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福州危局

第807章  福州危局

孙传庭已经是得到了报告，从泉州过来的伪乾贼军距离福州已经只剩下三天的路程了。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着三天之后，福州将会面临着伪乾贼军的兵锋威胁。

然而对于孙传庭来说，时间不够用，但是对于南平城里的明军而言，却是觉得每一天都是难熬无比。

自从前天伪乾贼军正式发动总攻以来，城内的明军也总算是真正感受到了伪乾贼军的强悍攻城能力，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伪乾贼军的枪炮之犀利。

一开始，伪乾贼军还只是用五斤、九级野战炮进行炮击，虽然城内的明军对城外的伪乾贼军拥有如此众多的长身管重炮有些震惊，但是明军和救民军交战多年，而火枪军更是明军里少数几支数得上名号的新军，对于新式枪炮自然是不陌生的。

火枪军自身也是配属了大量的枪炮，甚至还从那些洋人手中购入了几尊九斤重炮。

但是这些新式的野战炮，火枪军一共也就二十来门而已，摆在南平城头上的加农炮，更是只有区区七八门，更多的还是那些旧式的碗口炮。

但是对面的伪乾贼军，却是一股气的拉出来了五十几门这种长身管加农炮，其中的九斤炮就有十八门，五斤火炮更是达到了三十六门。

依照大乾救民军陆军最新的炮兵编制，步兵师下辖的炮兵团，辖有四个炮兵营，分别是一个九斤野战炮营，两个五斤野战炮营，共有五十四门野战炮。

步兵师下设的步兵团，则是还额外辖有一个大编制的步兵队，辖有九门两斤散弹炮、三门三斤散弹炮，一共十二门散弹炮。

混成团则是下设一个炮兵营，则是辖有一队六门九斤野战炮，两队各六门五斤野战炮，共有十八门野战炮。

另外混成团还辖有一个散弹炮队，和步兵团一样辖有九门两斤散弹炮、三门三斤散弹炮。

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混成团就是加强了一个野战炮营以及辎重营、骑兵队等辅助部队的步兵团。

第六步兵师在进军福建之前，刚刚完成了新式编制的整编，不仅仅是三个步兵团战斗力更强大，而且这个第六炮兵团也是满编的。

五十四门野战炮在城外一摆，在火力上完全是压倒了城内的明军！

而这，还没算上贺九牛从第二军借调来的半个营的六门短管重型榴弹炮呢。

而实际上，给明军所造成的人员杀伤，更多的还是这区区六门的短管重型榴弹炮呢，因为守城明军之前没有经历过这种短管重型榴弹炮，所以都是按照防御实心弹来布置守城部队的，在城头上以及城墙附近留下了布置的大量的守城兵力。

而当一枚又一枚的榴弹在城头爆炸的时候，瞬间就是让城头人员死伤惨重。

炮战刚过一天，城头上的明军就是以为死伤惨重而无法大量待在城头上了。

而更严重的是，布置在城头的明军炮兵部队也是死伤惨重，甚至一些轻型的碗口炮都是被威力强大的九斤火炮给直接摧毁。

那些野战炮虽然好好的，但是架不住炮兵死伤惨重啊。

而炮兵死伤惨重之下，这些火炮自然也就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操作了，而火炮这玩意，是需要专业炮兵来操作的，普通的士兵可不行。所以实际上第一天的炮战当中，城内的明军火炮部队，尤其是射程比较远的野战炮实际上就已经是失去了反击能力。

不过第六步兵师却是没有着急着进行强攻，而是刻板的继续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进行攻城，他们开始挖掘地道，然后准备爆破，同时也是想要持续让火炮杀伤城内明军，摧毁他们的士气。

这种情况下，纵然城池还没有被攻破，但是城内的一万多明军却是已经是胆气全无，任凭谁在敌军的炮弹时不时的在头顶不是的飞过，甚至还会爆咋，是不是就有己方将士在炮击中死伤，一个运气不好，还会死伤一大片的时候，士气都不会高到那里去。

更关键的是，他们只光挨打无法还手！

守城的明军炮兵部队，虽然手头上的完好火炮还有一些，但是炮手却是死伤惨重。

因为炮战的第一天里，第六步兵师的大量火炮集中杀伤的就是明军的炮兵阵地，榴弹炮更是全部打在了那些明军的炮兵阵地上。

明军炮手死伤惨重之下，他们自然也就无法有足够的炮手来操作剩下的火炮了。

而且伪乾贼军的炮击如此犀利，即便是剩下的那些炮手，也是不敢冒险上城头操作火炮反击了。

看到城头上的明军被己方的火炮彻底压制了，贺九牛也是感叹无比：“这年头打仗，已经是枪炮的天下了，倘若此战没有足够的大炮，这一仗恐怕还真不好打！”

“怪不得陈二牛那厮早早的就要去当炮兵，这看的还是比我远啊！”

陈二牛如今可是比贺九牛过的更加潇洒，作为早早就转行当炮兵，而且下了一番苦工的从陈二牛，虽然是早期在晋升上不如贺九牛和秦去疾等人，但是却是一直稳扎稳打，当过炮兵营营长，炮兵团的团长，后来更是被调回了扬州，担任炮兵总监去了。同时人家还是虎贲军的高层，潘兴的搭档，大乾国主身边儿正儿八经的近臣。

炮兵总监，这个职务相当的特别，乃是楚行在上半年才设立的职务，嫡属于大都督府，但是却不归属大都督府各部，而是独立存在，其职责是肩负炮兵发展，说的过分一些，称之为大乾救民军陆军的炮兵司令也不为过。

同样的还有骑兵总监。

和陈二牛比起来，贺九牛自觉虽然两者在军衔上一样，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以他自己的能力，担任一个团长还勉强可以，但是当现在这样的师长，其实已经是不行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第六步兵师的作战指挥几乎全部下放给参谋团队，他自己只当个橡皮图章下最后的命令了。

自己的情况，很多人都知道，大王更是清楚，自己能够当第六步兵师的师长，这已经是占据了早期从龙，而且任劳任怨的缘故，但是这样让自己走到师长这个位置，基本也就到头了，想要更进一步当兵团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楚行让他去当兵团长，说实话他都不敢去！

如今在大乾王朝里，师长、混成团、团长这些级别的军官们还能找出几个平庸之才来的话，那么在兵团长这个级别上，几乎清一色都是大乾救民军陆军里战略战术最高超的几个人。

李大虎、陈先赟、程副业，这三个人的名字不仅仅是在大乾救民军陆军内部，即便是在大乾王朝里那也是名声显赫的名将，他们的名字甚至连崇祯老儿都是知道，而且是相当的熟悉。

没有足够的威望和资历，没有足够强悍的战略战术能力，基本是不可能在现今的大乾救民军陆军里担任一兵团之长的。

有时候，贺九牛其实是挺怀念早几年的，那时候虽然也有枪炮了，但是作用还没有这么大，那个时候也是他和陈二牛最耀眼的时代。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率领重甲将士杀入敌军阵列，如入无人之境，这才是他贺九牛最擅长的事。

可惜啊，这种情况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即便是大乾救民军陆军已经是大规模的批量装备板甲，在盔甲一项上几乎是达到了历朝历代的巅峰，但是重甲部队能够发挥出来决定性作用的战斗，也就只能是城池攻防战，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城头肉搏战了，其他时候，重甲部队几乎无法凭借一击之力决定战局的走势。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得是在己方的炮兵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后，重甲部队才能够有发挥作用的机会，要不然的话，突击营的那些重甲部队在冲锋的路上就会被火炮彻底打崩溃。

盔甲再厚，也挡不住子弹，更加不要说炮弹了。

贺九牛感叹着重甲刀盾兵的落幕，但是很快却又是庆幸了起来！虽然重甲刀盾兵落伍了，但是自家大乾救民军陆军却是有了强悍的炮兵部队啊！

数十门重炮在南平城外一摆，轰上了两天，南平城内的明军就只能是龟缩在城墙之后了。

依靠着绝对的火炮优势，第六步兵师几乎是以碾压的姿态对南平城发起进攻，先是炮战，然后连接进行了三场大规模的爆破。

当身穿板甲的突击营将士们冲上城头的时候，这场攻坚战也就是落下了帷幕。

耗时五天之后，第六步兵师以绝对的优势拿下南平城，近乎全歼了城内明军，而自身伤亡不足五百。

拿下南平后，也就宣告着，福州已经是对第六步兵师敞开了怀抱，当即，贺九牛率领第六步兵师继续南下，准备和已经抵达福州城下的程副业所部回师。

准备对福州发动最后的总攻，只要拿下福州，基本上就是可以宣告福建已经纳入大乾治下了。

江南，秦淮河，傍晚时分。

河边的一艘高大富丽堂皇的画舫，正在开门迎客，七八个穿着儒服的年轻士子陆续登上画舫。

暮色虽然已重，但是画舫里却是华灯高悬，明亮的很，这群人走进来后，几名丫鬟陆续上前躬身引尊客落座。

不一会，酒菜陆续端上，七八个身披轻纱的女子也是如杨柳一样扭着细腰陆续上来入座，为客人们斟酒夹菜。

不过这些学子却是目不斜视，对这些轻纱女子视而不见，一个个都是正襟危坐，一边喝酒吃菜一边高谈天下事。

“听闻南边的贼军已经是进军福建了，唉，也不知道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一个年轻书生道：“贼军过境，犹如蝗虫，这闽地百姓，要受苦了！”

“不用担心，福建的孙大人麾下的火枪军战力无双，前两年贼军一直都是孙大人的手下败将，如今贼军大胆进犯福建，孙大人定能给予他们迎头痛击，算算时间，估计不用多久就会有福建的捷报传来了！”

“是啊，听闻孙大人麾下的火枪军乃是当今一等一的精锐之师，战力尤胜马少保大人的督标呢！”

“就是，家兄去年才去福州访友，期间见过火枪军操练，阵容整齐划一，枪炮犀利，有如此强军在，贼军去福建，定然是要碰的头破血流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孙传庭麾下的火枪军极为的推崇，然而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年轻学子却是开口道：“孙大人的火枪军虽强，但是兵力却是不多了，听闻只有万五之数，但是进犯福建的贼兵，听闻可是有三万余人呢，而且还是水陆并进！”

不过此人话刚说完，一边就有人反驳道：“不过是三万贼兵而已，这有什么的！”

听到这话，刚才说话的那年轻学子却是露出一丝苦笑：“不过三万贼兵？去岁江西衡阳失陷，马督师麾下数十万大军折损过半，而那一战，贼军兵力也不过十万上下！”

“那是马督师指挥有误，放任江西湖广贼军会和，倘若赵某统军，定是不让这两地贼兵汇合，然后各个击破！”此时另外一人也是如此道：“贼军之强，不过是枪炮犀利而已，如今火枪军那边也是枪炮众多，怎么可能会不敌，纵然是无法重创贼军，但是自保应当是无恙的！”

看见这些人都这么说，那年轻士子也是不再继续反驳了，而是苦笑一声，然后自顾自的喝酒了。

这些同窗们根本就是不知道伪乾贼军的可怕之处！

但是他自己，却是亲眼见过伪乾贼军的可怕的。

他本是去年去南昌二叔家暂住，得以亲自经历了贼军在江西南昌附近的一连串战事，尤其是那一场守城战，他可是在城头上见过伪乾贼军是如何用枪炮，用开花弹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城外官军的攻势。

当时他因为不肯主动为守城贼军效力，做一些文书工作，最后是和城内的大量普通青壮们一样被抓了壮丁修筑各种防御工事，多次上城墙冒着官军的炮火抢修各类工事。

那个时候，他多次认为官军能够破城而入，从而解放他们这些依旧心向大明的士子。

、毕竟那个时候城外的官军足足六七万，是城内贼军的数倍之多，而且城外的官军枪炮充足，听闻光光是五斤以上的重炮就有数十尊。打起来也是声势威猛，但是即便是这样，官军也是没能攻克南昌。

每当官军试图发动冲锋攻城的时候，城头上的贼军就会用枪炮开花弹给予官军大量杀伤。

最后南昌城还是被贼军给守住了，官军在围城数月后主动退走，围城结束后，他才是得以出城，然后一路匆忙返乡。

正是因为亲身经历过贼军和官军的战事，他才是更加深刻的了解到贼军和官军之间的差距。

而且他还知道，贼军早已经不是数年前那样，还有真贼假贼之分了，据传几乎所有的贼军都是一摸一样的。

假如进军福建的贼军真的有三万之数，他并不看好孙大人能够守得住福建，尽管他心里也希望孙大人能够守住，但是他依旧不这么认为。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在南昌那边听闻过伪乾贼军对督标、火枪军等官军的评价，在那些贼军的眼中，马少保的督标才是心腹大患，而同样是马少保麾下的练军则是要次一等，边军要再次，江南新军更次，至于卫所兵，那些伪乾贼军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而火枪军在他们的口中，也就是和马少保的练军差不多。

然而湖广、江西一战，马少保的督标和练军都是败下阵来，他可不认为孙大人的火枪军比马少保麾下大军还要更强悍。

毕竟最了解官军强弱的还是伪乾贼军，伪乾贼军上下都这么认为，这火枪军不如督标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更关键的是，孙大人的火枪军兵力太少啊，才万五之数，怎么可能敌得过三万来势汹汹的贼军。

不过这些同窗们显然是不这么认为的，这年轻学子想着，恐怕不用多久，贼军就会拿下福建了，下一步估计就能杀到杭州来了，届时江南之地恐怕也是避免不了战火，而金陵城恐怕更是双方大战之地，凶险的很，自己还是早日回乡下老家来得好，这金陵是不能待了。

他可不想再困在城内，然后被官军或者是被贼军抓了壮丁，受苦倒是没有什么，但是一不小心恐怕就会丢了小命。

兵荒马乱的，可没有人在乎一个小秀才的性命！

次日，他就是向同窗好友们辞行，然后乘坐一叶扁舟回乡，这年头，还是乡下老家最安全。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金陵城后不久，城内就是有流言，说是贼军已经在福建连破邵武、漳州、泉州，贼军兵锋已经是临近福州。

过两天，又是传言说，贼军连南平都拿下了，如今是重兵进犯福州，福州危矣，福建危矣！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是想到了，假如福州失陷，福建也就算是完蛋了，而福建一完蛋，后头就是浙江乃至江南繁华之地了。

一时间，金陵城内不管是文武官员还是士绅富户们都是人心惶惶，不少人都是向南京兵部尚书何腾蛟打听消息。

但是现在何腾蛟也是烦着呢，哪有心情搭理城内的这些人啊！

城内的留言都是真实的，因为这些消息都是从福建那边流传过来的，而何腾蛟实际上比普通人更早就通过五百里急报得知了福建那边的情况。

但是对于福建那边的危局，他也是无可奈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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