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前兆
第三百一十九章前兆
安国公府的园子很大,软轿一直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歇。锦棠的软轿在后头,等了一会,才有丫鬟挑开帘子扶着出来,进了垂花门,顺着抄手游廊,过穿堂,绕过穿山游廊和三排厢房,才渐渐的显露出安国公府的初貌来。
锦棠看着眼前的风景,只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领路的小丫鬟听了她的疑问,笑道:“小姐一定是去过董府吧?小姐好眼力,我们安国公府的园子是董大老爷画的图纸呢,您若是觉得熟悉并不奇怪,因为本就出自一人之手呢!”
正说着话,忽然,对面匆匆走来一个人。
小丫鬟主动打招呼,“玉环姐姐,何事急匆匆?当心冲撞了贵人!”
被称作玉环的丫鬟慢下脚步,朝着锦棠行了个礼,小丫鬟也停了下来。
等其他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玉环方悄悄在小丫鬟耳边说了几句。
小丫鬟一愣,犹豫的回头无意识的朝着锦棠看了一眼,最后才行了个礼,歉然道:“陆五小姐,奴婢失礼了,这位是玉环姐姐,她会带着您去内院。”
锦棠只扫了一眼玉环身上料子明显好过小丫鬟的比甲,便点点头。眼神却似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绿饶脚步顿了顿,只落后几步,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玉环垂着头,礼数无可挑剔,边走边介绍安国公府的景致,声音不高不低,不徐不疾。
果然是京城第一国公府。锦棠装作不经意的道:“我还以为董府是难得一见的大园子,没想到,安国公府的路才真曲折。”
曲折到,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离着丝竹之声也越来越远。
玉环顿了顿,眼神无波,面上仍是恭敬谦卑:“小姐,内院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奴婢带您走的这条是近路。”
锦棠点了点头,玉环不再停留,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人中,什么时候少了一个,只是快步领着往前走。
今日的阳光不错,昨夜虽下过一场雪,天亮却觉得寒冬似逝如春日煦暖,走了一会,锦棠已经有些微喘,她的额头也微微泛出薄汗来。
前头引路的玉环忽然‘诶呀’一声,摔倒在光滑的鹅卵石小径上。
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跪着转身慌张道:“小姐恕罪!”
“起来吧。”
玉环感激的磕了个头,稍稍起了起,却面带痛苦的又跌落回去,她的面色煞白,无助的抬头向锦棠望去。
锦棠心中绷紧了一根线,看了一眼小径边上结着冰的池塘,轻声道:“看样子,你恐怕是扭到了脚,你先不要乱动,绿袖,还不去喊人?”
见绿袖要走,玉环局促不安的缩了缩脚,大约是碰到了伤患之处,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不敢烦动小姐!都怪奴婢不中用!若是耽误了小姐入席,这可怎么是好!”
锦棠眸子闪了闪,跟着附和道:“是呀,方才你不是说,宴会快要开始了?”
见锦棠露出左右为难的样子,玉环抿了抿嘴角,道:“奴婢这一回是免不了责罚了,小姐不必管奴婢,您沿着这条小径,穿过假山,一直走,过了月亮门,再从竹林旁边的倒座绕过去,过穿堂,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引您去赴宴。”
锦棠看着是不是露出痛苦表情的玉环面带犹豫:“这怎么行——”
见锦棠如此,玉环心中不禁松了口气——陆五小姐果然如传说的那般是个心软心善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迅速将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从里头掏出一个木牌来,“奴婢有个不情之请,小姐遇到府里的人的时候,请您身边这位姐姐帮忙把这个木牌递给她——安国公府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信物,奴婢只是个小丫鬟,说名字或许无人知道,但是牌子却是人人认得的,只要有人看见这个木牌,便会有人来询奴婢了。”
玉环的请求倒是在情理之中,今日宴会贵客诸多,想必一个丫鬟扭了脚一时半刻也无人理会,就算告诉了谁,说不定也转头忘了,若是将木牌给出去,倒免得被人忘记。不过,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绿袖看了看锦棠,见她默许,便将木牌接过来。
是一个黑黢黢的,用鸡翅木做的平安牌大小的木牌,正面卷草纹的封边里,用隶书刚劲的刻着一个季字,背面则是玉环的名字和身份。
绿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给锦棠看过一眼之后,才小心的收进了怀里。
锦棠皱了皱眉,只觉得木牌上,沾着一种难言的味道,说不上来有多香,但是却很独特,独特到绿袖都已经将木牌收了起来,她却还想嗅得更多。
锦棠自己也制香,可是却从来没有调出过这样独特的香气,心中对这个叫玉环的丫鬟更加好奇起来。
正待要走,绿饶却回来了。
绿饶扫了一眼地上跪坐着的玉环,神情冷峻,绿袖便将她扭了脚的事情小声说了一遍,绿饶点了点头,低声在锦棠耳边道:“……前头青石小路两旁的假山从中有个凹洞,里头放了炭盆,萧涣和一个些功夫底子的小厮在那,常跟着他的弥生没在左近——什么味道?”
锦棠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在听绿饶回话的时候分了心,不由心中一凛。
绿袖也是一愣,她深深的嗅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什么,手忙往怀里掏去,木木的将木牌递给绿饶。
绿饶低头一闻,眼眶不由微缩起来,“这是谁给你的?”
绿袖似乎有些迟钝,慢慢的转头,朝着玉环的方向看去,却见方才还扭到脚根本站不起来的她不知何时跑到了假山边上,转眼就要不见踪影了!
绿饶永远无表情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恼怒,她忽的飞身而起,两三个错步便将玉环提了回来!
玉环似是受到了惊吓,呆呆的看着绿饶,等脚踏实地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才记起来惊声尖叫。
绿饶的手在她出声的那一瞬,如同毒蛇一般瞬间栖上了她的喉咙,玉环吓得忙将惊呼吞入腹中,憋红了脸。
锦棠揉了揉愈发昏沉的头,将木牌扔到玉环的脚边,冷冷的注视着她:“是谁派你来的?”
绿饶的手松开一些,玉环忙咳了几声,大口的喘着气委屈道:“小姐,奴婢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锦棠冷笑:“听不懂?那你方才跑什么?不是扭到了脚么?”
“奴婢……坐了一会觉得好些了,正巧又想小解……”
还敢狡辩!锦棠的余光扫了不自觉坐到地上的绿袖,看着她红的如同晚霞一般艳丽的双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木牌上涂了让人动情的药粉,前头不远处的山洞里等着萧涣和一个会功夫的小厮,安国公府今日宾客这么多,唯独此处没有人来——
如果不是绿饶及时赶回来,或者绿饶没有发现这块木牌的蹊跷,说不准要发生什么!
锦棠冷笑着盯着玉环,眼神似要将她烧出一个洞来!
萧涣!她到底是小看了!萧家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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