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那个书香气质的清雅女子
第119章 那个书香气质的清雅女子
沙城的南大街连着香火最旺的观音庙，一到了佳节假日，便成了沙城最热闹的去处。
明日才到的中秋节，今日里就开始喧闹起来。
北地秋早，农历的八月其实还带着夏日的拖影，在沙城却已现了些秋的凉意，接近尾声的暑气与早秋的爽意一中和，天气不冷不热，倒是说不出的舒服，一时间，好像整个沙城的男女老少都上南大街来赶热闹了。
武师傅他们昨日夜里就请人搭好了台子。
那台子搭在观音庙西边的空地上，两尺来高的台子，木架为骨搭上宽宽平平的松木板，一张大红色的绒布铺满整个台面，一直垂拖到台前的地面上来，很是喜庆，台前则贴着一张横幅，上书“怜幼女扶危帮困，悯孤儿乐善好施”，自是道明了此次演出为筹款的宗旨。
南大街的中秋庙会是一连三日，武师傅的奏乐班子则是在每日上下午各演一场。
到时闲下来的台子再让给其他的杂耍或是秀场艺人，总不至于让这喜庆的台面上空着。
林金蔓与吴璟珩一早便来了，只见台子上供人坐的八九个高脚榉木圆凳已经摆好，台子下边近处放着一套桌椅，桌面上也搭着和台子上一样的大红绒布，上面放着一个募捐箱并一个筒子页红格本。
那募捐箱是善堂的外国嬷嬷用纸箱子糊的，上面用毛笔写的博施济众、积善成德几个字。
等武师傅带着众艺人在台子上坐好，周围已经围了好些人了，吴璟珩站在台前朝底下的看客大声道：“各位父亲乡亲，又是一年中秋人间好时节！中天皓月明世界，遍地笙歌乐团圆！阿珩有幸跟着各位前辈为大家献艺，为善堂的孩子们筹款！请大家在共享天伦之乐时，也看一眼善堂里孤苦无依的孤儿幼女们。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无钱的捧个人场，钱不在多少，喝彩声不在大小，阿珩在这里谢谢各位的善心！”
说完台下传来一阵叫好声，因台上这些个老人都是沙城里有名的德艺双馨的老艺人，又加上是为善堂孤儿筹款自是人间公德道义，大家的喝彩声中便更带了一份敬意。
说话间台上阵阵喜乐传来，是一曲《彩云追月》。
这时善堂里有个年轻的女保育员已经坐在了台前的那套桌椅前，陆陆续续的便有人来捐款，有些人直接把零钱钞票投进捐款箱，有些人则认真地把钱款或支票交在女保育员手里，由她登记了名姓钱款。到了半上午，整条南大街已经是熙来攘往，路边各色杂货小吃摊前都是人头攒动，临街的店铺则挂上了各色鲜艳精致的灯笼，好一派热闹景象。
到快十点钟的时候，李安妮带着善堂里的孩子们来了。
李安妮穿着一身藏青色锦云葛的倒大袖旗袍，头发直直地披下来，只将两鬓的几缕头发往后打了单髻，脂粉不施的脸上颇有几分书香清雅气质。
还在台上弹奏的林金蔓同她远远对视一眼后，满带笑意地同她点了点头。
不过一会儿台上最后一支曲子《金蛇狂舞》，李安妮便带着孩子们陆续上了台。
来的孩子们总共十五六人，男孩女孩都有，上身穿着清一色的红绸小褂，下边裤子和鞋子倒是各式各样，脸上表情更是欢喜惆怅更为多样儿。林金蔓把自己的琵琶给了吴璟珩去收，也上了台，二人将孩子们按高矮排了三排，林金蔓笑吟吟地道：
“安妮姐姐教的曲子可都唱会了？”
有大一点的孩子答道：
“早会啦，你教的舞我也会啦！”
林金蔓笑出声来道：
“我的舞倒不妨事儿，一会儿我在台下跟你们一起，你们要是忘了，就看看我，保管能记起来。”
这时李安妮站到台前，对着下观观众鞠了一躬，缓缓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我李安妮自小也是善堂里长大的，这样的乱世，我这样孤苦的人都活下来，多亏了善堂里好心的老嬷嬷，如今我能自食其力了，也想着为这些小弟弟小妹妹们尽一份力，也请大家捧个场。”林金蔓站在站下静静地看着她，只觉得以前那个浓妆艳抹的舞女像个幻影般，她只是眼前这一个有着几分书香气质的清雅女子。
这时梅师傅的扬琴响起，李安妮一举手一捉足，更是了那个集清雅和书香于一身的女子，只听她一开口，是江南小调清亮柔美的嗓音：
你呀你
你是春之柔美兰汀
你是夏之清凉绿影
你是秋之银亮辰星
你是冬之雪花冰晶
……
接着就是孩子们清脆的童音齐声响起来：
我呀我，
我是春之柔美兰汀
我是夏之清凉绿影我是秋之银亮辰星
我是冬之雪花冰晶
……
孩子们一边唱一边跟着林金蔓，就着节奏，伸起双手，配合着歌曲做着舞蹈动作。
所谓舞蹈动作，不过就是站在原地，双手交叉着提腕、压腕、摊手、推掌，再加上几个小五花动作，只是配着优美的扬琴和悠扬的歌声，更显活泼柔美的韵味。
这时台子下有个很清脆的童声对着台上大叫道：
“妈妈！妈妈！”
林金蔓偏头一望，就看见江先生抱着安安也在台子下面站着。
李安妮听了喊声，朝安安招招手，露出嫣然一笑。在林金蔓旁边坐着收善款的那个女保肓员此时忙得有些急了，在这不冷不热的天气里，脸上都要淌下汗水来。
那个纸盒的捐款箱竟被人碰得掉下桌子来，那女保育员又要起身去拾掇那捐款箱，又要赶紧回身来登记善款的募捐细目。
这时江先生抱着安安走过来，朝着那保育员道：
“需要帮忙吗？”
那保育员因不认得江先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看他抱着一个小女孩子，先自多了一份亲切，正要作答，这时台上已经唱完了，林金蔓忙转过身朝她道：
“沈姐姐，这是我的先生，现在沙城大学中文系任教的，让他帮你吧。”
那姓沈的保育员这下毫无顾忌了，忙起了身把座位让出来，请江先生坐下帮忙登记，自己去收拾那个捐款箱。
这时安安跑过来牵起林金蔓的手道：
“姐姐，你带我去找妈妈吧！”
林金蔓一把抱起她，道：
“走，我带你去。”
此时李安妮正带了台上的孩子们下来往这边走，安安兴奋地大叫道：
“妈妈！妈妈！”
身子被林金蔓抱在怀里，一双小手却朝李安妮伸得老远。
李安妮快步过来，一把接了她的小手，抱在自己怀里就一顿亲昵，二人笑笑哈哈的，真似一对亲母女。
林金蔓看着二人，又回头望望正在认真登记款项的江先生，不由得心里一动。
到了下午，照旧还是上午的曲目再来一遍，林金蔓已很娴熟，自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善堂的孩子们，只每日让他们在上午唱一次就罢了，此时李安妮还有一个老嬷嬷把孩子们都带回去了。
等下午的弹奏结束，那保育员粗略一算，马上喜笑颜开地朝武师傅和林金蔓他们道：
“真是多亏了你们了，这一天下来，竟筹措了100多块呢！足够咱们善堂里两三个月的伙食了！”
吴璟珩道：
“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成绩，真是了不得了！今儿还不是正日子呢！明儿来的人会更多，咱们再加把劲，保管比今日还要再多一些！”
众人也都很欢喜，各自拿了演奏的家伙什么，互相道了别，仍旧约了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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