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男小生的魔鬼特训
2024年4月4日,周四,清明放假第一天,有雨。
经过两天的调整,鲁越的情绪基本恢复正常。在姜小柔的“贴身紧盯”下,她用半天时间做作业,再狠狠睡了一个午觉,准备晚上的第一次特训。
6点半,鲁子敬让她先去排练的音乐教室,自己在校门口内等小秦老师。
见到小秦老师的第一眼,鲁子敬就觉得这个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小伙子不像越剧小生,倒像个身上有功夫的京剧武生。
鲁子敬也比较魁梧,两个魁梧的男人一前一后走在校园里,倒像是要去操场踢球。
来到教室,见到鲁越,小秦老师第一句就是:“长得很有小生样子嘛!”接着就让鲁越穿上戏服,先清唱走一遍。他还带了个小音箱来,蓝牙连上耳机后,放伴奏的效果特别好。
鲁子敬本以为他会让鲁越唱完一遍后再总结分析问题,没想到只开了个头,小秦老师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你的动作怎么松松垮垮的?开场是最重要的,不但声音要亮,动作也要利索,第一眼就抓人。再重新来一遍。”
鲁越只能重来,还是达不到要求。
小秦老师亲自示范了一遍:“看到没有,该快的时候快,该停顿的时候要有停顿,唱得还可以,但动作不行,不到位,比赛的时候会丢分的!”
就这样,小秦老师一句一句,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用了接近半小时才把第一遍捋完。从他的拆解分析中,鲁子敬开始意识到鲁越的问题,就是“动作没有筋骨”,缺少戏曲独有的节奏感跟“范儿”,架子没搭起来,松松垮垮地过一遍,演完了事。
接着,小秦老师又指出一个问题:“这套衣服不对。梁山伯没有穿白色戏服的,衣服帽子都不能是白色,一般是蓝色。”
父女俩面面相觑。鲁子敬心想后天就要比赛了,现在说衣服不行,就算马上下单去买也来不及了。
小秦老师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心:“衣服我来想办法,能借到的,来得及。今天就先这样练。”
鲁子敬看了一会儿,见鲁越慢慢进入状态了,才轻轻走出音乐教室,在走廊上走远些,拨通了姜小柔的电话,说了要换戏服的事情。
姜小柔也有些吃惊,之前演《回十八》都是这身白色戏服,小齐老师和章老师都没有提出过异议,怎么就不合适了?“我看浙百很多戏都是白色的戏服,《新梁祝》《西园记》,还有《春香传》。鲁越肤色比较黑,穿蓝色更显黑,穿白色才能加分。”
鲁子敬:“明天看看小秦老师借到什么颜色的戏服吧。他既然说能够解决,我们也不好当面反对,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
姜小柔:“你得跟他说清楚最好是别的颜色,蓝色太毁她了。”
鲁子敬应下来,去操场走了两圈,快到8点半了才返回楼上,让他吃惊的是小秦老师的敬业和投入。对于每一个动作,他的要求更严格,原本2小时的课,生生上到了9点半。最后鲁越实在是精疲力尽练不动了才结束。小秦老师也是教的一身大汗,连嗓子都哑了。
鲁子敬递了瓶水给他。他也不客气,咕咚咕咚喝掉一半。
鲁子敬:“你这上课比学生还投入,比学生还累。”
小秦老师:“我上课就是这样的,肯定是要全身心投入的,不然学生学不到位,我教的也不痛快。她还可以的,唱基本上问题不大,这样就省下很多时间来捋动作。比赛前嘛,就是要辛苦点。”
鲁子敬说了鲁越不太适合蓝色的事。
小秦老师:“我知道了。我找找有没有别的颜色。”
两人回到家已是10点。
姜小柔问:“怎么到这么晚?”
鲁子敬:“小秦老师特别敬业,加时一小时。”
姜小柔:“三小时强度是不是太大了?明天要么减少点强度,可别后天比赛了没状态。”
“山伯要临终了……”鲁越耷拉着双臂,累到直接一屁股栽进沙发里,一动都不想动,头往后一仰,闭上眼睛就要睡。
“你还没洗漱呢!”姜小柔看她精疲力尽的样子,还是帮她接了水端过来,用毛巾在她脸上一通揉搓。
“轻一点老妈子!”被一通揉搓整走了瞌睡,鲁越竟翘起双脚,意思是让他们给脱袜子。
姜小柔用毛巾抽了她的大脚丫子一记:“自己脱,自己洗!”
“算了算了,她今天确实累了。”鲁子敬走过来,帮她拔掉两只袜子。
鲁越一只脚抖抖大脚趾和二脚趾,另一只脚的五个脚趾左右张开(一般人做不到),抽抽鼻子:“好像有点臭。”
鲁子敬:“有本事你把两只脚的脚指头都撑开。”
鲁越试了试,还真不行,只能张开一只脚的五个脚趾,另一只脚死活张不开,不服气道,“有本事你两个眼睛轮流闭上啊!”
鲁子敬试了试,只能一边闭上,换一边就不行:“脚太臭了,快放下去!”
姜小柔在一旁飞刀:“你们两个神经发育不完善的家伙。”
鲁子敬这才想起刚才鲁越的那句话,问:“啥山伯临终?”
鲁越翻了个白眼:“山伯临终都不知道。”
姜小柔无奈:“《山伯临终》是一出戏……”
鲁子敬这才反应过来,鲁越是用《山伯临终》这出戏来类比自己都快累死了。这娃,居然会引经据典了。
第二天,鲁越一觉睡到8点多才醒,把剩下的作业做完后,又专门用橡皮泥做了个“山伯临终”的“道具”塞到鲁子敬手里才去睡午觉。
鲁子敬端详着道具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一个坟包,一块墓碑;坟头做了三柱香;墓碑上用橡皮泥做了“山伯之墓”几个字贴上去,墓字太复杂了,还是用拼音代替的;墓碑边缘还粘了两只小蝴蝶。整个作品的灵感来自于《梁祝·化蝶》。
鲁子敬小心翼翼地把“山伯临终”摆好,这娃要是不逼着学习弹琴唱戏,她能用橡皮泥、剪纸、画画做出一整个童话世界来。
下午,鲁越拖着装演出行头的小行李箱,跟鲁子敬坐地铁进城。
地铁上,鲁越问鲁子敬:“老爸,是不是比赛完了就可以不用天天练了?”
鲁子敬:“累了?”
鲁越低下头:“有点。腿还是酸的。”
鲁子敬本想说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但话到嘴边又觉苍白无力,上课累、练功累,是正常的表达,何必用那些看起来高大上的大道理而不让孩子倾诉呢?或者说,让她形成一种“喊苦喊累”是错的的观念。孩子愿意跟自己说累,本就是信任和亲近;等到青春期了,叛逆期了,有的是什么都不说,或是说什么都要呛几句。
像鲁子敬这样的80后在与孩子相处上挺矛盾,有时候觉得要“文明”,要把孩子当个人;可有时候就是说不通、听不懂,只能用戒尺、罚站等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才能让心智还不健全的孩子长记性。
鲁子敬决定换个说法:“我们读书时候跑1500米,特别累,但没办法,中考要考,每天都要练。有时候跑过一大半的时候就觉得两条腿抬都抬不起来,呼吸困难,胸膛里就跟要爆炸一样,特别想往跑道上一趟,再也不练了。”
鲁越:“你躺了吗?”
鲁子敬:“当然不能啊,不光男生跑,后面还有女生跑,要是让女生看到,那不丢死人了!”
鲁越:“女生有没有躺下的?”
鲁子敬:“没有,但是有走的。就是跑不动了,走也要走到终点。都练了这么久了,我累别人也累,咬咬牙很快就到终点。”
鲁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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