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卧榻之侧
收到宗正寺通报后，武元庆赶赴长安城治丧。
因之前溏哈尔的一再怂恿、挑拨，他怀疑武媚娘之死，是圣人找借口要剿杀武氏家族。
本来做好了刺杀圣人的一切准备。
可是到长安之后才发现，隆政坊火祆祠的案子确有其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其中，遇难者不止武媚娘一人，居然还有大唐太子李治。
如此一来，武元庆也拿不定主意了。
所以，才想把狄仁杰找来细细问清原委，再做打算。
干净的客房内，空空荡荡。
荆州都督府录事参军武元庆等得心浮气躁，来回踱着步子，不是朝客房窗外张望。
狄仁杰、溏哈尔和高虎鱼贯进门。
溏哈尔报告道：“武参军，狄仁杰到了。”
“咦？来的这么快？”
溏哈尔解释道：“凑巧我师弟来长安官驿办事，我刚出门就碰到了，这是天意啊！”
武元庆绕过溏哈尔，来到狄仁杰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日你先人板板！狄仁杰，你给老子说实话，这里边到底有什么猫腻？”
“武参军何出此言？”
“你来长安多日，应该比老子更清楚啊！”
武元庆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狄仁杰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认真地说：“武参军，武媚娘之死不是意外，但是也绝对与圣人无关，你不要多想。”
“老子能不多想吗？圣人……”
武元庆无意中看到旁边南衙卫军骠骑将军高虎在场，把后半截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里可是长安城啊！
不是在荆州。
连蚊子打个喷嚏都可能传到皇城里去。
更何况还有南衙卫军骠骑将军在场？
他犹豫着，与高虎打着招呼。
“啊！高将军也在啊！”
高虎解释道：“我是陪狄仁杰来长安官驿办事。怎么啦？我在场，你们不方便说话？”
“那倒没有，老子做事从来不背人。”
武元庆悄悄给溏哈尔使个眼色。
溏哈尔会意，转向高虎建议。
“高将军，武参军和我师弟狄仁杰是老相识了，荆州、夔州一家亲嘛！以前他们也没少来往，今日一见恐怕又要多聊几句。不如高将军随我到隔壁房间喝杯茶，歇歇脚？”
高虎颇有眼力价儿，爽快同意了。
临行前，他还不忘叮嘱狄仁杰抓紧时间，不要让大食人等太久。
溏哈尔引高虎出门，随手替他们关好了房门。
即便如此，武元庆依然不放心。
他来到房门前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定安全后返回，拉着狄仁杰落座，一副诡秘行事的做派。
狄仁杰见他这个样子，扑哧一声乐了。
“哎，武参军，你这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有必要吗？”
“你懂个屁！”
武元庆面色凝重，似乎预感到天大的事情即将发生。
狄仁杰只好收敛笑容，听对方说清楚。
武元庆压低了声音，接连朝狄仁杰探问。
“隆政坊火祆祠出事的时候，媚娘是和太子李治在一起？”
“对啊！”
“两人双双殒命？”
“是。”
“日你先人板板！老子就不明白了，媚娘和太子怎么会搞到一起去的？”
“啊！听萨宝府祆正德鲁格讲述，他本来邀请的是圣人和太子出席本次火祆教的拜火仪式。可惜圣人龙体欠安，所以才由媚娘代替前往。这里边有什么问题吗？”
武元庆的脸色更加阴沉，声音也更低了。
“狄仁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我不懂你的意思。”
“老子说的是，媚娘和太子交往过密！”
这是狄仁杰最不愿触及的话题。
偏偏武元庆揪住不放。
是啊！
身为五品才人的武媚娘是圣人的嫔妃，应与大唐太子李治时刻保持距离才对啊！
可是，狄仁杰早已看出两人的眉来眼去。
心里委实不是滋味。
他深爱着武媚娘，把对方当成了一生的挚爱。
只是碍于圣人的恩德，武媚娘的特殊身份，所以才不敢大胆追求。
而太子李治就完全不同了。
不知何时，他早与武媚娘便建立起一种暧昧的关系。
人前人后正常交往，从来不用藏着掖着。
久而久之坊间便有流言蜚语传出。
但是李治和武媚娘一如既往，我行我素。
两人是李唐王朝的龙脉皇族嫔妃，李治又是大唐储君，身份地位颇高，所以也没有谁敢当面指责。
更何况连圣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轮不到他人说三道四。
如此一来，李治和武媚娘来往就算是正大光明了。
狄仁杰曾为此心乱如麻，却也无法干预，给他带来了无尽烦恼。
如今武媚娘和太子李治于隆政坊火祆祠双双陨难，本以为有关两人的种种传说就此烟消云散。
没想到，武元庆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一下又触动了狄仁杰的痛处。
“武参军，我劝你留些口德，不要胡说八道！人都死了，你还胡言乱语这些干什么？！”
“正因为媚娘死了，老子才担心！”
“你担心什么？”
狄仁杰有些情绪激动，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
“哎，对了，你不是早盼着媚娘去死吗？这下好了，她这次死翘翘了，你也终于如愿了。”
对于同父异母的妹妹武媚娘，武元庆确实对她恨之入骨。
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血脉亲情可言。
从小到大针锋相对，鸡争鹅斗，恨不得立即致对方于死地。
究其原因，除了武元庆生性暴戾、天生豪横、欺凌弱小的本质外，还有武媚娘异常刚强不服输的性格。
倘若她是男儿身也还说得过去。
一个女子居然比男人还要霸气强势。
武元庆当然不能忍，找各种机会，欺负武媚娘母女俩。
这一次，武媚娘在隆政坊火祆祠不幸遇难，武元庆当然不会有丝毫悲伤与哀痛。
因为他想的更多，也更加长远。
“哎，狄仁杰，你刚刚不也说了嘛！媚娘的死不是一场意外！”
“本案还在查办当中，所以狄某也不可能透露更多细节。”
“老子怀疑这件事情与圣人有关。”
“别扯淡了。”
武元庆冷笑道：“嘿嘿，圣人也是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媚娘与太子李治常常交往，引来风言风语，圣人顾及皇家颜面，表面上不以为然，其实内心焦灼，找机会彻底解决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老子最担心的是，圣人因此迁怒于我武氏家族，或许痛下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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