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戴罪之身
不出意外，盗墓贼孙五再次沉默了。
始终不肯交代土行司掌门的秘密。
狄仁杰、李诚对此结果早有心理准备，也不予强求。
毕竟，能从孙五嘴里得到有关土行司掌门这条关键的线索，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伐冢一派土行司的掌门亲赴潼关督战。
说明土行司贼众对潼关无名土陵势在必得。
也就是说，即便潼关县衙不良帅钟无期收受贿赂，暂时将土行司的人放走。
这伙盗墓贼还是会卷土重来。
更何况，据太宗墓迁坟只剩最后两天。
因此，狄仁杰基本上可以断定，土行司贼众再次实施盗掘行动就应在这两日之内。
狄仁杰唤来牢头，命其将嫌犯带回牢房。
就在两名牢头拖着伤痕累累的孙五出门时，说巧不巧，左监门校尉赵启业押着钟无期步入刑讯室。
两伙人就这样近距离擦肩而过。
孙五无意中看到钟无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视线始终随着钟无期的身影移动，神情则由震惊、疑惑转向凄惶、无助、悲伤，到他被拖出了门外时，已是泪流满面。
狄仁杰心思缜密，观察入微。
盗墓贼孙五的奇怪表现尽收眼底。
钟无期，不过是潼关县衙不良帅而已，就算孙五认识他，也没有必要如此吃惊、凄惶、悲凉吧？
更何况钟无期如今也是戴罪之身。
那么孙五见到钟无期的复杂神情又是什么原因呢？
联想到之前孙五备受酷刑，却依然一副铁嘴钢牙的表现，这一幕就显得愈发蹊跷了。
难道他与钟无期之间存在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土行司掌门？
钟无期不会就是那位神秘的土行司掌门吧？
这个大胆的推断倏忽掠过狄仁杰的脑海。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钟无期，猜测对方是否拥有某种特殊身份。
“啊！钟县吏，你的案子……狄某本不想过问，我和李将军这边也没有太多精力。但是土行司贼众与你多少有些关联，因此赵监门有此提议，我们还是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谈什么？”
钟无期似乎有些不耐烦。
他昂首挺立，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
“反正老子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人证、物证俱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狄仁杰拉过一把椅子，摆在钟无期的面前。
并试图搀扶他落座。
钟无期甩开狄仁杰的拉扯，气呼呼地坐下了。
李诚见状陡然火气，训斥道：“哎，哎，姓钟的，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你要搞清楚，道雏这样做，是想给你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别不识好歹，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子杀人可没那么多耐心！”
在飞骑将军李诚面前，钟无期气焰顿消。
也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李诚都发自心底的畏惧。
按理说，钟无期是潼关县地界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手下三十余名不良人听命，且都是亡命之徒。
连潼关县的县令、县丞跟他说话都不敢高声。
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呀！
偏偏在飞骑将军李诚的面前变病猫，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钟无期愁眉苦脸地解释道：“狄仁杰、李将军，如果你们两个被他人栽赃陷害，又该如何应付呢？既然对方决意栽赃，一定不会留下任何破绽。你们不去找栽赃之人，反而要我自证清白，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李诚嘲讽道：“亏你在潼关县混了这么多年，平时都怎么办的案子？口口声声有人栽赃陷害，你倒是给老子说说，谁会栽赃你？！”
钟无期苦笑着环顾四周。
审讯室内仅有狄仁杰、李诚和赵启业在场，且个个儿神情严肃。
还不是拿他当贼审？
钟无期无奈地说：“李将军，瞧你这话问的。倘若老子知道是谁栽赃于我，还用得着你们几个插手吗？别忘了，这里是潼关县，是老子的地盘！”
旁边的赵启业听不下去了，朝他翻了个白眼。
“钟县吏！就问你能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你要是无法自证清白，那赵某可就对不住了。”
钟无期瞪了赵启业一眼。
忽然想到了什么，霍然起身。
“哎，对了。赵监门，怎么就那么巧？有人往老子身上塞钱袋，偏偏你的人就看到了这一幕？”
赵启业气乐了，嘲讽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赵某装聋作哑？”
钟无期严肃地说：“哎，你千万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栽赃老子的不会是你赵监门吧？！”
赵启业毫不犹豫地反问道：“为什么？我赵启业吃饱了撑的为何要栽赃你？相识这么多年了，你我之间有过节吗？没有吧？栽赃总得有原因吧？你倒是说说看啊！”
望着赵启业无辜的眼神，钟无期也有些含糊了。
至此，审讯室内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在此期间，狄仁杰没有插话，而是注意观察，一遍遍梳理着纷乱的案情。
尤其涉及钟无期的段落，更是慎之又慎，不放过任何细节。
然而，始终无法将钟无期与赫赫有名的伐冢一派土行司联系在一起。
更没有任何证据或者迹象显示他便是土行司掌门。
最直接的反证，莫过于土行司数百之众连夜盗掘潼关无名墓葬。
倘若钟无期是土行司掌门，或者土行司的贼众，难道不应该直接参与盗墓行动，或者在附近策应吗？
可是当晚，钟无期以及他手下多名不良人都在赵家祖宅勘验尸骨。
这一点并不符合土行司雷霆之势的做派。
想到这里，狄仁杰没有武断行事，而是暂时存疑。
小小年纪的他决定进一步探查下去，寻找确凿证据，或者拿到更多关于土行司的线索。
“钟县吏，你认识刚刚出去的嫌犯吗？”
“当然，住在潼关客栈的孙五，自称来自长安城东市周廪行的粮商。”
“记这么清楚？”
钟无期不耐烦地说：“哎，这有什么不对吗？老子是潼关县不良帅，在潼关地界经营多年，从我面前经过的每一张陌生的脸，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狄仁杰狡黠一笑，忽然有了主意。
“你知道孙五刚才受刑后都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
“他坦白交代了土行司掌门的身份！”
钟无期深感意外，怀疑地望着狄仁杰。
“谁？土行司掌门是谁？”
狄仁杰朝他投去锐利目光，异常严肃地说：“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钟县吏，你来猜猜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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