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强悍示威
尹莫幽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那些新出现的面孔,忽然她的眼神一凛,旋即对廖幕城耳语一句。
廖幕城对柏影传音道:“封了院门,外人莫入!”说完,他随意地扫视一下院内,又无奈地补了一句话,声音大了些,“为防止消息散布出去,引起惶恐,这里的人暂时不许出去。”
侍卫们都呼啦一声散开,自去守住院门,剩余的把院内众人团团围住。
尹莫幽绕着那恐怖的肢体转了一圈,忽然她眯眼瞧着那断裂的骨头处的一处木屑,抬手捏了出来,头也不抬道:
“掂桶水来!”
廖幕城望着尹莫幽,她背对着他,望着那尸体块,自偏厅吃饭时事发,她就似变了个人,他以为她性情冷淡疏离,今日才发现她的凌厉专注,似乎谁也不能叫她的目光从此事上移开。
从来了厨房这院子,她便只看与此事有关的人,无关之人她连个眼尾余光都没给。
这时,尹莫幽已蹲下,细心地从那尸体肉末内找出了好几块异物出来,指尖儿掰了掰上头已经有些软烂的肉。
她的手指纤长微黄,不似军中男子的粗手,那不堪入目的肉堆,将她的手衬得有些朦胧的秀美,那指尖儿都被血染得通红,她却依旧专注地翻看着。
廖幕城的眉不自觉皱起,眸中的疑惑被那沾血的指尖夺了去,声音沉了那么几分,问:“为何要水?”
“清洗异物。”尹莫幽道,“这件案子要查下去,需要知道死者是谁;若王炭头失踪,那死者估计就是他了;
知道死者是什么人,才好推断凶手是谁,有何目的;
这不是普通的杀人分尸案,若因军中将士之间的矛盾,失手杀人或者蓄谋杀人,凶手的反应是把尸身掩埋藏匿,这才是正常心理;
当然,我们的凶手胆子太大,他竟然敢把肉送来大将军的厨房内,烹之储之;
这不是正常的犯罪心理,倒更像是示威!
这手法如此残忍,让我不由想起那个人来。”
众人凛然,哪个人?
廖幕城不由勾唇道:“宇铜那个色厉内荏的胆小鬼?”
尹莫幽不置可否,只道:“我需要看看死者这骨头上的痕迹,才能做出进一步的推断,看他死于何处,这头与内脏,大致埋在何处,毕竟死者为大,不能护他周全,总得让他全须全尾地入土为安才是。”
廖幕城也明白,凶手是冲着他来的,不然杀人后埋了就好,就算将尸块送去伙头营也不该送来他这里。
寻常人绝不敢行此事!
“这些都是人的肢体?”廖幕城问。
“是,目前看得出这骨头断裂的痕迹乃钝器所创,断裂面粗糙,证明这凶手力量极大,或者有功夫在身;
单手就能提起这袋子一百多斤的肉,更能显示他力量大,胆子也大,厨房里但凡有一个人过来打开袋子看一眼,就能发现真相,偏偏他挑了最忙的时机进来,谁都腾不开手,看得出他头脑机敏,对将军府内的事情了如指掌,或者有内应;
这人复原是不可能的,因为主要的大块肌肉组织已经被炖成肉汤了,找着他的头与其他的肢体,就靠辨识这些异物了。”尹莫幽边说边盯着手里那些东西,“都挑出来了,劳驾,拿个盆子来。”
那打杂自打看到那尸体的惨象,就一直吓得哆哆嗦嗦直站不稳,听尹莫幽说话,有心帮忙,那手脚就是不听话。
尹莫幽旁边便伸来一只装着水的木盆,盆沿上男子的手骨节分明,玉色莹润,却意外地丝毫不显柔弱,反倒给人坚定有力的感觉。
尹莫幽就着廖幕城手里的盆子,将自己手中那细片丢入,开始细细清洗,“加入去血污的灶灰。”
她随口说得自然,廖幕城端着盆子就走去灶火,院子里一群将领瞧得眼神发直,大将军驰骋沙场,英武不凡,那拉玄铁弓不沾阳春水的手居然拿来端盆子、掏灶灰!
众将眼神发直的一会子功夫,廖幕城用灶灰已经把那些细片洗干净了,又舀了一盆子干净的水端了回来。
只见男子一身白色骑装,身形精劲修长,院外烈日朗照,廖幕城的眉宇却似星河疏淡,英武深沉,手中却端着只木盆,站在一身军侯服的尹莫幽身旁,好似亲兵。
尹莫幽却没看廖幕城,也没看那木盆儿,只抬头望向院中,在那些亲兵身上逐一扫过,漫不经心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廖幕城望了望天:“午时,日正当头,要做什么?”
“饿。”尹莫幽道,她饭量小,吃饭向来准时,在军中操练辛苦,越发易饿,饥饿会影响她的判断力。
一群将领本还以为她有何深奥的查案发现,一听这话,脸顿时有点绿。
廖幕城端着那木盆,险些笑出声来,这女人,总是太能折腾人的神经。
却见尹莫幽回身,到库房里取了几块悬挂着的羊排出来,递给厨子:“麻烦你帮着烤了,谢谢。”
那厨子大张着嘴巴,下意识伸手接了,眼神扫到那堆排骨一般剁成一段一段的人骨头,哆嗦一下没拿稳,只听啪嗒一声,羊排掉到地上。
尹莫幽皱眉,看看地上的血水,忍耐地瞧着他:
“厨师大哥,不知者不罪,你虽有失职之罪,但罪不至死,我想大将军也不会杀了你,所以,你作为大厨的专业精神可以重回身体吗?”
那厨子呆木。
尹莫幽转身到库房取下还剩下的几根羊排递给他:“饿,劳烦你拿稳了,别再掉。”
那厨子慌忙双手抱着羊排,这回没敢再让它掉地上,两眼发直地盯着尹莫幽:
“小将——小将军,您——您现在,真要吃?”
这将军的模样他从未见过,看着年纪不大,咋——胆子这么大,胃口这么杠!
“咳!”厨子身边忽然传来廖幕城一声低咳。
那厨子吓得慌忙看向他。
廖幕城不曾抬头,那嘴角竟有些无法掩饰的笑意,抬眼时那眉宇似起几分明光,眸里的阴霾散开,对那厨子散漫地瞟一眼,道,“快去烤!”
厨子得了廖幕城的令,丝毫不敢耽搁,抱着那几根羊排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去了厨房。
尹莫幽把盆子接过来,往厨房的门槛上一坐,捏着那水里的木片开始比划,仿佛那木片在她手里能开出花来。
厨子手艺好、速度快,排骨很快就烤好了,他恭敬地端着大盘,看尹莫幽那认真的模样,不知往哪儿放。
“地上。”尹莫幽吩咐了一句,继续道,“劳烦负责厨房劈柴的那位过来。”
一个打杂的依言去了她身边,尹莫幽把那些木片放到他手里两片:“你瞧瞧,是骨头碎屑还是木头碎屑?若是木头的,你有没有见过类似的木片?”
那打杂的手掌抖抖地托着那从死人的骨头上找出来的东西,努力让自己镇定,开动脑子想:到底是骨头,还是骨头呢?
他怎么看都觉得像骨头,索性咬咬牙,一狠心那指甲去掐掐。
尹莫幽淡淡地低头,见门槛旁放着的大盘里,几根羊排都切得整整齐齐,烤得金黄喷香,便对门口的将领们道,“哪位想吃,过来一起。”
众将望那羊排,皆都恶心得一脸菜色。
眼睁睁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尹莫幽取了根金黄油亮的羊排,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而她面前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堆血肉模糊的碎尸。
她在那堆人肉面前淡定地吃了一个羊排,拿着手里剩下的骨头,断切面朝着身边那可怜的打杂,说道:
“你看看这羊骨头,断裂面干脆整齐,想来大厨的刀子是十分锋利的,切出来的骨头断裂面就是这样;你再看看那些人骨肉的断面,再看看你手里的碎屑,看能不能想出来什么?”
又拿了一根羊排,慢吞吞地认真地啃着。
军中能熬成将领的,都是硬汉子,可看尹莫幽这样的,都觉得看不下去,却都无话可说。
“瞧你吃得痛快,我也有些饿了!”这时,只听得廖幕城说着话,也往门槛上一坐,也拿了根烤羊排,朝愕然看过来的老师说道,“老师可吃?”
王伟业那老脸顿时一绿,甩袖转身:“不吃!”
廖幕城仰头豪爽地大笑一声,眉宇间沉郁散尽,显出一抹快意,大口咬了块羊排上的肉,赞道:“嗯!味道正宗,好羊排!”
这时,柏影过来,神色黯然。
廖幕城一看他的脸色,面色便也沉了几分,听得柏影耳语道:“回大将军,王坦图毫无踪影,遍寻不到。”
很快,那队去茅房拿人的亲兵也都回来了。
“报大将军!末将几人去了附近几个营地的茅房,没见着人!问附近的巡逻人员,也未曾见着,营地大门检查口令的守卫,更是证明他不曾出去过,现在知道大将军要找他的人,都正寻他呢!”
“啥?”王老将军一听此言便怒道,“定是此人!不然哪来这等凑巧的事,包藏祸心送鱼送肉,定然是听得事发,仓皇逃走了!”
众将皆露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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