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泰西封夜莺
狄仁杰没有想到这条邪恶的大黑蛇竟然出现在鸿胪寺。
举着的佩刀缓缓放下。
他毫无惧色，反而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而李诚以及在场的南衙卫军校尉们几乎个个儿都是身经百战之辈。
虽然见到这条大黑蛇时有些惊愕，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他们持刀相向，阵型不乱，准备全力防御。
面目狰狞的大黑蛇吐着长长的信子，瘆人的眼睛环视在场众人，最终盯住现场最显眼的那位巨人——米赫兰。
米赫兰缓缓后退，试图逃跑。
狄仁杰立即警示道：“米赫兰，不要动，你肯定跑不过这条大蛇！”
不说还好，狄仁杰这句话就算是给米赫兰提了醒。
他扭头朝屋内跑去。
这一动作顿时引来大黑蛇的注意。
它庞大的身躯猛然抖动，张开大嘴，直扑米赫兰，一口将他吞进嘴里。
紧接着，这条大黑蛇便调转脑袋，扭动庞大的身躯撞破鸿胪寺的院墙，眨眼间逃之夭夭。
……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狄仁杰的抓捕计划。
众目睽睽之下，米赫兰死于那条邪恶大黑蛇之口，确实始料未及。
这个妖孽到底什么来历？
鸿胪寺某会客室内，狄仁杰、李诚和德鲁格均愁眉不展。
所有人都被疑云笼罩，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性情直爽的飞骑将军李诚率先开了口。
“哎，道雏，德鲁格，你们两个不要愁眉苦脸的。老子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米赫兰杀了大食将领卡卡阿穆尔，这一点应该没错吧？”
德鲁格想着心事，无意识地点点头。
狄仁杰琢磨着说：“没错，种种迹象表明，米赫兰确实是杀害卡卡阿穆尔的凶手。只是他尚未认罪，便出了这场意外。”
“啊！那没有关系嘛！至少我们可以向大食使者努亚伊姆交差了，也算有所交代。”
狄仁杰苦笑道：“怎么跟大食使者交代？说我们刚刚查到波斯人米赫兰有作案嫌疑，他就被一条邪恶的大黑蛇给吃啦？努亚伊姆又不是个傻子，他会相信这个解释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狄仁杰在脑海里努力收集、整理着各类纷乱的线索，试图理清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截止目前为止，那条邪恶的大黑蛇应该在长安城出现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隆政坊火祆祠举行的火祆教拜火仪式上。
邪恶大黑蛇突然破土而出，不仅打乱了波斯人的拜火仪式，而且还将大唐太子李治、五品才人武媚娘活生生吞噬。
第二次出现，是在长安西市的大食客栈。
这条邪恶的大黑蛇大发神威，极其暴虐，一下子杀死了包括大食哈里发卫队成员在内的五十余人。
第三次，也就是刚才，这条大黑蛇又在鸿胪寺现身了。
将波斯不死军首领、波斯贵族米赫兰吞噬。
除此之外，似乎再也没有这条邪恶大黑蛇的消息。
至此，狄仁杰已经隐隐察觉到这其中的关联。
感觉这条邪恶的大黑蛇在长安城并非随机行事，四处乱窜，而是有目的的行动。
如此说来，它第一次出现在隆政坊火祆祠也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大唐太子李治以及武媚娘之死，其实是有预谋的行动？
谁最希望太子李治出事？
当然是包括努亚伊姆、卡卡阿穆尔在内的大食使团。
因为太子李治一死，大唐援助波斯复国的计划也就无限期搁置了，大食就此祛除一块心病。
从这一角度分析，大黑蛇与大食人存在密切关联。
或许这条邪恶大黑蛇是被大食人操控。
大黑蛇第二次现身长安城，袭击了大食客栈，杀死下榻客栈的数十名大食人呢？
谁最希望看到此种情形？
当然是波斯人，尤其是波斯不死军首领、积极推动复国计划的米赫兰。
那么大黑蛇又很有可能是被波斯人操控的。
到底是大食人？
还是波斯人操控？
今日大黑蛇第三次现身，吞噬波斯人米赫兰，再一次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判断，也让整个事件扑朔迷离。
这条邪恶的大黑蛇是否与波斯恶神迪弗有关？
基本上可以排除。
恶神迪弗怎么可能卷入波斯人与大食人的纷争？
他只是波斯的恶神啊！
并不会存在于大食人的视野中，更没有与大食人产生任何纠葛的必要。
想到这些，狄仁杰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
“哎，德长老，这条邪恶的大黑蛇频繁出现在长安城，你怎么看？还认为它是恶神迪弗的化身吗？”
德鲁格也不敢确定了。
他思来想去，似乎乱无头绪。
“如此庞然大物横行暴虐，不是波斯恶神作祟还能是谁呢？即便不是恶神迪弗的化身，也肯定是一类波斯恶神啊！”
“不，我并不这么看。”
狄仁杰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侃侃而谈。
“波斯诸神仅存留于波斯人的视野中才对，永远不可能参与波斯与大食的纷争。记住，这一点很重要。所以，这条邪恶的大黑蛇袭击大食客栈，杀死数十名大食哈里发卫队成员的行径，已经表明它并非一类波斯恶神。”
“那会是什么呢？”
“啊！并非波斯恶神作祟，那就只剩下你们波斯人或者大食人在背后的算计了。”
“波斯人或者大食人的算计？”
“是的。狄某现在至少可以认定这条邪恶的大黑蛇与波斯恶神无关。”
德鲁格感到难以置信，重复道：“你的意思是，整个事件都与波斯恶神无关，而与波斯人或者大食人有关？”
“正是。”
“这怎么可能呢？”
狄仁杰意味深长地望着德鲁格，露出一个耐心寻味的表情。
“德长老，这个问题恐怕只能由你们波斯人或者大食人来回答。比如你们波斯人这边，米赫兰已经死了，他是波斯复国计划的核心人物，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承担起复国大业的重任？”
“阿罗憾？阿罗憾王子？”
狄仁杰赞同地点点头。
德鲁格不敢想象此事竟与阿罗憾有关。
“不可能吧？阿罗憾一向对米赫兰将军恭敬有加，而且米赫兰是坚定的复国运动发起者。作为波斯王子的阿罗憾应该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此时杀掉米赫兰完全没有必要啊？不光没有必要，反而会损伤自己的利益！毕竟他是波斯王室成员，早日复国并还都泰西封对他也很重要啊！”
狄仁杰追问道：“没有可能吗？阿罗憾与米赫兰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恐怕德长老也不太清楚吧？”
德鲁格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
“啊！难道是因为他们在泰西封夜莺部署中的分歧？”
“泰西封夜莺部署？德长老，这是你们波斯人组织的一场秘密行动规划吗？”
德鲁格不小心说漏了嘴，神情有些慌张。
他努力堆起笑脸，支吾道：“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阿罗憾王子和米赫兰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些微妙呢！”
狄仁杰注意察言观色，断定德鲁格有所隐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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