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下一场戏
司徒长空闻言，愤怒得攥紧了拳头。
“这还没打呢，丞相就知道打不过吗？”
他盯着文昭然，冷哼道：“陛下亲自打了望海岛一战，双方人马均等的情况下，大破了北狄大军，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文昭然脸色淡漠地扫了司徒长空一眼，道：“国公，北狄国力比起我大康，较之如何？”
司徒长空脸色铁青，但还是咬牙道：“比我大康强，但是……”
文昭然不等司徒长空说完，便打断道：“原来国公也知道北狄比我大康强啊！北狄有兵家百万，仅是精锐的骑兵，便有三十万之巨。
“如今囤积在北境的，就有近乎二十余万人，骑兵十余万人马，正磨刀霍霍企图开战呢，只是一直没有借口。
“现在好了，因为这败家子，我们主动把开战的理由给人家递过去！”
文昭然盯着脸色变换的司徒长空，加重声音道：“我大康国力不比北狄，军队战力同样不敌北狄，如何抵挡？
“靠边境那十几二十万没有任何准备的边军吗？
“如果他们真有一点战力，这些年还容北狄屡屡犯边吗？
“而一旦北境被突破，北狄的数十万大军就能长驱直入，不用十天的时间，京都成为就能见到北狄的骑兵，这一战，你拿什么打？”
司徒长空无言以对。
他知道文昭然是强词夺理，但仔细一想，好像他说的也都是对的。
因为北狄的国力的确比大康强，兵马的确比大康强，这样算下来的话，一旦战事全开，北境边军根本就无法抵挡得住北狄大军。
最重要的是，自从秦泰战死后，这些年北境边军的确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真要全面开战，北境边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精锐的北狄大军？
大殿之中，听了文昭然的话后也都变得喧嚣起来。
特别是文昭然一党的人，这时候都在大放厥词，将和北狄开战带来那些毁灭性的后果，一一阐述得淋漓尽致义愤填膺。
仿佛望海岛一战，不仅不是什么正义之战，还是错误之战。
元康帝瞳孔微微收缩，睨了大殿上孤零的司徒长空一眼，又不由叹了一口气。
果然武将还是武将，要论排兵布阵，他们能甩这些文官几十条街，但论到吵架，呵呵，这些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文官，能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文昭然从一开始，就在可以引导，将没有多少心计的司徒长空给绕了进去，将自己的思维强行加在司徒长空的身上，等司徒长空回过神的时候，思考问题就会从他提问的角度去思考。
从文昭然提问的角度去思考，自然怎么想都觉得文昭然说得有理。
当然，全场不是没有明白的人……元康帝的目光落在陈籍的身上，只见陈籍双手拢在袖中抱着笏板安静地闭目养神，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看来，都想要唐安死啊！
元康帝嘴角微微扬起，也罢，想要唐安死，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这时，文昭然上前一步，一揖到底道：“陛下，臣请求处死唐安，将其头颅送与北狄，以平北狄之怒，为和谈创造契机。
“老臣愿为我大康之和平，亲自北上和北狄谈判……”
文昭然一党的人，也有人立即出班道：“为了大康的和平，望陛下听从宰相所言，处死唐安这祸国乱民的大贼。”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整个大殿上近乎一般的人都站了出来，逼着元康帝处死唐安。
就连陈籍这时候也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一脉的御史和官员也都站了出来，声援文昭然。
一时之间，除了陈籍外和少部分官员外，整个朝堂几乎都支持杀唐安。
元康帝的脸色渐渐冷冽下来，心说你们杀的是唐安吗？你们想要抹杀的是朕的雄心壮志，是大康最后的希望！
北狄强？楚国不强吗？还有梁国，真正挥刀霍霍想要一举覆灭大康的，是梁朝。
可惜，这些你们这些早就习惯了颐气指使，习惯了享受荣华富贵的蠢货却看不到。
好啊！你们不是要杀唐安吗？
朕就成全你们，朕就招唐安上来，看你们还跳不跳得起来。
想到那个敢叫自己老梁，在望海岛上计出不穷的小家伙，元康帝脸上的冰冷忽然就退下去了。
要说耍阴招，恐怕天下还没几个人是这家伙的对手。
想到这里，元康帝放松下来，漫不经心道：“既然众爱卿都认为唐安是祸国殃民的奸贼，那便如诸卿所言，杀了吧！
“但是，朕素来不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李海，道：“李海，你亲自跑一趟，去一趟东柳巷，把唐安接进宫。
“就算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也该给他一个自我辩驳的机会吧？”
李海连忙拱手道：“老奴遵旨。”
众臣看着元康帝嘴角泛起的笑容，又看了一眼李海渐渐消失在大殿外的背影，脸色忽然有些发僵，心头也莫名地变得不安起来，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他们忽然想到昨晚唐安的难缠，这要是叫到大殿上，他一如昨晚撒泼耍赖怎么办？
而元康帝呢？明显是早就打算这么做了，所以是直接下达的命令，根本就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
一时之间，众人闻到了浓浓的阴谋味……该不会昨晚的事情，是陛下和唐安联手做的局吧？
就连文昭然，这时候眉头也皱了起来，说实话他也没想到皇帝会走这么一步棋。
召一个身份卑贱的败家子上殿和他们这些国之重臣对峙，在历史上恐怕还是第一次，但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元康帝的态度。
这时候，元康帝应该愤怒得要杀人才对，但是他太淡定了，仿佛之前所有的争吵和争论，甚至是弹劾参死唐安，在他眼中就是一场戏。
如今将唐安召上殿，完全是因为这一场戏已经终了。
下一场戏，该上场了！
而这场戏……主导者不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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