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残缺的人首
当今圣人对梼杌人首镇墓兽的说法引起狄仁杰的关注。
他并没有着急赶往潼关问案，而是与飞骑将军李诚来到了翰林院。
打算去找翰林院将作大匠阎立德，打听关于梼杌人首镇墓兽的种种传闻与细节。
李诚大步流星，手扶佩刀，与狄仁杰并肩而行。
“啊！道雏，老子早就看出来了。这一次圣人再次命我协同办案，一定是你的提议。”
狄仁杰摆手否认，一本正经。
“不不不，圣人早有安排，何须狄某聒噪？”
“此话当真？圣人眼里还有我？”
“那是当然啦！李将军，你不要胡思乱想。圣人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跟你斤斤计较？”
“但愿如此。”
李诚心中释然，脚步愈发轻快。
狄仁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哎，李将军，那把波斯弑神骨刀用着还顺手吧？”
李诚咧开大嘴笑了。
“怎么着？既然送给老子啦，还想着要回去？”
“我就是随口一问。”
李诚感激地说：“哎，道雏，你就放心吧！你这份心意，老子自然不会辜负，你我已经是肝胆相照的老朋友了，但有任何需要，老子保证随叫随到，并为之拼尽全力。”
狄仁杰狡黠一笑，调侃道：“话说的好听，还是走着瞧吧！但愿不会有那么一天，你拿着狄某送你的神兵利器，反过来又刺我一刀。”
“放心吧！绝无可能！”
说话间，两人步入翰林院将作监的院落。
尚未靠近阎立德的房间，便听到屋里传来风箱的吱扭声。
狄仁杰和李诚一前一后进门。
看到阎立德赤膊上阵，聚精会神地操作着。
他一手抓紧吊装铁质模具的锁链控制着高度，在火上烘烤，一手则快速拉动风箱，持续鼓风增加火力。
那只铁质模具足有一人多高，水缸粗细。
看上去分量不轻，也不知里边藏着什么东西。
“伯父！正忙着呢？！没打扰你吧？”
阎立德扭头看到狄仁杰，龇牙一乐。
“哟，我的侄女婿来啦？快坐，快坐吧！哎，李将军也坐，我这边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
狄仁杰与阎道真成亲之后，特意拜访过阎立德。
阎立德也早把狄仁杰当成了一家人。
他就是这样和善的性格。
不熟悉的人确实不能将他与这副高大威猛的身材、满脸络腮胡子的凶相联系在一起。
狄仁杰也不闲着，上前帮忙拉风箱。
阎立德则细心调整着绞盘与滑轮之间的距离。
李诚无所事事，在房间内来回溜达，东瞧瞧西看看。
狄仁杰注意观察那只硕大的模具，感到几分好奇。
“伯父，你这是在做什么东西？”
“镇墓兽。”
“完成之后，准备放置在哪里？”
“昭陵。”
“昭陵？何人的墓葬？”
“当然是……太宗墓啦！”
阎立德的语气明显有些迟疑，声音骤然低了下去。
但是很快他就释然了。
毕竟，狄仁杰和李诚都与前圣人的关系千丝万缕，彼此知根知底，李诚还是太宗心腹爱将，多透露一点应该也没有问题。
狄仁杰闻听更加疑惑了。
“哎，伯父，你好像搞错了吧？太宗墓在潼关啊！”
“潼关封土起陵只是临时的墓葬，等昭陵墓全部完工，还要把太宗的尸骨重新运回、殓葬。”
“原来在潼关的太宗墓只是权宜之计？”
“那当然啦！”
“昭陵完工还需要多久？”
“最多至月中。”
狄仁杰这才明白，看来自己错怪圣人李治了，还以为他将太宗墓置于潼关是不忠不孝。
没想到竟然另有原因。
“好了，火候到了！”
随着阎立德的高声宣布，狄仁杰、李诚都过来帮忙。
绞盘转动，锁链延伸。
硕大的铁质模具准确沉入旁边的水池。
顿时池水沸腾，屋里水汽弥漫。
等一池清水重新恢复了平静，三人又将铁质模具拉起来，摆放在一块厚厚的石板上。
阎立德拎着锤、凿等工具，小心翼翼地撬开了模具。
一尊金光闪闪的人首镇墓兽立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面容狰狞、横眉立目，宛如天神一般栩栩如生，兽体却是鹰爪龙身，浑身布满了金灿灿的鳞甲。
看上去这只人首龙身镇墓兽极度威严、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李诚摇头感慨道：“啊！老子信了你的邪！阎大匠打造这只镇墓兽还真是下了血本啊！纯金镇墓兽啊！老实交代，你到底用了多少黄金？有没有私下侵吞打折扣？”
阎立德当然知道李诚是在开玩笑，并非质疑。
不过，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做着介绍。
“李将军不要误会，这只人首龙身镇墓兽并非纯金打造，而是使用了沙金。太宗遗言薄葬，必须遵循执行，这一点李将军尽管放心。”
李诚哈哈大笑，摆摆手。
“阎大匠不必紧张撇清关系，老子和道雏来找你，可不是为了翻账本查营私，而是因为潼关的太宗墓。”
“潼关怎么啦？”
阎立德顿时有所警觉，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狄仁杰介绍道：“伯父，你还不知道吧？潼关的太宗墓被盗了。一伙盗墓贼侵入墓道，损失不明。”
“你说什么？！”
阎立德极度震惊，眼睛都瞪圆了。
狄仁杰继续道：“你不要着急，具体情况我和李将军也不太清楚，这就打算到潼关去查办。之所以来找伯父，是想跟你打听一下梼杌人首镇墓兽的事情。听说这是一件大唐国宝，原本是放置在献陵高祖墓里，后来圣人做主，移至潼关的太宗墓。”
“对，确有此事。”
阎立德依然困惑不已，满面愁容。
“怎么会这样呢？有那只梼杌人首镇墓兽镇守陵墓，潼关太宗墓应该不会出意外啊！”
“你确定吗？”
阎立德介绍道：“据镇国天师袁天罡，也就是你的师父讲述，这只梼杌人首镇墓兽自大秦始皇帝陵墓中起获，凶猛异常，神力无边。当时为了制服他，袁天师可谓绞尽脑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儿丢掉了性命。最终降服之后，他已经残缺不全。”
狄仁杰和李诚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旁边那只金光灿灿的人首龙身镇墓兽。
两人愈发疑惑了。
“伯父，你的意思是，那只梼杌人首镇墓兽是活的？”
阎立德双手一摊，紧皱眉头解释道：“我也不敢相信啊！不过袁天师的话也不可不信啊！”
对于这种离奇的说法，李诚嗤之以鼻。
“哎，阎大匠，你不要再说笑了。更不要听那个袁老道胡说八道！活过来？怎么可能呢？镇墓兽不就是放在陵墓里的一尊雕像吗？活过来？我看是活见鬼吧？”
说着，李诚来到人首龙身镇墓兽面前。
“啪啪啪”拍打了两下。
试图用这一动作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狄仁杰皱眉思索着，问道：“听说那只梼杌人首镇墓兽是伯父你帮忙修复的？”
“是，你们稍等一下。”
阎立德扭头进了隔壁的房间，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
少顷，他拿着几张图纸回来了。
图纸铺在桌面上，狄仁杰、李诚都围拢过来。
只见这些绢本图纸绘有梼杌人首镇墓兽各个角度的画像，其中那张正面图的面容最为清晰。
方眼阔口，面目狰狞，蓬乱卷曲的胡须和头发。
阎立德介绍道：“袁天师将这只梼杌人首镇墓兽带来翰林院，当时镇墓兽的脑袋稀碎，已经面目全非。根据袁天师的描述，我绘制了这些图，并且得到了袁天师的认可。随后，便按照此图加以修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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