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诡异婆媳
但见莫雨讷面目狰狞地咬牙、侧身,又抬脚一下便踹上了那随使,他此时跪在地上,正为自己拍马屁得意,冷不防被这一脚正踹在心窝上,他捂着心口倏然倒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却连呻吟都不敢发出一声。
“谁说本公子要他们松绑了?你这猪脑袋!”莫雨讷扭过头冲着尹莫幽恶狠狠一笑,呲牙道,“有本事把小爷绑来就得有胆量一直这样绑着!我倒要看看,祖母和二位叔父来了,方大人如何交代,你这愣头青如何交代!”
面对跳梁小丑一般的莫雨讷,尹莫幽毫不畏惧地冷笑,针锋相对道:
“一个该成家不能成家,该立业无能立业,整日偷偷摸摸地爬在女人的肚皮上,出了点事儿,就靠着老娘与祖母那些面皮,我都替你臊得慌,你倒还狗仗人势狂吠起来!今儿,谁敢把你身上的绳子解了,本将军就有能耐捆了谁,不信咱就试试!”
“你——咳咳——咳咳咳——”莫雨讷被她的话气得身子晃了几晃,那脸皮当真赤红,竟然就咳嗽起来。
方正大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那身子骨这么咳嗽两下就给震散架了。
尹莫幽一脸不屑,她才不担心,便是咳嗽得昏厥了,还有宇青这神医在,便是宇青不管,她给他一针,也保证能把他给弄得重新喘气了。
一边的随使可不敢冒这个险,他知道莫雨讷一生气就会喘不过来气,顾不得心口伤痛,慌忙从地上爬过去,抬手去帮主子顺气儿,这回莫雨讷没有再给他窝心脚了,因他正气得喘不过气了。
方正大感觉到自己的神态不合适,垂了眼清清嗓子,心里觉得这个从青州回来的小李将军还真是个人物,断案又能耐,验尸有能耐,如今瞧来,这嘴皮子的能耐也无人能及,还真是个妙人。
不过他私下里仍然认为,任凭尹莫幽再能耐,面对莫老夫人抑或玉华公主这样身份绝对高贵的人物,估计也难施展。
若此次折在莫家人手里,真是可惜了!
他叹息之余,视线扫到一侧坐着的廖幕城,只见那人本就宛如月华的俊美面孔,似乎带着清清淡淡的笑,那赞赏之意毫不掩饰。
方正大忽然怀疑自己刚才的结论,想到廖幕城在陛下身边那特殊的地位,若有廖幕城撑腰,这唱戏真真会更加精彩。
廖幕城艳色卓绝的面上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她这嘴巴还真是毒,莫雨讷狂,她比他狂上数倍,且莫雨讷的狂只是色厉内荏、毫无底气,而她的狂总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方正大不怕莫雨讷的两位叔父,但他还真怕莫家的老夫人,那种感觉也不全然是怕,更多的是敬重,还有同情惋惜。
可世上之事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莫雨讷在随使的安抚下,终于缓过来一口气,那咳嗽声刚落,听得府衙门口便传来百姓的骚动慌乱之声,只听马蹄声、呵斥让路声混在一起,声声嘈杂,百姓哭爹喊娘地走避,衙门口一会儿就过来了三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奔到了府衙门口就戛然而止,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是玉华公主,第二辆马车下来的是身着官府的莫天化,他下车就转身走到第三辆马车前,搀扶着他娘亲,也就是莫家的老夫人。
玉华公主头上钗环粲然,涂抹蔻丹的双手指尖捻着裙裾,步履匆忙得失了仪态,宫女们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脚步,鬓边一支金步摇晃荡着扫到她的脸颊,被她抬手一把拽下摔到地上,身后的宫女慌忙弓腰捡起,她人尚未走进大堂,就远远地厉声呵斥道:
“谁敢绑我家讷儿!”
随后而来的莫老夫人已届花甲之年,头发花白,鹤裙青衫,手执红木拐杖,面色娴静从容,眉心微蹙,眉宇间的忧心让人看一眼便能生出莫名的伤悲来。
她一手被儿子莫天化搀扶着,另一手捻着串佛珠,眸子定定地盯着玉华公主那跋扈之态,眼中如有暮帘千重,确是莫家老夫人无疑。
玉华公主到了大堂,见廖幕城、宇青都在,并未露出丝毫惊异,想必是报信之人该说的都说了。
她一看儿子被捆绑的模样,秀美的五官乍然就因怒色扭曲起来,她口气恶劣地责问方正大道:“方大人,为何将我儿绑到这府衙大堂?”
方大人慌忙赔笑,着人给她看座,慌忙起身见礼,请她坐下:
“公主稍安勿躁,此案性质恶劣,本官知道绝非莫公子所为,公主若想清洗莫公子身上的嫌疑,还真得耐心地看下去,不然,你这威仪影响到小李将军的断案思路,莫公子身上的嫌疑就难以说清楚了,试想公主你能堵得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玉华公主听闻此言,认真地盯着方正大,再回头瞧瞧那绳捆索绑的莫雨讷,气冲冲地在凳子上坐下,眼睛死死地盯着莫老夫人,那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那边莫天化、莫老夫人与廖幕城、宇青见了礼,知道尹莫幽是廖幕城的手下,也知道莫雨讷被绑来府衙是受尹莫幽之命,两人却都没向她发难。
莫老太太就进了大堂,见到莫雨讷被绑着的狼狈模样便痛呼一声:“我的孙儿!”
“祖母!”莫雨讷往老太太面前一跪,“孙儿没杀人,祖母救我!”
“莫怕——莫怕!祖母来了。”老太太抚着嫡长孙莫雨讷的发冠,抬眼道,“哪个胆大莽夫绑了我孙儿!”
话虽如此问疑问,老太太却一眼便看向了尹莫幽。
玉华公主的脸上带着一抹冷笑,那隐忍之态,若非尹莫幽用眼角一直在留意她的神色,压根儿就发现不了。
这婆媳俩从公堂外走到公堂内,连眼神都不曾交流一下,莫说行礼,连问候都不曾有一句,俨然仇人。
尹莫幽淡淡回看了莫老夫人一眼,口气更淡:“莫雨讷是我让人绑来的。”
廖幕城瞧着她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心底窃笑,嗯,人都到齐了,这回有热闹看了。
“等等!”廖清远出声打断了尹莫幽,“老夫人问的是谁绑了莫雨讷,人是我去绑的,老夫人之意是骂我是莽夫?”
众人都知道廖清远这人好面子,以为老夫人骂得是他,当然,私心里他自是与姑姑玉华公主站一起,姑姑与这曾经的婆婆之间的恩怨纠葛太多了,不说也罢。
莫老夫人一愣,她骂的是那出身微寒的山野莽夫,怎么七王爷竟然跳出来认了?
尹莫幽皱眉,并不喜这样的维护,申明道:“人是我让你去绑的。”
廖清远这货,怎么这时傲娇的毛病犯了?
耽误她审案!
“嘿!这话说的,王爷我可不是听你之命去的,你我同朝为官,我堂堂七王爷,犯得着听你的?”廖清远跳脚否认,他才不是听她之命去绑人的,他只是想找个借口从那牌坊底下离开,及时报信给该知道的人罢了。
“嗯,你确实不是听我之命,你只是找个借口逃离验尸现场,借机徇私罢了。”
“额——”廖清远被她毒舌一举命中,脸腾地烧着了似的红起来。
尹莫幽趁着他这尴尬之时,看了玉华公主与莫老夫人一眼,说道:“莫雨讷是我让人绑来的。”
玉华公主坐了片刻,心神稳了下来,闻言竟然出奇地沉默,再无挑衅之语,只是视线再也不看儿子,也不看莫老夫人。
老太太却不管,莫家满门贵胄,在朝为官的底蕴并非普通官家贵族可比,更不用说尹莫幽一介新贵,她哪里会放在眼里,今儿就是当真要闹到皇上、太皇太后的跟前儿,她也要给孙儿讨一个公道!
“老身久不出府,不知这京兆府尹何时竟换了人,由得一介武夫指使绑人!”老太太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那拐杖敲了敲堂上青砖,铮铮直冒火星。
继而抬起拐杖指着尹莫幽问:“你为何绑我孙儿?今儿不说明白了,老身便要进宫求太皇太后做主!”
廖幕城瞧着她用拐杖指着尹莫幽的动作,眼中闪出厌恶之态,为了不至于被人看出他的态度,索性又垂下了眸子。
尹莫幽冷笑一声,面对老者她依然端坐不起,却语出惊人:“我若不绑他来,怎能请得动老太太你这样的贵人来此公堂?”
此言蕴含深意,耐人琢磨,莫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一紧,颤声问道:“此话何意?”
这颤声不像是怕的,倒像是惊愕太过,声音有些不清。
“老夫人既然已到了公堂,就别再装糊涂了,小桃红是你命人杀的。”尹莫幽索性一句话点明,大家族的内宅女子深居简出,如莫家的老夫人,若想传她来公堂问话,莫家必不答应,即使是到府上拜访,她老人家也未必见,因此只能将莫雨讷绑来。
果然,莫雨讷一来,该来的人就来了。
“祖母?”莫雨讷闻言如遭雷击,求证似的望向老太太,不信慈眉善目的祖母会做出那等杀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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