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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拔箭


先是知道季兄与平山侯有旧,再是季兄遭人暗杀,然后又发现季兄是个女的!

他要如何才能让自己的理智回笼?万一季兄就这样没了……

“小子,我们先说好,老夫没见过这么重的箭伤,从前也没拔过,此刻全然是看这女娃的运气如何了,若是到时候一拔出来血管的血止不住,亦或是箭头不小心蹭到心脏——小子,你能做得了这女娃的主吗?”

大夫严肃地问辞颂,右手拿着剪刀,左手捻着银针,只等他一点头,就要开始施治。

大夫心里也没底,这昱陵,天子脚下,百姓最多生个眼中的风寒,中风之类的病,谁知道今日遇到了这般严重的箭伤。

不救,他此生良心都难安,救,他心里实在没有把握。

辞颂也犹豫了,他做得了季兄的主吗?

一直以来,都是季兄出谋划策,他只管听可行不可行,然后点个头,季兄真就像兄长一样关照他,这一下子,他竟然要来决定季兄的命了?

辞颂深吸一口气,刚想要点头,门口就闯进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王上?”

辞颂疑惑。

李稷黑着脸,看着趴在病床上的季慈。

因为害怕压到她左肩胛骨上的箭伤,小半个上半身悬在床边,隐隐能够看到苍白的脸色。

“出去。”

李稷冷声吩咐道。

“不行,季兄需要将箭取出来。”

辞颂不愿退让。

李稷并不多言,抢过大夫手上的剪刀,“我会拔,出去。”

辞颂还想说什么,被大夫强行拉了出去。

“走走走,那是女娃的丈夫来了?你们玩得可真够花啊!小子你也是胆大,那丈夫一看就是战场上杀过人的,身上那煞气,但你也别担心,这些人最会取箭伤了,人家丈夫都说会取,你别担心了。”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着急不已的辞颂,还要安慰他。

“他不是!”

辞颂几乎是咬牙切齿。

“啊?”大夫也惊了。

李稷自动屏蔽了门外的议论,拿着剪刀,熟练的在季慈背后将她那束胸的白布剪出一道圆形,中间又挨着箭矢一剪,不过两息,箭矢的伤口就暴露在了空气里。

李稷小心翼翼将她悬在病床边的小半个身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对这样的伤再熟悉不过,用边上的烈性酒给她消了毒,伸手在她肩胛骨周围按了两下,确定好方位,伸手握住箭身,下一刻,随着季慈闷哼一声,那支刺进她身体里的箭就稳稳当当落到了李稷手上。

季慈是被活活疼醒的。

脑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只听到身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说,“忍一忍。”

忍?她都痛死了。

事实证明,只有更痛,没有最痛。

李稷将随身带着的金疮药打开,手一抖,大半瓶就撒在了季慈的伤口上。

“哼——”

季慈又疼晕了过去。

但金疮药的疗效好得离谱,李稷拔箭的手法更是老道熟练,没多久,季慈伤口流的血就止住了。

李稷手上是黏腻的血,他神色冰冷一片,好像下一刻就要杀几个人来泄愤。

他推开门走出去,“你们今日见了什么人?”

跟在季慈身边的暗卫没能阻止季慈受伤,只能给李稷发了信号弹,然后去追凶手,此刻没有回来,自然不能向李稷汇报季慈今日的行踪。

李稷的方法简单粗暴,今日每一个见过季慈的人都有嫌疑,街上的路人官兵已经着手查了。

他要知道季慈从御书房出来后见到了什么人。

“平山侯的门客,谢施谢先生。”

辞颂显然也想清楚了李稷想要干什么,没有对他隐瞒。

“平山侯和谢先生似乎都与季……大人有旧。”

想了想,又透露出来一个消息。

李稷在擦手上的血污,头都没抬,“孤知道。”

李稷知道?

辞颂瞬间感觉自己离季兄好远,平山侯知道,谢先生知道,景国王上也知道,可他不知道,季兄的过去,他一点也不知道。

一时间,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情绪占了上风。

“将谢施提到大理寺的暗牢里去。”

李稷对着身边突然出现的暗卫吩咐道。

辞颂心一惊,大理寺的暗牢?他知道那是审讯要犯的地方,那里面的刑法,就算将十八层地狱全部的刑罚来上一遍也比不过。

可谢施在这件事情里没有在场证据,就算捉拿,也拿不出来一个理由,就这样动刑,是不是……

辞颂瞧着李稷的神色,对方没有半点心虚。

一想到谢施可能涉及到暗杀季兄,辞颂明智地闭上了嘴。

“季……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辞颂本想叫季兄,可一想到对方原来是女非男,这个称呼就叫不出口了,想必季我也是个假名了。

那就只能叫一声“季大人”。

听到他问季慈李稷终于舍得给他一个眼神,“用了药,情况稳定下来了,还在昏迷。”

“那就好,那就好。”辞颂的心安定下来,“我在此处守着季大人。”

“随你。”

李稷也想守着季慈,可一想起来有些东西,又只能放弃。

正好,谢施被提到暗牢里,他倒要看看这件事是不是与他有关。

若是没有,他自会好好将人送回去。若是有,李稷冷笑,他也不缺一个小王叔。

想必祖父知道他最宠爱的小儿子能下去陪他,定然喜不胜喜。

季慈趴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背上染血的衣裳被剪得破破烂烂,伤口周围倒是用干净的纱布将将伤口包了起来。

她昏迷着,气息却平稳,昭示着她已经脱离了危险。

大夫端了药过来。

看到季慈如今的状态,也忍不住感叹道,“适才那位兄弟的手可真稳啊,没有大出血,也没有蹭到心脏,就这样将箭从身体里拔出来了。若不是他身上煞气太重,老夫还真动了收徒的心思。”

辞颂看了大夫一眼,不忍心告诉他,那个人,你要不起。

季慈再次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就只有辞颂一个人了。

她确信自己又是被活活疼醒的。

李稷的金疮药是整个太医院改了好多版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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