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噬魂丹
很快，李诚便搞清楚了，荆州官驿发生的这场惨案都是他造成的。
疑惑中回到客房，求解的眼神投向狄仁杰。
“应该是噬魂丹的作用。”
“噬魂丹？”
“我天师道用于修仙得道的丹药。”
狄仁杰十分确定地将根源所在告诉了他。
“荆州都督府天师溏哈尔，也就是我的师兄，曾经来荆州官驿拜访你，期间赠送琳琅茶点。不过，你并不知道他在琳琅茶点里做了手脚，将我天师道的噬魂丹以酒水溶解，掺杂其中。”
李诚愤怒不已，咆哮道：“啊！原来是姓唐的牛鼻子想害老子！”
狄仁杰解释道：“你错了。他并非要害你，而是想识破你李将军的真面目而已。修道之人讲究天人合一，噬魂丹并非毒物，其功效不过是让人更快暴露出本性而已。”
“暴露本性？”
“你心里藏着友善，服用噬魂丹之后便是圣贤；你心中藏着妖魔，服用噬魂丹之后自然变成嗜血疯魔。”
对于狄仁杰的一番阐释，李诚并不轻信。
“道雏，照你这种说法，老子其实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
“事实确实如此。”
李诚满不在乎地说：“别扯淡了！我知道你怀疑老子是奸细，所以才撇下老子，偷偷摸摸独自行动。可是你别忘了，老子是奉圣人命行事，必须确保你的安全。倘若你死了，我如何向圣人交差？瞧见了没有？如果老子是妖魔鬼怪，你还能活到今天？！”
狄仁杰无奈地说：“是啊！人人都想被称颂为圣贤，却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嗜血疯魔，这一点我倒是能理解。”
李诚抱怨道：“哎，道雏，你聒噪什么？老子没想推卸责任，这就拿出真金白银，给死者抚恤，将损毁的荆州官驿整修如初，你说老子这样做到底是妖魔鬼怪？还是天上的神仙？”
狄仁杰轻蔑一笑，不置可否。
李诚似有悔意，摇头叹息。
“真的吗？服用噬魂丹之后，老子就变成了嗜血疯魔？”
“是的。”
“身躯庞大了不止一倍？”
“对，宛如巨人般的体格，高逾丈许，需仰望才见，且力大无穷，一拳掀翻楼宇。”
李诚摸着自己的脸，喃喃地说：“血盆大口？狰狞獠牙？”
“没错，房梁一口嚼碎，吃人不吐骨头！”
“宛若钢筋铁骨之躯，刀枪不入？”
“是，头硬如铁，躯干坚如磐石，普天之下恐怕是无人能敌啊！”
李诚的脸上露出异样的神情，似乎有所憧憬。
“噬魂丹，如此神物，堪堪妙用！”
他突发奇想，转向狄仁杰继续道：“哎，道雏，你想啊！老子是北衙禁军飞骑将军，倘若圣人御驾亲征，我肯定伴随左右。等上了战场，老子就服用丹药，化身嗜血疯魔，岂不是以一敌百？无往不胜？哎，既然噬魂丹是你天师道的丹药，想必你也应该随身携带吧？不如给老子留些备用如何？”
狄仁杰看出李诚的贪婪，鄙夷地哼了一声。
“哼！别说我没有噬魂丹，就算是有，怎么可能再给你呢？嫌自己活得太久吗？”
国宝案扑朔迷离，关键线索不断汇集。
如今荆州城战云笼罩，时间如此紧迫，狄仁杰没有多余的时间，也没有心思跟李诚较劲。
他开诚布公地说：“李将军，荆州不虚此行，有关镇国宝函失窃的种种可能性，我这边已经有了些眉目。既然你是我的副手，你我联手办案，也希望不要隐瞒太多，以免干扰狄某的勘察视线，对办案不利。”
李诚的心思都在噬魂丹，念念不忘。
“没问题，都听你的。不过，你必须先答应老子，搞些噬魂丹来。”
望着李诚那张极度认真的脸，狄仁杰狡黠一笑。
“成交！李将军，我可以答应你。”
李诚闻听欣喜异常。
“啊！道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狄仁杰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只要你帮我找回镇国宝函，早日回长安向圣人复命，噬魂丹可以给你！”
李诚这才如释重负，哈哈大笑。
接下来，狄仁杰特意问起华州镇国节度使赵殿承与武元庆的矛盾由来。
李诚毫不隐瞒，娓娓道来。
原来，武元庆的父亲武士彟追随圣人于晋阳起兵，后平定长安，居功至伟，位列“太原元谋功臣”之一。
官至工部尚书，封应国公，迁任荆州都督府刺史，称霸一方。
武氏家族就此扎根荆州至今，可谓根深蒂固。
武士彟去世后，荆州刺史一职暂缺。
先后有多位京畿重臣前往就职，结果均被以武元庆为首的武氏家族势力无端排挤，郁闷而归。
其中就包括华州镇国军节度使赵殿承同父异母的弟弟——赵刺史。
有传言说，武元庆不仅对新来的赵刺史恶言恶语、呼来喝去，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朝他的脸上撒尿羞辱……
赵刺史不甘受辱，躲回长安之后便郁闷成疾，一病不起。
赵殿承得知此事勃然大怒，扬言要替弟弟讨还公道。
值得说明的是，所谓华州镇国军节度使府衙官商马队在巴蜀离奇失踪一事，纯属子虚乌有。
是赵殿承故意散布谣言，以激化矛盾。
听完李诚的讲述，狄仁杰多少有些失望。
他原以为能听到关于镇国宝函的蛛丝马迹，比如武元庆与赵殿承合伙盗取国宝，之后分赃不均等等等等。
没想到却是两条道上跑的马车，彼此根本不相干。
“李将军，华州镇国军将校假扮官商马队陆续汇聚荆州，你可知情？”
李诚大手一挥，十分得意。
“岂止是知情啊，这都是老子一手安排的。明里暗里给荆州武氏家族施压，大不了搞一次月夜突袭，官商马队直冲荆州都督府，砍掉武元庆的脑袋，人不知鬼不觉！”
对于州府之间的重重矛盾，狄仁杰并不关心。
他唯一焦虑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追查镇国宝函的下落。
“李将军，镇国宝函失踪当天，北衙禁军你当值对不对？”
“对啊！老子那天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
“那你好好想一想，当天李恭进、赵殿承和武元庆，他们三个人是谁最先离开御书房？”
“是李恭进。”
“你能确定吗？”
狄仁杰怀疑的眼神让李诚一时难以接受。
他无奈地说：“哎，道雏，老子如今都能把心窝子掏给你，你居然还不肯相信我？”
狄仁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任何细节都不能出现纰漏，否则将影响我的判断。”
李诚仔细想了想，肯定地说：“没错，是李恭进，他最先离开御书房，老子记得清清楚楚。”
狄仁杰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诡秘的笑容。
“那就有问题了。”
“什么问题？”
“李恭进走了，剩下的是武元庆和赵殿承？”
“对啊！”
“可是据你刚刚讲述，武元庆与赵殿承矛盾极深，那么赵殿承怎么可能主动留下，帮武元庆打包一套空书匣呢？”
李诚大大咧咧地说：“赵殿承帮武元庆的忙？怎么可能呢？他俩那天差点儿当着圣人的面厮打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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