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危事经非一，浮荣得是空

秦无垢迷路了。

秦无垢绝的此事颇为荒唐，毕竟这是天子脚下，敢在皇家狩猎的山上故布迷阵，实在是胆大包天，更荒唐的是，秦无垢确实没找到阵眼来辨别方向更别谈走出去。

眼见前方路大雾弥漫，天色渐黑，伸手不见五指，幽幽鹿鸣响起，秦无垢骑着马还在四处打转，犹豫要不要豁出脸面点燃信号灯引暗卫前来营救，可是在这密林这么久了，也不见什么有什么危险，既没人前来刺杀，也没什么毒物侵袭，更不见什么陷阱。秦无垢沉吟半响，拿起黑布缠住双目，刀尖划向马身，骏马嘶鸣，似是不堪忍受，直直往前冲去。马儿在密林中横冲直撞，秦无垢凭耳力避开树枝藤蔓，同时刀锋凌厉，来往阻碍通通砍落。

不一会儿，秦无垢就感到阳光打在自己身上，阵阵暖意，完全没有刚才伸出陷阱时的阴冷潮湿，森森寒意。

手中勒马停住，拆下布条，眼前豁然开朗，自己到了一处山涧，眼前一条小溪自上而下，水流垂流而下，滴滴水沫蹦到面上带来阵阵凉意。潭中清可见底，几条呆鱼来回游荡，往上看去，山林密集，其中一座庄园嵌在其中。

秦无垢掬起一捧水，洗把脸清醒清醒。看向庄园，策马前去。庄园越来越近，秦无垢知道这是诡计有人引他入局，可那又怎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不成自己还怕一个不敢露面、只会搞小动作的缩头乌龟不成？

到了门牌处，硕大三字“绿野堂”高挂于石牌上，两个小童似石柱一样立于门前，等候着。看到秦无垢下马，一人上前牵走马，一人伸出手来给秦无垢引路。

一路上，筑山穿池，竹木葱翠，风亭水榭，花木万株，集都城之盛概。

想到密林，再看看眼前的绿野堂，秦无垢不明觉厉。

“到了。”小童行礼后就离去。

整条走廊全无一人，秦无垢屏气凝神推开雕花木门，入目便是一座巨大的雕花屏风从楼顶到地面，完整的一块上好紫檀木，上面雕着松林雪山图。

庭中坐着一人，那人玩着发尾系着的红穗，眼睛细细长长的，像是墨色丹青勾画出来的，瞳仁也极黑，动作间尽显柔媚。

他笑眯眯的说：“陛下，这里地方宽敞，清幽雅静，最适合下棋了。”

秦无垢觉得肯定不是下棋这么简单，更何况来人容貌气度，怎么看着不像个京城人士，若是江湖中人，江月楼最近毫无行动，又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秦无垢看着眼前黑白棋盘，执其一子，轻轻摩擦，市面上几百文的小孩玩具罢了。

怎么，连个好点的棋盘都不愿意出手？

且罢，就看看吧，看这个毛头小子有什么花招。

秦无垢和小子忙着棋盘厮杀时，方阡陌和南怀玉已经到了会客室，两人坐在靠近门窗的位置，像被猴子围观似的。

方阡陌面上云淡风轻，完全没有做生意的铜臭气，几个老头顶着白毛忽而看看方阡陌再看看南怀玉，随即又回头嘀嘀咕咕。

王老板：“虽说南家当家身份不假，可是一年也就见一回，怎么这次带着人来了，还是什么合作伙伴？怎么是个女子？往日就连红姑都是守在门外的，顶多端茶倒水。”

张老板：“听说是南老板外出游历带回来的南疆女子，对香脂香料有独到的见解，这次峰阁出了不少新品都是这女子做出来的。”

李老板：“后生可畏啊，年纪轻轻接管家族不久就来京都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林老板：“那这，王老板可是有什么拙见？不妨提出来听听？”

王老板沉吟，吭声道：“不如，先给他们一批货色，再看看，要是卖的好了，这生意就成了，要是不咋地，那就……嘿嘿。”

几个老头眼色一对，统一战线。随即几人弯下的腰同时伸展开来，

方阡陌和南怀玉对视一眼，看来有结果了。

几位转身，为首王老板谄媚笑道：“南老板，本来呢，京城香料生意一直是我在打理的，这京城中人香料用得不多，风大，您知道的，一会儿就没味了。不过，既然您有这心来京城试试，那我们也不好拒绝，只是做生意这事，三分看人，七分看天，您可得做好准备。”说完几人相视一笑，像是长辈看待不懂事的青年孩子一般，还带着几份嘲笑。

南怀玉开口道：“王老板，诸位都放心，我南家既然决定来京城做生意，自是有所打算，劳烦诸位操心了。这位是我南家的调香师，方林。

方阡陌颔首，一一向几位打招呼。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仁剪秋水。

方阡陌：“诸位，来京城做生意，方阡陌自知日后还要仰仗各位，这是新出的百香，诸位不如试试，若是喜欢就当个小礼物了。”

几位老板连连称好，看看怎么样。

说罢，掀开面前托盘上的红布，一个绿色琉璃瓷瓶展露出来，玉手芊芊抽出瓶塞，一股清幽花香弥漫整个房间，初闻来有茉莉清香，然后是栀子花的浓郁甜味，尾调是淡淡桂花香，三种花香深浅不一，淡香浓香相协调，混合起来也是各有各的味道，仿佛在夏日在树荫底下闻着花香吃到一块大西瓜，恬淡有趣，，而且香甜甜不会腻，闻起来很舒服。

各位老板心底震惊于方阡陌竟然可以做到混合香但是不呛鼻，同时还能糅杂出更清新的味道。面上只是客套赞叹，不再多言，悄悄凑过去再多闻几下，思索着什么。

方阡陌看着几位神情，就知道几个老狐狸怕是都想着如何分析秘方，好取而代之。手臂环抱，站直身子，看向南怀玉，南怀玉也不急，就像看热闹一眼。

怎么可能猜出来，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了多少琉璃器皿做出的蒸馏香水，光是香精都花了数月，才有这么一小瓶，而且自己只是滴了几滴在琼脂里，要是这么轻易就让你们猜出来，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王老板还没说话，林老板就抢先道：“好，我行走江湖多年，不曾见过如此精品，南老板，贵店的生意，我定会前去捧场。这段时日，我都在凤香阁里，有事您差人来就是。”

一番你来我往，虚情假意的寒暄过后，就是商议价钱了。

果然，折腾了前前后后几个月，哪怕南家这么大的招牌，几个老头还是只要4000担香料的货，而且还要双方留下押金，这卖家出押金着实让方阡陌大开眼界，想着会黑，没想过这么离谱。

方阡陌暗自腹诽：这还不算日后店铺、请客吃饭的钱，这就几千两白银了，

啧啧啧，万恶资本家。

王老板皮笑肉不笑道：“二位，不要这么丧气嘛，这京城各行各业，我们几位都是有点权利的，您二位日后要是有什么生意上的问题大可来找我们，我们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竭尽全力为你们解决的，这大可放心。”

方阡陌一听，得，这感情是押金都不退了。真行啊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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