生之年会替他守陵，不准任何人侵入。”
“原来是这样啊！”
“狄仁杰，还望你能够理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本萨满一向言出必行，岂能随便食言乎？”
狄仁杰大大咧咧地说：“理解，理解，狄某当然能理解。既然是这样，那就保持原样好了，狄某不会随便进去寻宝的，大萨满尽管放心。”
“如此甚好。”
大萨满似乎对狄仁杰并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
“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有！狄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旁边的崔孝定忍无可忍了，咬牙切齿地拔刀。
没想到这一次大萨满的语气倒是出奇淡定。
“讲！”
“传闻辽东城有件高句丽国宝，叫做大傩摄魂瓶，都说此宝物拥有难以置信的神祇力量，狄某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辽东城，也不知道大萨满能否满意我这个愿望，让狄某一堵国宝真容？！”
说完，狄仁杰紧盯着神龛里的大萨满，等待他的答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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