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母亲


第41章  母亲

她从前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女。

魏姝眨巴眨巴眼,鬼使神差的学起书中原主:“为了皇上,臣妾学这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的演技炉火纯青,无人会怀疑她真心。

而谢慕更是习以为常,只是一句简单至极的“你有心了”,看不出丝毫感动。

魏姝不由撇了撇嘴。

先等谢慕动筷,她才能用膳。

这地锅鸡耗了她半个时辰的心血,比起御厨的厨艺也不落下风,谢慕不知不觉用的多了些,饭饱后才矜持的点头:“不错。”

“皇上喜欢就好。”训练有素的宫女撤走碗碟,又在错银梅花纹三足香炉里点上乌沉香,才鱼贯退出。

墨允无声无息的进门,低声禀告。

“皇上,李大人来了,说是求见皇上。”

谢慕瞥了眼他,并不避讳魏姝:“不见,他若不将事情交代清楚,就不必来回禀朕。”

“是。”

魏姝难掩好奇的看过去,先腹诽这李大人犯了何事。

再看谢慕说不见就真不见,又天马行空的想到西北大旱,他竟还有功夫浪费在自己这里。

西北大旱。

当这四字落入谢慕的耳中,他倏然转头。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魏姝并未察觉,她不知谢慕知她所想,更不知他所想。

西南大旱是一月前的事。可西南官员为免被降罪,试图瞒天过海,直至瘟疫瞬息爆发,再也无法隐瞒。

然而为时已晚。

挥不去的愁云凝在西南上空,饿殍遍野,瘦骨嶙峋的灾民由西南涌向京城。

满朝皆惊。

后来谢慕查明此事,力排众议将欺上瞒下的西南官员全部抄斩,又落了个残暴不仁的名声。

今生前世一般无二。

天灾已降,文武百官还被蒙在鼓里,深宫中的魏姝又是如何知晓的?

一个荒唐的猜测跃于脑海。

他是因重生才得知此事,那她是否也?

火光映在谢慕深不见底的眼中,半晌,他忽然起身往外走:“朕还有事,回养心殿。”

魏姝不明所以的歪头。方才还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要走?

不过她乐意至极,连装一装挽留都吝啬,嘴上倒恭敬:“臣妾恭送皇上。”

这日养心殿的灯一夜未灭。

天边朝阳现出一抹红时,墨允小心翼翼的进屋,低着头不敢乱看:“皇上,你一夜没睡,今日早朝可要免了?”

“不必。”

谢慕的眼中一片清明,毫无一夜无眠的疲惫,唯独嗓音微哑:“不必。”

“是。”墨允并不多言。

他本想退出去,不料一只脚才跨出门槛,谢慕却意味不明的临时叫住他:“墨允。”

“奴才在。”

屏气敛息等了半晌,却迟迟没等到谢慕的后话。外头天色已大亮,在宫女迤逦垂地的裙摆下,偌大皇宫如沉睡的猛兽逐渐清醒,四处都是细碎的脚步声。

养心殿内却静若无人。

墨允不敢揣度圣意,压低声音询问:“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谢慕沉吟半晌,指尖摩挲着手下的纸,缓缓道:“你去替朕寻一个手艺精巧的工匠,按上面的样式打个簪子。”

一张纸晃晃悠悠的飘到墨允的眼下。

他眼尖的瞥见上头画着的图案,认出这出自谢慕之手,眉眼中有疑惑一闪而过。

可这些并非奴才能多问的,他仔细收好图纸:“奴才明白。”

近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夜晚。天空不见黑云,一弯明月挂在天边,姣姣如夜明珠,落下的银光被树叶切成碎影。

魏姝闲来无事,坐在窗边弄花。

玉环进门时就见她一双纤纤素手,正惨无人道的蹂躏着枝头花,她连忙过去拦。

“娘娘,这可是御花园新育出的栀子花,价值千金呢。”

魏姝立即缩回手,装作事不关己。

好在玉环忠心得不会说她错,很有眼色的转移话题:“对了,娘娘前几日说要能躺的秋千,今日已做好了,可要去看看?”

“去看看。”

魏姝兴致勃勃的纵身一跃向外走去,不忘一板一眼的纠正:“那叫摇床。”

玉环悄悄拍了拍自己的嘴:“是。”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向外走去,院里栀子树下已摆了个藤编的摇床,上头落满了清香。

魏姝毫无仪态可言的靠上去。

晃晃悠悠的摇床载着她,明明美酒在侧,可天边明月却莫名催出万千愁绪。

既是想现代,又觉得眼下无趣。

她如笼中鸟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深宫中,不知外头的天地如何,若能出宫瞧瞧……

“唉。”

玉环将魏姝的长吁短叹看在心里,还当她是思念家人,生疏的安慰:“娘娘可是在想夫人?娘娘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便能看见夫人了。”

经她提醒,魏姝恍然想起魏母要进宫的事。

知女莫若母。

若她明日不留心,定会暴露自己换了个芯的事,到时任由她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想到此处,她如临大敌。

“我今日要早些休息。”

养精蓄锐,明日又是一场硬仗。

翌日天才蒙蒙亮。

四个身强力壮的轿夫稳稳当当的抬着一方小轿,四角坠着的金铃摇曳出清脆响动,穿过七宫八院,才至昭华宫。

魏姝已等在门口。

玉环翘首以盼,才见轿子出现便喜不自胜的喊:“娘娘,是夫人!夫人来了!”

魏姝腹诽自己又不瞎。

眨眼功夫轿子就在眼前落定,玉环欢欢喜喜的上前掀帘,未见人便先喊:“夫人!”

一个身着命妇袍的妇女缓缓下轿。

妇女已是半老年纪,一双美眸却顾盼生辉,眉目间有几分魏姝的影子,连笑时的鱼尾纹都像精雕细琢而成。

这便是魏母了。

她打量玉环几眼,温婉一笑:“到底是皇宫的风水养人,连玉环都出落得亭亭玉立。”

“夫人别拿我打趣了。”玉环不好意思的咬唇。

魏母笑吟吟的移开目光,转而落在魏姝身是,嗔怪道:“看见母亲,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母、母亲。”

短短两字被魏姝说的磕磕碰碰,不自然的行礼:“女儿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近来可好?”

魏母侧身避礼,话中带了些教导的责怪:“如今你为贵妃,母亲只是三品命妇,该我向你行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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