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逆鳞
一位女扮男装的年轻姑娘从天而降，轻巧地落在赵家祖宅的院子里。
数名华州镇国军府兵校尉持刀冲了过来，将她包围。
女子疑惑地四下看，眉头扭结在一起。
她负手而立，显得目中无人。
“赵家祖宅平时空空荡荡，这是哪来这么多的府兵？周天呢？还不赶紧滚出来接驾？！”
左监门校尉赵启业带着几名府兵校尉匆匆赶到。
他一眼认出那名女子，急忙上前几步，抱拳施礼。
“郭姑娘？你怎么到潼关来啦？”
被赵启业称做“郭姑娘”的女子，是安西都护、西州刺史郭孝恪之女——郭如玉。
仗着有父亲袒护，刁蛮任性，经常在长安城滋事生非。
赵启业也没想到会在潼关遇见这位难缠的主儿。
郭如玉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根本没认出对方是谁。
“你谁呀？我们认识吗？”
赵启业热脸贴上了凉屁股，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转向在场的府兵校尉们摆摆手，示意撤离，这才跟郭如玉自我介绍。
“在下华州镇国军左监门校尉，赵启业。”
“老娘管你是谁！周天呢？”
说着，郭如玉将赵启业撇到一边，大大咧咧朝堂屋走去。
赵启业紧跑几步将她拦下。
“郭姑娘，实在抱歉，赵节度正在堂屋会客，我觉得你还是暂时回避一下比较好。”
“啥？赵节度？哪个赵节度？”
赵启业提醒道：“这里是赵家祖宅，你说是哪个赵节度？”
郭如玉根本不想多费心思，冷哼一声。
“嘁！我管他是哪个狗屁节度使？这处府邸平时不是周家父子来掌管吗？我要见周天，人呢？”
她神情倨傲，如入无人之境，大大方方地进堂屋。
赵启业想阻拦又不敢，只能亦步亦趋，一溜小跑跟在她的身后。
……
堂屋内有不少人。
狄仁杰、李诚、赵殿承、孙光鼐和周管家都在场。
见这位女扮男装的年轻姑娘进门，各人反应不一。
赵启业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尴尬地站在那里。
郭如玉挑剔的目光扫视一圈，除了周管家，其他人统统不认识。
“哎，老家伙，你儿子周天呢？”
她直接发问，不管不顾。
周管家心里咯噔一下。
心说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身为安西都护郭孝恪之女，郭如玉自然有恃无恐。
可这里是赵家祖宅啊！
主家赵殿承就站在她的面前，居然被其无视，倘若深究下来，还不是自己作为管家未能尽心尽职。
周管家赶紧上前，拉着郭如玉就要出门。
没想到，郭如玉直接甩开他的拉扯。
“哎，哎，色胆包天的老家伙！有话就在这里说，动手动脚干什么？想扒灰吗？你也配！”
郭如玉口无遮拦，刁蛮任性，让周管家登时老脸通红。
“郭姑娘，我儿周天不在这里啊，我带你去找他。”
“哼！我敢跟你走吗？一看你这个老家伙就没安好心。”
赵启业也上前劝她离开。
“我说郭姑娘，你也看到了，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啊！我和周管家陪你去找好不好？走吧？”
“走个屁啊！我肚子饿了，先垫补两口再说。”
然而，郭如玉的脾气天生逆鳞，别人越是劝解，她越是任性行事。
堂而皇之落座，竟与狄仁杰、李诚、赵殿承和孙光鼐等人同桌。
伸手端起烧鸡盘子，撕下一条鸡腿。
鸡腿先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这才满意地点头。
众目睽睽之下，郭如玉该吃吃该喝喝，根本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包括主家赵殿承。
他疑惑地望着郭如玉，又转向周管家询问。
“这是谁呀？姑娘家家的，却是一副厚脸皮，还以为这是自己家一样，也太没教养了吧？”
不等周管家搭腔，郭如玉不干了。
手里的鸡腿直接砸在赵殿承的脸上。
“我呸！我呸！说谁厚脸皮呢？你这个老不死的活够了吧？知道我阿爷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哎，你阿爷谁呀？也是一只饿死鬼吗？”
“阿爷是安西都护、西州刺史郭孝恪！我是他的亲生女儿郭如玉！”
郭如玉生气地拍着桌子，自报家门。
赵殿承闻听哑然失笑。
“哈哈哈哈哈哈。”
郭如玉轻蔑地说：“是不是害怕啦？吓傻了吧？”
赵殿承笑道：“是啊！是啊！还真把老子吓了一跳，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郭都护之女，失敬失敬。”
“知道就好。”
赵殿承嘲讽道：“你阿爷可不一般啊！都说他是位貔貅转世的财神爷，光吃不拉、只进不出、见钱眼开、奢靡无度，姑娘摊上这样一位好阿爷，那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郭如玉听不出好赖话，这番说辞权当恭维。
“羡慕吧？嫉妒吧？眼红了是吧？要不我去给阿爷说一声，收你这个老家伙当干儿子怎么样？！”
郭如玉这话是诚心实意的。
绝无半点讽刺意味。
说完，她还扯下一条鸡腿津津有味地吃着，等着对方答复。
赵殿承气得够呛。
但是朝这位年轻姑娘发火显然有失身份。
他转念一想，忽然有了鬼主意。
“哎，郭姑娘，你还来找周天做什么？他已经娶妻生子，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莫非有意做妾？”
“你说什么？”
听到赵殿承这话，郭如玉手里的鸡腿瞬间就不香了。
“骗人！我不信！周天曾经发过毒誓，这辈子非我郭如玉不娶，怎么可能跟别的姑娘成亲？”
赵殿承挑唆目的达成，自然是笑而不答。
郭如玉丢掉鸡腿，着急地转向周管家询问。
“哎，老家伙，真的假的？你倒是说句话呀？！”
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
周管家不知该如何解释，抱歉地陪着笑脸。
“郭姑娘，郭姑娘，你先不要着急，等见到我儿周天，让他跟你说清楚好不好？！”
“说个屁呀！你先告诉老娘，他到底有没有娶妻生子？！”
周管家犹豫良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郭如玉似遭五雷轰顶。
这一瞬间，脑袋是懵的。
她愣愣地望着周管家以及在场众人，感觉所有人都在欺骗自己。
哇的一声哭起来，当场愤怒地掀翻了桌子。
“啊！周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山盟海誓都是谎言！卿卿我我都是惺惺作态！给老娘滚出来！我要杀了你这个负心汉！滚出来！给我滚出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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