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楼兰魅影
等果毅都尉芭比娜等人离开之后，狄仁杰来到西域女人面前。
女人淡定自若，面无表情，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狄仁杰苦口婆心地劝解道：“哎，刚才芭比娜将军的话，你肯定也听到了。所以，你若不想死，只能如实交代自己的来历。”
女人对狄仁杰正眼不瞧。
似乎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狄仁杰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尤其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楼兰古城的梦境之后，他对眼前这位西域女人兴趣浓厚。
这一年是贞观二十三年（公元649年）。
距离梦境中的开皇二十年（公元600年）的楼兰古国，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因此，眼前这位西域女人即便与楼兰公主阿依古丽相貌相似，也不能轻易断定对方的身份。
难道她是楼兰公主阿依古丽的后人？
与楼兰公主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狄仁杰怀揣太多的疑惑，需要通过她来验证。
只能循循善诱，试着继续劝解。
“姑娘，不瞒你说，我刚刚还在梦里见过你。不，准确的说，是见过一位与你相貌极为相似的女人。”
“……”
“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姓名，更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也不能透露太多。”
“……”
“请相信我，我这样做是为了救你的命。”
“……”
西域女人始终态度冷漠，一言不发。
而狄仁杰也不能跟对方透露太多。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办案了，深知审讯嫌犯的要领。
倘若先入为主臆断，或者主动透露过多的信息，只会给对方钻空子的机会。
所以，优秀的审讯者总能设法让嫌犯先开口。
狄仁杰深知其中利害关系。
虽然时间紧迫，仅有一炷香的时间，但是他始终不急不躁，耐心寻找着突破口。
“姑娘，狄某能看得出来，你虽然年纪轻轻，却可以坦然面对死亡，一定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狄某不才，区区天师道在册相师而已，你若不嫌弃，不妨把难处说来听听。我或许能帮你排忧解难。”
西域女人依然不为所动。
顾自从怀里摸出一支羌笛，神情落寞地打量着。
接着，她冷漠地开始吹起笛子。
旁若无人，我行我素。
悠扬的笛声如泣如诉，就像马儿阵阵悲鸣，透着凄凉的光景。
狄仁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下意识地摸着衣兜。
忽然他碰到了一样东西。
是楼兰公主阿依古丽给他的玉石手链。
眼前这位西域女子冷漠如铁，坚如磐石，看来只能稍微透露一些信息，以观察她的反应。
打定主意之后，狄仁杰盘腿坐在她的面前。
“姑娘，既然你心意已决，狄某也不能强求。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想给你看一眼，不知你是否认识。”
说着，他从身上摸出那串玉石手链朝对方展示。
看到手链的瞬间，笛声戛然而止。
西域女子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
“是我的！快还给我！”
她终于开口了。
语气里透着万分焦急，眉头扭结在一起。
看样子应该是她不小心掉落的。
见西域女子伸手就要抢夺，狄仁杰狡黠一笑，戏谑般将玉石手链收回，故意逗弄。
“还给你？凭什么说这玉石手链是你的东西？你如何证明？”
西域女人一把抓住狄仁杰的胳膊。
仿佛生怕他逃掉似的。
她着急地说：“啊！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大小共十二颗玉石，七大五小，颜色斑斓，各不相同，每颗玉石均为上品楼兰玉。其中一枚玉石还刻着个‘鸿’字，那是我母亲的名字。还给我！你快还给我！”
西域女子快要急哭了，摇晃着狄仁杰的胳膊。
好不容易才让对方开口说话，狄仁杰怎么可能轻易把玉石手链还她？
必须趁热打铁，搞清楚原委才对。
“哎，物归原主当然可以，但是你要回答狄某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西域女人眼神里透着恳求，与之前的冷漠神情判若两人。
看来这件玉石手链对她非常重要。
狄仁杰不失时机地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依古丽。”
“你是哪里人？”
“楼兰古国，你也可以说我是鄯善国的人。”
“从神情气度来看，你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身份。”
“没错，我是楼兰公主，我的父亲是楼兰王，母亲是楼兰王妃。”
狄仁杰注意察言观色。
发现这位自称楼兰公主的阿依古丽目光真诚，神情坦然。
没有丝毫遮掩或者心虚的表现。
不过，狄仁杰并不相信她这种说法。
毕竟楼兰古国已经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几十年。
就算楼兰公主阿依古丽活到现在，也应该是位古稀之年的老人。
可是眼前这位美艳绝伦的西域女人，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难道她掌握了长生不老的秘方？
还是另有玄机？
狄仁杰一时不敢确定对方身份，只能继续发问。
“哎，你知道楼兰古国已经神秘消失了吗？”
“消失？什么意思啊？”
阿依古丽懵懂地望着狄仁杰。
感到不可思议。
“来羊角山之前还好好的，楼兰城怎么会消失呢？”
“你的意思是，楼兰古国依然存在？”
“当然。”
狄仁杰抓住对方这一明显的漏洞，予以追问。
“那你跑到羊角山来做什么？你应该住在楼兰城的王宫里啊！”
阿依古丽无奈地说：“因为我就要出嫁了，远嫁到大兴城去，所以父亲便命我来羊角山侍奉佛祖释迦牟尼七天。”
“你？在羊角山侍奉佛祖？”
“对呀！”
“这里哪有佛祖塑像啊！”
阿依古丽懵懂地指一下某处洞窟岩壁。
“哎，你看不到吗？佛祖塑像就在我们眼前啊！”
狄仁杰疑惑地环顾四周。
但见洞窟浅显，岩壁平滑，哪里有佛祖释迦牟尼的石像？
这一刻，狄仁杰甚至怀疑对方故意戏弄。
脸色变得难看，语气加重了怀疑。
“你贵为楼兰公主，却只身一人出现在羊角山的洞窟里，你觉得这样做合理吗？”
阿依古丽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会是我一个人？此次陪我出行的，还有楼兰侍女十人，楼兰金身佛陀军一队，杂役、帮工若干。”
“人呢？”
“就在隔壁啊！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狄仁杰愈发糊涂了。
西域唐军入住羊角山，每一个洞窟都仔细搜查过，严防有人藏匿。
除了抓获这位西域女子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找到。
然而，这位自称楼兰公主阿依古丽的女人，却一再声称有数人在场，岂不是睁眼说瞎话？
看来果毅都尉芭比娜的推断应该没有错。
此人果然可疑啊！
狄仁杰无奈地将玉石手链还给了她，同时惋惜地提醒。
“啊！姑娘，既然你有所坚持，并保守秘密，狄某也帮不了你。还是把你交给芭比娜将军来处置吧！”
话音未落，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阿依古丽将玉石手链戴上手腕的瞬间，她的身形开始渐渐变得模糊，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这一幕就发生在狄仁杰的面前。
他感到不可思议，吃惊地左顾右盼。
此时的洞窟内空无一人，哪里还有阿依古丽的影子？
真是活见鬼。
到底发生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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