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提防
华州镇国军府兵校尉证言，不明来源的钱袋为凭，人证、物证齐全，可谓人赃俱获。
狄仁杰的脸色阴沉下来，来到钟无期面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钟县吏，太让人失望了！你是潼关县不良帅，应该知道营私舞弊、私放嫌犯，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
钟无期欲言又止，懊恼不已。
狄仁杰追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土行司的人？”
钟无期无奈地苦笑道：“狄仁杰，就算我否认有用吗？你们不会相信我的。反正钟某问心无愧，要杀要剐都随你。”
“好！”
狄仁杰来到赵启业面前，低声吩咐。
鉴于钟无期担任潼关县衙不良帅的身份，决定将他暂时关押与华州镇国军节度使府衙下设的孤峰监牢。
赵启业当即同意，指挥府兵校尉绑人。
不料，华州镇国军府兵校尉将钟无期带离时，遭到潼关县衙多名不良人的围堵。
他们是钟无期的手下，多数都是患难兄弟。
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钟县吏被华州镇国军府兵校尉带走呢？
双方在院子里吵吵嚷嚷，推推搡搡，相互指责谩骂。
狄仁杰、李诚和赵启业听到动静立即出门。
左监门校尉赵启业见状一声令下，在场的数十名华州镇国军府兵校尉齐刷刷地持械在手，将十几名不良人团团包围。
众人反应不一。
狄仁杰忧心忡忡，李诚冷眼观瞧，赵启业胜券在握，钟无期无可奈何。
华州府兵明显占据人数优势。
而不良人则毫无惧色，手持各类奇形怪状的兵刃，双方对峙。
眼看一场混战不可避免，人群中传来钟无期的声音。
“潼关县的兄弟们，钟某在此谢过了。你们心里有我，我们永远是兄弟。不过，钟某可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到你们。把刀放下，都把刀放下，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不要惹祸上身，这是钟某最后想说的话！”
刀，一个个都放下了。
这些潼关县衙的不良人心情复杂地望着钟无期。
被绑缚双手的钟无期昂首挺胸朝院外走去。
而多名不良人却挡住他的去路，迟迟不肯让开。
钟无期语重心长地劝解道：“兄弟们，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钟某能有这一天，都是老天爷的安排，谁也改变不了。下辈子，等下辈子，你我还做兄弟，我们后会有期！”
说着，他义无反顾地朝前方走去。
挡路的不良人只好眼含热泪让到一旁。
狄仁杰望着钟无期的背影远去，颇感惋惜。
说实话，此次来到潼关办案，他对不良帅钟无期的印象不错。
干练、果断、有谋略、尽心职责、大将之风。
谁能想到，看似精明强干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肮脏的贪腐之心。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尤其是私放土行司贼众嫌犯，更让本就扑朔迷离的案情复杂化。
狄仁杰来到赵启业面前，低声道：“赵监门，借一步说话。”
两人回到客栈大厅。
大厅内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狄仁杰严肃地询问道：“赵监门，今日你和钟县吏在潼关县张开大网搜捕嫌犯，三百府兵校尉，十几位不良人啊！收获如何？总不能连一个盗墓贼也没有抓到吧？”
赵启业争辩道：“我也纳闷啊！可就是这么奇怪，原本住在各家客栈的嫌犯跑的跑，逃的逃，全都神秘失踪了。”
狄仁杰说：“就算钟县吏收受贿赂，擅自放走一部分嫌犯，但是土行司贼众也不能全部凭空消失啊！”
“或许上行下效也说不定啊！”
“上行下效？”
赵启业猜测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或者钟无期对他的手下早有指示。别忘了这里是潼关县，是钟无期的地盘！抓还是不抓，都是他一人说了算。”
“你为何怀疑钟县吏是土行司的人？”
“啊！那只不过是一句气话而已，随口一说。”
狄仁杰察言观色道：“赵监门，你这话可不像是随口说出来的，是不是发现了哪些异常？”
赵启业心理波动，盯着狄仁杰思索着。
狄仁杰揣测道：“不会吧？跟我说话，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他已经看出来了。
赵启业的眼神里明显藏着提防。
就像两人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本就不太熟识的他们越发感到隔阂。
“赵监门，我和李将军此次来潼关办案，是奉圣人之命，如果你连狄某都信不过，还能相信谁呢？”
这句话戳穿了赵启业的心事。
他抱歉地笑了笑，依然决定守口如瓶。
“啊！其实也没什么顾虑，我只是想等赵节度赶到潼关之后，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告诉他。”
狄仁杰听出对方话里有话，也不强求。
“这么说，你现在只相信赵殿承一人？其他人，包括我和李将军，统统都不信任？”
“赵节度是我赵启业的顶头上司，服从他的命令也没有错吧？”
“当然。”
狄仁杰微微一笑，心里快速推断着。
“啊！如果狄某没有猜错的话，赵监门在潼关一定发现了某种异常，你开始怀疑有人向土行司贼众通风报信，而且不止一人。换言之，就是除钟县吏之外，你还判定我和李将军或许也与土行司有瓜葛？”
赵启业调笑道：“哎，哎，狄仁杰，这些话都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有讲。”
“你没说，但是你或许就这么想的。”
“还是等赵节度来潼关再说吧！”
“我想，你发现的最大疑点会是什么呢？或许还是潼关无名土陵，你刚刚离开潼关到华州求援，无名土陵便遭土行司贼众盗掘。所以，你就怀疑我们几个暗做手脚？”
狄仁杰的这番分析，让赵启业频频点头。
也不知是认可，还是简单表示听到了。
这一过程中，赵启业依然保持微笑，不置可否。
狄仁杰这才忽然意识到，看似低调行事的赵监门，其实肩负秘密使命。
他来潼关县协助办案，表面上来自华州镇国军节度使、潼关防御使赵殿承的授意，或许另有隐情。
此人不可小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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