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落笔
清早，M国某小洋房中。
苏愉顶着一张憔悴的脸，挂着两个黑眼圈，有气无力地啃着三明治。
她昨晚还是没能配成安眠药，她忘了自己刚到M国，别说药材了，家里连株草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堂堂神医也没法空手变出安眠药来。
后来还是狠下心找准穴位按了半天，才算是睡着。
不过，苏愉有些怀疑不是睡着，而是疼晕了。毕竟今早醒来，那处穴位还隐隐作痛。
都怪顾晟那张脸昨晚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搞得她快一宿没合眼。
一定是倒时差的原因！
苏愉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三明治，总感觉味道有点不对。
她拿到眼前一看，才发现没放酱。
顾晟养尊处优惯了，是一个在饮食上面很挑剔的人，不像沈胤好养活。这个男人可谓是忌口颇多，真要拿笔记的话可以写好几页纸。
其中就包括三明治不加酱，什么酱都不行。
还记得她第一次给顾晟做早餐，琢磨了好久还是决定从最简单的三明治上手，结果正犯了顾晟的忌口。
那个三明治，顾晟只嫌恶地看了一眼就丢在一旁，最后被苏愉含泪吃下。
苏愉看着眼前的三明治，有些怔住，心头划过一丝酸涩。
她腾地起身，在冰箱里找了一圈，只找到了一袋还没开封的番茄酱。
苏愉拧开盖，挤了一圈在三明治上。
她咬了一口，满意地笑了。
以后再也不用照顾谁的口味，她只做自己喜欢的就够了。
她现在应该出发去找沈胤，而不是被一个替身绊住脚步！
……
“M国？她跑这么远干什么？”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嗓音低沉，不怒自威。
一旁汇报的下属额头直冒冷汗，战战兢兢地回道：“根据监控来看，夫人确实是登上了去M国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至于夫人去M国做什么，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我已经派人跟进了。”
顾晟抬眼瞥了他一眼，眼中的冷意宛如无形的刀子。
下属飞快地低下头，不敢直视这位年纪轻轻就权势滔天的上司。
一夜之间仿佛天下大乱，那个曾经默默无闻、在所有人眼里都毫无存在感的顾太太，竟然给顾总留下一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就一走了之。
简直潇洒得不像话。
而明明一直表现得对自己太太毫不关心的顾总，却下令追查，甚至隐隐动怒。
难道离婚不好吗？
他听说顾总和夫人向来感情不和，夫人死缠烂打，顾总却是心有所属。
现在夫人主动放手，顾总不应该高兴吗？
下属心中止不住地狐疑，难道顾总是因为被提离婚，觉得丢了面子？
顾晟一直沉默着，只是周身气势越发迫人，下属冷汗涔涔，不敢再继续胡思乱想。
“不用了，你们恢复之前的工作，不必再查了。”
沉默了许久的顾晟，忽然开口发出了一道命令。
虽然出乎意料，但身为下属，他不敢多问，照着吩咐办事就行，恭敬应下后便识趣地从顾晟的办公室退下。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顾晟一人。
他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姿态优雅，侧脸轮廓优美流畅。
只是身影不知为何透着一丝落寞。
顾晟拿起桌上唯一的一份文件，看着“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字，越发觉得刺目。
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高兴，应该痛快地把字签了才对。
甚至包括之前的他自己。
可……
顾晟深吸一口气，拿起放在桌面的钢笔，翻到最后一页。
笔尖顿住，却许久没有移动，墨水晕染开来，留下了黑色圆点。
顾晟抬手，再度落笔。
可每到要开始签字时，他的笔尖就像被冻住一般，难以移动。
又是一个黑色圆点。
顾晟两个字却迟迟不见落墨。
签名处，苏愉两个字明显签得干脆，字迹秀丽。
而该他签名的地方却不见名字，只有一片黑色圆点，足以窥见他内心的煎熬。
平常金额上亿的文件摆在眼前，顾晟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就能行云流水地签下。
如今这份协议书，却让他昨天一晚上没合眼。
明明是对他百利无一害的事。
甚至苏愉已经在文件中白纸黑字申明了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顾晟扔下手中的钢笔，揉了揉眉心，企图抚平内心的焦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不仅打电话逼问苏家，还派出众多人手去找苏愉。
刚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沉默许久后才下令撤回所有的人手，不再追查苏愉。
这样才对。
苏愉走了，他还找什么，他再也不用回到别墅面对那张脸。
顾晟勉强地勾起唇角，重新拿起被他扔到一旁的钢笔。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他又不爱她。
离婚，双方都更好过。
顾晟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在纸上缓缓移动笔尖。
蓦然，苏愉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眸在脑中一闪而过。
顾晟顿住了。
三年来，苏愉总是这么温柔地看着他，哪怕在顾晟嫌弃她做的三明治时，眼中也只是划过淡淡的忧伤，转瞬即逝。
可苏愉硬是学会了烹饪，甚至摸清了他所有的饮食习惯。
身为妻子，她好像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
顾晟有些头疼地扶住了额，闭上眼头一次产生了逃避的想法。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顾晟皱眉，本不想理会，心中却蓦地浮现一个猜测。
不会是……
他立即伸手拿手机，略显急躁地接通。
“晟哥哥，听说姐姐要和你离婚，都快把爸妈气死了！现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电话也打不通，真是的，惹了祸就一走了之。”
电话那头，是苏悦娇滴滴的嗓音，一个劲地数落着苏愉。
顾晟莫名心里不好受。
他皱眉，打断道：“你在医院好好养身体，不用操心这些事。”
“晟哥哥，我身体好多了，你什么时候能来陪我？”苏悦眼睛一转，又捏着嗓子道，“姐姐突然提离婚，又跟所有人断了联系，总感觉怪怪的，不会是外面有相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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